苏禾看着渐渐飞灰的郎冉。
和其他修士不同，灵族被逆斩根源后，什么都不会留下，连把灰都没有。
远处另一位灵族踏天早在天诛下灰飞烟灭。
苏禾换做孔雀真身。
东方一抹即白，随即天光大亮，整个凤冢都变作中午。两枚骰子从天而落，落在郎冉掉落的残剑上，滴溜溜一转，残剑×3
苏禾随手收入储物袋，振翅一飞向火山而去。
纵身而入，火山通道上又多了几个凤篆，苏禾镇杀灵族为这里添砖加瓦。
几年下来苏禾已经知道，不是这里设了大阵，而是每镇杀一个外敌，真灵便会被囚禁此处，多一枚凤篆。
凤篆自成阵法！
密密麻麻的凤篆代表着在凤冢镇杀过多少外敌！
但今日多的凤篆后并没有真灵要闯出——这几个灵族真灵太弱，都不需要额外处理，镇杀后便被牵引过来。没能力顶起凤篆。
不似祀姥姥那里的祸斗，需要特殊处理，才能将真灵封印。
真灵是种奇妙的东西，若是在外界逆斩根源后，真灵自然回归天地，在这里却被凤冢扣留起来。
火山通道直上直下，太阳、月亮正在火山口正上方。一道光芒照下，洒下一个硕大的光圈。
其内有植物生长，再向四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阴气升腾，有阴鬼蛰伏。离着火山口越远，阴鬼越多。
连禁地中都终年阴鬼存在，何况火山之下。
忍着小革卦的乱蹦，苏禾下来便听得里面轰然声响，连阴雾都拦不住的光芒此起彼伏。
苏禾没有贸然进入，里面有踏天五重以上的阴鬼。
惹不起。
不一会儿一声嘹亮的凤鸣，苏禾展翅而入，进去就看到地上几处大阵，阴鬼发疯了一般向大阵冲去，然后在大阵之内灰飞烟灭，大阵连同他们落下的生玉，一并摧毁。
凤祀看着苏禾解释道：“外人进入，生玉污染，上面阴鬼会被阳光射杀，下方阴鬼却要咱们斩杀，杀至再无污染为止。”
苏禾看去，此刻阴鬼落下的生玉已经不再带有黑线。
凤祀笑道：“多杀些，保本。”
在阵法之外，一头被劈开身子的祸斗扔在地上。这不是镇杀，这是解剖。
凤祀瞥了那尸体一眼，道：“我原本以为是祸斗窃取了灵族的能力，直至镇杀，它体内有灵族潜逃，才知是灵族借尸还魂了祸斗。”
灵族……
想到郎冉最后所言，苏禾开口道：“姥姥，上面见到了元尊一族。”
凤祀摇了摇头：“青鸟已经告诉我，莫要和姥姥谈论他们。这一族窃据大道，说的多了必有反应。”
看着凤祀的眼神，苏禾了然。窃据大道是什么他不尽了解。但据说有人走香火一道。念诵其名者越多，能力越强。元尊一族大约有类似能力。
凤祀看着苏禾道：“这世上明面处有三处地方，天地不查可随意议论。一处为白泽楼，一处为玄黄洞天。还有一处名为星海。”
“白泽楼记载的秘密极多，但不要轻易去，去那儿承担因果——况且去也没用，打不过白泽，便无资格登上白泽楼。玄黄洞天开启不远了，可以去闯一闯。星海还早，哪里非一言可明，待你境界高了，自可查看。十万大山便有一条通道。龙龟祖地堤山亦有，只是被封禁了。”
苏禾点头，记了下来。明面上有三处，也就是还有暗中的呗？
例如……镇邪道宫？那已经不是讲了，而是将许多东西直接记载下来了。
凤祀笑着，这种教导后辈的感觉许久不曾体验过了。再来一次别有一番滋味。
“不要想太多，有些东西离你还远。便是天塌下来也无需一少年顶着。好好修行，好好成长。待你成年，自有无尽的大事要你去做。”
她拍了拍苏禾脑袋，又将苏禾鸟首上的羽冠扶起：“今日怎的不修行了？”
苏禾笑了：“就是要来修行。我来汲取革卦！”
原本计划等大祭过后去找荒祖的坎卦的。但都撞到怀里来了，岂能不要？不过小革卦只是感知到革卦在这里，却半点儿力量都汲取不来。
苏禾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革卦？”凤祀愣了一下，笑道：“小家伙胃口不小！要个其他东西吧。革卦是凤祖沉在这里镇压不可见之地的，给不了你——连姥姥都不知它在哪儿！”
