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的巨响在电梯井的深处传来,让人想起雷霆或者山崩这种自然世界中也骇人听闻的东西。
犬山义明眼角抽搐,心脏的跳动不受控制地狂暴起来。
死侍们用尾缠绕着尾,拥挤在神道中分食尸骸,木雕巨大的影子落在黄铜般互相映照的鳞片上让人觉得看到了恶鬼在手舞足蹈。
有些进化不完全的死侍尚且没有生长出双翼,他们声嘶力竭地啼哭,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同类的尸骸旁边,张开嘴裂达到一米的血盆大口兴奋得磨牙吮血,却在此刻忽然停下了。
犬山义明的视线中神龛昏暗的烛火中无数蠕动着的影子缓缓地地直起了身子,死侍们同时扭过头去。
这真是让人生起梦魇的一幕,世界上少有生物能如死侍这样做出类似的扭头动作,他们的蛇身完全未动,头部却几乎转动了一百八十度。
即使放在任何一部恐怖片里这也是相当炸裂的场面,防御工事上有心理素质相对较差的专员已经将手指按在了开火的扳机上,一时间莫名的死寂席卷了这整个影壁层。
透过电梯井内侧光滑如镜的金属层挡板,犬山义明注意到几十上百双金黄色的眼睛狰狞地在幽邃的黑暗中闪烁,死侍们对声音的敏感程度弱于嗅觉,但那样的声音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死侍注视着电梯井的深处,似乎以他们已经完全退化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忽然有巨大的声响从身后的空间涌出。
再睁眼的时候莫大的愤怒和威严在这个卑微的男人瞳孔中流淌,他不再惧怕不再惶恐,战栗的身体终于笔挺得像刀或者枪,心里只剩下杀戮的欲望。
轰隆隆的响声像是人体内的雷霆,犬山义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组长,说点什么话吧,反正都要死了。”旁边的年轻人笑着说,他笑的时候脸颊就流下血来,因为坚硬的面骨已经覆盖了他皮肤,要想牵动脸上的肌肉就得崩碎那些骨头。
他从来都是为了正义。
犬山义明是家族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他只不过是体内流着犬山家的血,他仍记得自己曾亲历这个国家那些那里所有的苦难。
接着执行局的长风衣和浮世绘的里衬全部碎裂四散,铁青色的正义使者以恶鬼的姿态仿佛破茧而出。
冲锋的死侍们意识到什么,纷纷停下来惊恐地抬头,他们都是继承了龙血的野兽,能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正在接近,却不知道危险究竟来自于何处。
原本已经有死侍要冲出影壁层退入电梯井,但现在他们停下来,狰狞的脸上是暴戾与嘲弄,普通的混血种即使使用进化药短暂进入残破的封神之路也不过是最低等死侍的级别,这种级别的畸变甚至没资格给他们提鞋。
死寂中铁片碰撞的铿锵声像是一支沉默无言披满甲胄的铁骑在缓缓列队整装!
龙形死侍兴奋地嘶吼,她俨然是这个族群的领袖,甚至可能曾生育过拱卫自己的子嗣,用野兽的理智来支配龙的身躯,嗜血而凶狂。
犬山义明参与过对蛇形死侍尸体的研究和讲座,知道这些怪物的骨头有多坚硬,如果让他们冲进气动门里,甚至可以用头骨卡住机关的运作为其他同类打开逃生的通道。他狂暴地吼叫,镰鼬化作血色的战士扑击,却无法造成多少伤害,反而在冲锋的途中被一只死侍随手一拳打翻,倒飞出去五六米,狠狠撞塌了屏风撞碎了木雕。
玻璃瓶被敲碎的声音细不可察,但死侍们奔腾的动作生生停下,那些骇人的狰狞的面貌重新转向影壁层的深处。
岩流研究所研发的进化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提升,但代价却或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堕落!