苏禾摇头：“姥姥误会了，我只是需要汲取一些革卦道韵，并不是要收走革卦。”
他心没那么大，也没那么不要脸。
凤祀眼中惊奇，自己这外孙似乎走上一条非比寻常的道途。不但能发现卦象，连卦象道韵都能汲取来么？
谁家卦象这么好说话？
她摇摇头：“这个姥姥帮不了你。姥姥只是知道革卦在这里，具体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禾点头：“姥姥给我指点一处安全的地点便好。”
现在只是小革卦欢快跳跃，具体该怎么做苏禾也没有头绪，不过已经汲取过三道卦象，多少有点儿经验了。
不行就强抢试试。
“便在火山口下阳光照耀处吧。阴鬼特殊便是有踏天七重战力，也见不得阳光。”
那里可以安心闭关。
苏禾点点头，别过凤祀，又转身回到火山之下，草木旺盛的光圈中。头顶有真灵嘶吼。四方阴气翻滚却不能入光圈之内。
只是寻常阳光，却如一道结界将阴气挡在外面。
……也不见得是寻常阳光。这里的太阴太阳都不正常。谁家月亮太阳是一出现就嗖一下挂在中天，迫不及待上班的？一下班又迫不及待的逃走。
而且恰好在火山口正顶，其中必有因由，只是苏禾不学无术看不懂罢了。
苏禾回退几步，出了光圈钻入阴气之中。在这阴气中小革卦跳动的更加频繁。
苏禾心神一动，储物袋中一枚种子飞出，落在泥土中。发芽抽枝眨眼间长成一株白银枫树。
枫树扎根地下，满地岩石对它而言恍若无物。
苏禾振翅而上，世界之力勾连枫树。最近一年发现，汲取炼化过阴气的内世界，产生的世界之力与原先有了变化，这力量浸润白银枫树后，枫树竟然也能稍微汲取一丝丝阴气了。
虽然极其微弱近乎不查，却实实在在的有。
只这一丝阴力的变化，便让苏禾收益颇丰，只要白银枫树种下，它便会主动汲取四方力量，在体内运转一圈，又释放出来。
释放出的灵力却是最适合苏禾自身的。好似被他亲身炼化过一般。
抢来白银枫树时骰子掷出了两点品质。品质提升不到三倍，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凡是掷出品质点的，都会变成最适合苏禾的。
这才是苏禾期盼品质点的最根本原因。
这次猎取生玉也一样，出了不少掷出品质点的生玉。苏禾在想如果这些生玉不用在复活云砾中，截留一部分，将来他不小心死了，是不是可以更好的复活？
他笑着，四方布下阵法，大半意识沉入内世界落在小革卦上，尝试着以革卦为龙首带动六十四卦旋转。
小革卦欢快起来。
苏禾修行的同时。
却不知凤族上层已经炸开了锅，这般大事上青鸟不会耽搁，早将苏禾传来的消息，通告全族。
离着大祭还有几年，但是已经有人突破空间偷渡进入凤冢。
还是灵族和元尊一族。
元尊一族自不用说，莫说在凤冢，便是在其他地方，只要见到镇杀便对了。
灵族……他们不会只是为了搜集几枚生玉。
灵族都快灭族了，搜集生玉做什么？尤其这一批灵族已经被元尊一族控制的前提下。
他们在窥视云砾的尸身？
该杀！
早有凤凰在苏禾放出消息的第一时间，跨世界落在八宝大世界上，与此同来的还有古洛和虚烛。
有灵族消息，他们岂会落下？
但整个八宝大世界宁静祥和，没有任何异常。
若非就在他们到来前一刻钟，八宝大世界八宝之一的离世书失窃，他们还以为苏禾被误导，传递了错误信息！
两头龙龟两头凤凰，无尽的神识将整个八宝大世界犁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古洛随口吐出一枚山神印，又在九霄之上将山神印打碎，化作一片片碎片随机袭向八宝大世界，轰然撞开一处秘境。其内才有数百灵族四散奔逃。
这大约是史上最荣幸的百余灵族。区区百人就出动了四位成年四灵。
无需猎杀，翻手一抄数百灵族便被四头神兽瓜分。
与此同时，纪妃雪和白泽已经一脚踏入白泽楼内。