可某一刻所有的死侍脸上都露出狰狞的表情,那些苍白的皮肤被尖锐的东西刺穿。进食的时候藏在体表之下的鳞片如刀锋般刺入空气然后狠狠扣合。
在她的吼叫声里死侍们前仆后继地撕碎眼前的帷幕将巨大的木雕踩踏倒塌,狂奔着扑向在此刻已经忘记死亡为何物的执行局成员们。
整个影壁层都在此刻化作地狱,辉夜姬接受到指令启动封锁程序,气体泄露的哨音在狂暴的枪声中撕出一道缝隙,随后厚达四十厘米的纯金属气动门缓缓闭合,将安全门、电梯井和所有可能的通道堵死。
死侍们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立刻开始撤退,在如此惊人的声势中连野兽也要胆寒。
穹顶上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武器同时开火,枪声连绵如雨季的狂雷,震耳欲聋,黄铜弹壳随着第一次齐射被抛出枪体,叮叮当当落在地面,有些在空中就被子弹击中切开,像是暴雨中混着巨大的冰雹。
雨落狂流般的黄铜弹幕从而降,仿佛金属的狂流!
有人分明已经苦尽甘来承载一个家庭的希望,他们凭什么要为家族的贪婪买单?
十几个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们,每一个人都铁甲铮铮,每一个人都面骨嶙峋。
犬山义明被狂怒驱使着按下手中的按钮,整个影壁层都在顷刻间被金属碰撞的微声包围了,像是下起了一场金属粒的雨,这些雨落在厚重的车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这些死侍离开影壁层!
这栋建筑里有数百上千的职员仍在焦急惶恐地等待,他们是某个人的父亲、某个人的母亲、某个人的丈夫、某个人的妻子,也是一对老人赖以为生赡养天年的孩子,更是那么艰难挣脱那么多苦难终于进入这个残酷社会的学生。
愤怒!
愤怒得想把一切都杀死!化作实质的火,从犬山义明的鳞片缝隙中渗透出来。
体型最庞大进化最彻底的那一只龙形死侍仰天尖啸起来,所有的死侍都开始吼叫,他们似乎嗅到了更诱人的味道,那味道真是千年能让他们为之去死!
犬山义明睚眦欲裂,他的心脏跳得几乎要把胸腔撑爆。
雷声轰鸣,每个人的枪口都喷吐火焰,另一只手则扬起利爪,带着刺眼的弧光冲向死侍群,口中发出尖厉的吼叫。
他原本想说大义,但在仍旧属于人类阵营的最后一刻,犬山义明的心中有个声音在咆哮,他说你到底是为了谁而战,是为了家族是为了大义?
不,都不是。
工事上还有两个人在操控重机枪对他们进行火力支援,但是弹幕斜切而下割裂整个工事,两个钢铁铸造般的男人吼叫着被数以百计的子弹撕成碎片,身体都被炸成血雾。无差别攻击的自动防卫系统绝非浪得虚名,只要是出现在影壁层的任何生物都是被攻击的目标。
紫色或者黑色的血脉从每一个人的衣领里钻出来,然后缓缓沿着脖颈爬向面部,让人想起成群的细蛇。
眼睛里的光越来越盛,脑海中人的意志逐渐沉沦于黑暗,只剩下最后的信念仍旧在支撑。
镰鼬,镰鼬,镰鼬!数不尽的镰鼬在翻滚!
如果不是那支进化药剂,这一下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同一时间杀机如暴雨般从天而降!
执行局的精锐接受的教育是忠诚和大义,他们为此而活,也为此而死!
他的骨骼发出爆裂的碎响,周围到处都是这样类似的声音,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生长出骨刺和凸起,铁青色的鳞片挤破皮肤凶蛮生长。
像是恶鬼在他们的身体里苏醒。
“为了正义。”犬山义明轻声说。
侧头就能见到巨大的镜面,透过层层的灰黑色帷幕就着昏暗的烛火,犬山义明看见某些事情正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发生。
他的身边更多的茧破碎,有人要堕落成鬼阻止另一群鬼离开地狱。
犬山义明仰起头,用短刀划破自己的掌心,血一滴滴地砸在地面,溅碎成大朵的花。这是龙血极致沸腾的液体,挥发在空气中立刻引得死侍们流淌涎水。
犬山义明缓缓闭上眼睛,他记得自己为什么加入执行局,只是因为见到了鬼杀死无辜女人的惨烈,不愿意让这样的惨烈发生在更多人的身上。
某一刻时间好像在犬山义明的眼中静止了,他的眼球充血,只觉得视线都是血红色的,模糊得像是隔着雾去看世界。
所有的枪都固定在影壁层穹顶内部的横梁上,开火的时候那些雕花的镂空玻璃穹顶立刻会被击碎,后面大部分是老式的大口径高射机枪,也有些是自动步枪和霰弹枪。
无数个枪口在同时咆哮,弹幕能够覆盖了整个影壁层,但此刻所有的枪口都对准神道,因为那些瞄准用的光束已经发现了这里有多少敌人。
犬山义明大口地吐出血来,他们果然高估了自己。
以这群死侍的力量,他们能够顶着机枪的扫射在五秒钟内撕碎防线冲进工事把他们全部撕碎。现在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机枪的子弹初速度能够超过音速,口径大得吓人,就算是龙形死侍一直处在被压制射击的环境中也会被杀死。
神道中到处都是子弹碰撞青铜般鳞片时溅起的火花,死侍从不是用理智思考的生物,但痛苦依旧让他们想要撤离。
犬山义明缓缓地打量战局,他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一枚子弹立刻飞过来击碎了他的腿骨,整个右腿不翼而飞。
但他似乎再也感受不到痛苦,狰狞的脸上只剩下愤怒和绝望。
所有人都无路可逃,弹幕的光火中有个同伴扑倒了一只逃跑的死侍,随后缭乱如海潮的利剑便在一秒钟内把他们彻底撕碎,两个人身形都被吞没了。
更多的子弹打在犬山义明的脚边,他怔怔的看着周围,大理石地砖被击碎的渣滓飞溅到一个人的高度,落下后糊了他一脸。
终于有一只死侍踏入了气动门的边界,原本瞄准他的几架机枪缓缓熄火了,然后枪口调转,重新预热,两秒钟后狂暴的火力肆无忌惮地倾泻下来。
这只死侍兴奋地嘶吼,回头看向同伴似乎在昭告生路就在眼前,可某一秒嗜血的渴望完全充斥了他的大脑。
那只逃出生天的死侍退回了影壁层,所有的死侍都不逃了,定定地站在那里,顶着暴雨般的弹幕,骤然回头,所有的黄金瞳全部看向那个跌倒在地的男人。
他的手中举着被摔碎末端的安培瓶,瓶子里是黑色的血,血液的表面似乎沸腾着,但那又不是沸腾,而是即便离开了身体也依旧保持的可怕活性!
上杉家主的血。
犬山义明疯狂地笑起来,上杉家主的血果然和大家长说的一样好用,对死侍来说真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下一秒密集的弹幕击穿了犬山义明的胸膛和颅骨,血迸出去像是凝滞在空气中的山水画,而挥毫泼墨是死神。
气动门轰然关闭,所有的死侍都被囚禁在此时枪声轰鸣不绝的影壁层。神龛中的蜡烛和那些神龛早就被摧毁了,但这里依旧光火刺目,独立的系统操控着枪口追随不同的死侍移动,黄铜子弹打在鳞片上叮叮当当。
有些弹头卡在鳞片的缝隙上,有些弹头则嵌入大理石的地砖内。
绘梨衣的血已经洒落了,死侍们疯狂去抢夺那些散落的、沾染了这血液的碎石,有些运气好且足够强大的的抢到之后就连着石头一起吞进胃里。而那些不够强大的则会被立刻撕碎,更多的死侍随后一拥而上。
简直像是魔鬼在分食掉入地狱的羔羊。
激光瞄准点追着每一只死侍移动,因为此时那些勇敢的执行局专员已经全军覆没了,他们有些死于钢铁弹幕的覆盖,有些死于死侍的利爪,在这场战争中他们绝无可能幸免,人类永远是最弱小的一方。
那只雌性的龙形死侍发出尖锐的凄厉嚎叫,巨蟒般的长尾横扫盘绕,双翼死死包裹,把上半身整个笼罩进去。
老式机枪的威力难以洞穿已经无限趋近于纯血龙类的鳞片,但她依旧痛苦地惨叫,于是更多死侍攀附到她的身体上,用自己的脊背和坚硬的铁鳞来与利刃般的弹幕抗衡。
这是血肉的盾牌,如果使用这种方式来抵抗机枪扫射的是一群美国大兵,哪怕他们身上穿着防弹衣也会在片刻被撕碎。
但死侍们只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哪怕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子弹嵌入迸出巨大的血花也毫不退让,利爪狠狠嵌入身下同类的身体以使自己挂在上面。
这真是扭曲又惊悚的一幕,死侍们无法阻止弹幕的倾覆,却可以用自己堆砌成高山,把最重要的个体放在最中间。如果卡塞尔学院研究龙类基因学的教授们看到这一幕会惊呼绝不可能!