若苏禾在，便可发现，白泽楼的构造与镇邪道宫的通道，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头顶不是阁楼，而是一片苍穹。其上星辰幻灭，一个个星辰沧桑古朴似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旁边有一尊石碑，记载着来客登楼高度。但只能看到自己。此刻石碑上写着：纪妃雪，三楼。
纪妃雪基本上不曾登过白泽楼。
纪妃雪活动了一下手脚，脖子来回抻拉，又抬头看着星空，做出攻击姿态：“我要查元尊一族，澹台仙尊还有白音的资料，直接给我还是要我杀上星空？”
星空沉寂了许久，旁边石碑上数字簌簌变起来，从三到四一路上涨。一旁白泽目瞪口呆。冲着头顶星空一声咆哮。
该死的家伙！
欺软怕硬！看不起谁呢？
他想额外知道一些秘密都要一层一层的闯上去。抵达该楼层，才能得到该楼层的机密。
结果纪妃雪来，只是威胁一声，白泽楼就将纪妃雪楼层调整为她适应的楼层。
根本不曾有镇守降下，更别提一层一层的闯楼！
一枚枚星辰从天空坠下，纪妃雪似笑非笑的瞥了白泽一眼。白泽立刻缩着脖子往后退去：“我…只是想看你闯楼，学习学习，不是要看你查阅的机密……”
懂事儿。
见他开始后退，纪妃雪不再威胁：“帮我看着凤冢，若我家夫君出来，第一时间进来通知我。”
白泽忙不迭点头，半截身子已经跨出白泽楼，却又听纪妃雪道：“对了，你那眷属送我两位如何？”
白泽愕然不知所措。
还有人要这玩意儿的？
纪妃雪缓缓伸出两根青葱玉指：“两个眷属，免打两次！”
他和老白泽有仇，对新百泽原计划也是见一次打一次的。
“好！”白泽立刻同意。似乎害怕纪妃雪反悔，掉头便走。
直至白泽不可见，纪妃雪才转头看向面前的星辰。
每颗星辰都代表着在外不可言及的一段隐秘。而星辰上又有一条只有拉下星辰者才能看到的细线。
这是因果线。
这线将星辰捆绑。想要查看其中隐秘，便要承载其中因果。
纪妃雪抬手向一颗明亮星辰点去，这是关于白音的。
星辰上因果线顺着手指缠绕在纪妃雪身上，瞬间消散——不是没了，而是同纪妃雪彻底融合在一起。
缠上来，画中事便与她有了牵连，迟早在冥冥之中会与她牵扯一起。
星辰一闪，化作一副画面。
一座湖泊前，几根钓竿不知从哪方虚空探出来，正在这里钓虾。而湖边仅有一位靓丽女子。
不知钓了多久，她忽然扔下鱼竿跳了起来，冲着天空大喊道：“我不做人啦！我要做龟，趴在海底一动不动三万年啊！”
天上白云飘飘，没有人回应。
但旁边一个声音响起：“相信我，我做龟一天都没趴过，真正冬眠都只有一次！”
声音甚是熟悉，带着几分无奈。
“切！你一头假龟！”那女子哼声道。
纪妃雪嗤一声笑出来，看着画面中的女子，咬牙切齿：“小妮子，原来你也有前世，都没和我说过，再见面打死你啊！”
还有……那个声音……小夫君，这个时代比我还早，什么时候你们俩在太古还见过面？居然也不曾同我说过。
这些个转世的家伙一个个的都围绕在你身边是吧？
你有什么特殊的？莫不是你贯穿了整个历史？好想把你剥干净了看的清清楚楚。
她嗤笑出声，画面中的女子骤然转头看来，伸手向前一抓。
旁边声音问道：“做什么？”
那仙子静了刹那，歪着头显出几分俏皮：“总感觉有孙贼在偷窥老娘！但是抓不住……”
纪妃雪惊诧。
……
凤冢内，苏禾缓缓睁开眼睛。小革卦白开心了。没有用，便是有他牵引，小革卦也汲取不到半点儿革卦的道韵。
革卦分明就在身边，但被人禁绝，半点儿气息都不曾流露。
苏禾用尽了办法都毫无用处，中间好似隔着一层膜，连开天笔都戳不开。
苏禾沉默半晌，抬起头来：“老祖，如果不影响母亲复活的话，把革卦气息借我点儿呗？咱凝聚开天器需要六十四卦。便是这次不汲取，日后总有时候需要。”
四方阴气似乎停顿刹那。
然后内世界小革卦骤然欢快起来，真有革卦道韵磅礴而来，比曾经汲取自身的恒卦速度还要快几分。
苏禾目瞪口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