死侍是糅合了人与龙所有残暴情绪的究极堕落生物,暴走的情况下他们的思想中只有杀戮与进食的欲望,绝不知何为团结何为奉献,可此时那只龙形死侍居然能够号令其他同类,真是匪夷所思。
同时也有些死侍仍旧在弹雨中摆动长尾狂奔溃逃,他们的双翼已经被弹雨粉碎,只剩下铮铮的嶙峋铁骨。但那条蟒蛇似的长尾却覆盖着厚厚的鳞片,即便是子弹也难以贯穿,只是迸出巨大的火花。
有一只死侍如此愤怒,他的口中还含着同类的尸骨。他甚至没有见到敌人就已经千疮百孔,子弹落在身上原本还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回响,但当鳞片被数量庞大的子弹击碎之后接下来的子弹就轻而易举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这怪物的长尾终于被击碎,他狂暴地仰头咆哮,随后几十枚子弹就从他裂开的口中射入,那些荆棘样的利齿不能阻挡旋转着撕裂空气的子弹进入这颗坚硬的脑袋,恶鬼的吼叫声立刻停止,随即他的黄金瞳骤然暗淡了,口中喷出大口的血雾来。
就算是死侍这种东西鳞片覆盖下的身体依旧只是很普通的常规碳基生物,他们或许比狮虎还要强壮,但绝不是塞伯坦人那种全身上下从内到外全是金属的外形怪物。
弹幕之中没有立锥之地,影壁层的一切都被撕碎,木雕、神龛和屏风,还有那些堆在角落里的文件箱和箱子里的纸质文件,反倒是灰黑色的帷幕像是雨中升起的雾那样飘摇。
蛇岐八家的秘密随着犬山义明按下那颗按钮被从世界上抹去了,这个家族贯穿千百年的历史和那些阴暗的勾当,卡塞尔学院将再也无法从蛇岐八家手中得到关于白王的秘密,这一切都在今天烟消云散。
一只死侍被子弹撕碎了整个下半身,她的蛇尾和龙翼都已经粉碎化作血色的肉糜,在被撕裂的大理石地砖上哀嚎着爬行,立刻又有如星海倒悬的弹幕命中了她的上半身,这只怪物被彻底撕碎了,她那仿佛青铜浇筑的骨头在火焰中渐渐坍塌下去,嶙峋的面骨上依稀可以看见死去之前的表情,居然是解脱时的欢欣。
有人说当一个死侍将要死去的时候,他的心脏中那些属于龙的血都会被泵出去,因为龙血的活性太高了,浮于表面,随着伤口便喷涌出去,化作堕落的泉,剩下的就只是属于人的东西。仔细地看,这场浩劫中所有将要死去的死侍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们将自己的头仰起来,像是在看天,又像是想看看这个世界。
曾经改造他们的人是赫尔佐格,撒旦把魔鬼的灵魂塞进他们的身体里,现在那些魔鬼被杀死了。
现在他们要解脱了。
一只死侍流干了血却还没有死去,她茫然地四下望去,然后血沿着眼角流淌出来。这些被改造的恶鬼是没有泪腺的,他们天生不被允许流泪,他们天生不被允许恐惧。她有一张姣好的面孔,此刻却苍白得可怕,张开长满荆棘状牙齿的嘴,在死去之前重新成为人的女孩想说些什么,但她的声带早就被摧毁了,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音,一秒钟后一颗从斜面来的子弹打穿了她喉咙,接着是一阵几乎能覆盖她全身的弹雨从天而降。
死去之前这只死侍把利爪伸进自己的胸腔,掏出那颗强劲的心脏。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现在她干净了。
在影壁层没有哪一只死侍会被幸运女神的光环笼罩,这些二战至今被蛇岐八家囤积的武器发挥出可怖的威力,四面八方都是被撕碎的尸骨,每一根骨头都是青铜的颜色。
分散逃窜的死侍越来越少,有些在被分食血肉的时候被弹幕撕碎,有些在试图击碎气动门和墙壁的时候被弹雨覆盖全身血肉都化作血色的雾散开只剩下青铜似的骨头伫立。
所有的红色光束最终都去向神道上那以血肉铸就的堡垒,数量超过一半的死侍在龙形死侍的号召下汇聚起来,用坚不可摧的鳞片来抗衡人类最危险的武器,他们的吼叫声密集而毫不绝息,在密集的火力下最外一层死侍的鳞片开始迸裂,数以百计数以千计血色的花在这座堡垒的表面盛开。
真是恢弘的一幕,一年前在芝加哥密党对抗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盛况,但诺顿无法被那些子弹伤及分毫,因为他原本就是这一切的至尊。死侍们没有那样的力量,却有悍不畏死的凶狂和生铁般的鳞片。
整个影壁层原本就没有墙壁作为隔间,只有一根根粗壮的承重柱和承重墙,现在所有穷顶上的枪口都对准了同一个方向,像是无数条烈焰的长河要汇入大海,又像是战场上数以万计的战士举着火把要攻克敌人的最后一个堡垒。
在足足五分钟的压制射击之后自动防卫系统的弹药终于消耗殆尽。
在那五分钟的时间里数量以吨计的子弹如钢铁瀑布般横扫了整个影壁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硝烟缓缓散去的时候神道上巨大的山峦缓缓蠕动起来。
有一只又一只死侍撕开那座堡垒最外层已经被撕碎的同类,愤怒地仰天吼叫,他们的身边密密麻麻都是尸体,简直称得上是尸山血河。
死侍的数量被消灭了三分之二,但仍有相当一部分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那只尾长就超过五米的巨大龙形死侍在死侍们的拱卫下缓缓游出来,她以优雅而狰狞的姿态舒展自己的身姿,黄金瞳亮得像是要炸开在地面的雷电。
可突然真的有炽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
死侍们都惊呆了,因为就在他们各自散开在影壁层游动着寻找血食的时候,某种力量击中了影壁层的外墙,那堵墙的内部嵌入了厚度达到十厘米的钢条,就算是龙形死侍也无法撞开,可是现在它被碾成了齑粉。
那是何等的力量和何等的威严,像是一枚子弹击中一面镜子,那堵墙就那么坍塌了,化作粉末在暴雨中溃散。
炽白色的闪电照亮雨幕中的瞬间,龙形死侍瞳孔微缩,因为她看见了那个站在风雨之前的影子。
纤细、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撕成碎片。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不只是她,所有的死侍都在颤抖,缓缓地匍匐在地面,莫大的威严像是潮汐一样涌进来,来回横扫。
“你们这些可悲的堕落者,失去一切的滋味和永恒的孤独会……”
影子的声音轻灵得像是风吹过排箫,可冷得又像是锋利的刀子,龙形死侍终于再也无法站立,她颤抖着蜷缩起来,像是见到了狮子的鹿。
她的瞳孔闪烁,看见了走进来的人。
那是个女孩,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两把冰冷的刀。
是炼金武器吧,她曾见过的,就在不久前那个被撕碎的男人手里也有类似的东西,给她带来了危险的感觉。
原来是刀,原来不是因为那个孩子……
龙形死侍突然弹射出来,她的眼睛里名疯狂取代了畏惧,巨大的身躯在前进的过程中就撕碎了好几只蛇形死侍。
但那个女孩只是冷冷地俯瞰她,随后那两把刀突然延伸成七八米的巨刃!
锋利的弧光交叉闪过,夏弥随手丢掉那颗仍在淌血的头颅。
她披挂暴风雨而来,狂风中那间黑色的风衣翻飞仿佛战旗。
她是耶梦加得。
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卑贱之人,何敢僭越!”
夏弥黑色的瞳孔被点亮了,那是能照亮这整个影壁层的煌煌辉光!瞳孔里中流淌着熔铁般的颜色!
死侍们***起来,可夏弥根本不退后,她举起手,却忽然愣了一下,随后夏弥冷冷地笑,环顾四周,“我嗅到你的气味了,哥哥,你的,腐朽的气味……”她用森冷声音说。
夏弥狠狠地踏前一步,整个源氏重工都在此刻颤抖,所有的黄铜弹壳和嵌入大理石砖的弹头都凶猛地嗡鸣起来,紫黑色的领域轰然展开,将所有的死侍都包裹进去。
她不需要后退,她是耶梦加得,她来这里,只需以绝对的暴力碾压过去就好了。
某一个瞬间夏弥看到了一根白色的骨头,那应该不是死侍留下来的,而是源氏重工派来送死的专员。
可悲。
“我说过你们会后悔的,接下来的余生都活在愧疚中吧,所谓的……”夏弥微微顿住,她随后轻蔑地笑笑,“皇。”
金属的碎屑像是决堤的狂潮,瞬间撕碎了领域中所有的死侍。
随后那一丝腐朽的味道也被撕碎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