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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IF:东京无悲离(中)
    炼金硫磺炸弹的爆炸像是一场绝世的天灾,蓝色的火焰呈圆形以海萤人工岛为中心在海面上和海面下以恐怖的速度向四周扩散,所有尸守和鬼齿龙蝰都被高温焚烧,青铜般的骨架缓缓地沉入海底。

    岛上的灯塔却仍在工作,交错的气灯如辉世的利剑旋转着切割死寂的黑暗与汹涌的潮声。

    有人踏在码头上,气灯在他们身上切出笔挺锋利的剪影。

    明锐的光里,恺撒一脚踹飞一只狰狞的头骨,狠狠地嘬了一口手中的雪茄,这一口仿佛把半支烟都吸进了肺里。被火焰洗礼之后的人工岛地面升起缭乱的热流,热流席卷风衣的下摆。这时候他才丢掉烟蒂戴上手套,终于吐出那口长得似乎没头的烟来。

    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昂热双手插在口袋里,束起风衣的衣领抵挡带着雨丝的风。

    老家伙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刚刚杀死了一头龙侍,即使在古老的时代那也是接近亲王的尊贵古代种,死去之后依旧有资格守卫神的陵寝。

    但恺撒知道真正让他疲惫的并不是那场战斗,而是因为不久前昂热失去了他所剩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位,那个叫上杉越的拉面师傅。

    站在恺撒身边的楚子航双手按住七宗罪的匣子,赤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雨水落在他身上立刻化作浓郁的蒸汽,他就这么透过那些朦胧的白汽去眺望海面。

    不久之前,来自日本海中某座神代城市遗迹中的尸守大军和龙形尸守、还有那些从地狱中逃亡出来的鬼齿龙蝰就是从这个方向对东京发起袭击的。

    货船乌黑色的船舷上用白漆醒目地刷着世界树的徽章,那果然是学院的资产,也只有为学院工作的疯子能在这种天气依旧正常出航并运送货物。

    昂热清了清嗓子,这是一个对诺玛发出的信号,学院的秘书立刻用气灯打出了三长两短的信号。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木板揭开一条缝隙,楚子航的掌心燃烧起跳跃的火焰,火焰的光照亮了木板箱子里的东西。

    海潮依旧在涌入东京湾,以往沉静的海面此刻如群山般不安地起伏,惨白的气灯灯光在波涛汹涌的海面烙下圆形的光斑。

    船上有人放下了梯子,起重机随后吊下一个接一个木板箱,每一个木板箱的表面都用红漆喷绘着诡异的图腾。

    极远处的货轮则以两短两长的灯光回应。

    “我们要对付的可能是神。”昂热没有回头,因为如果他回头恺撒和楚子航就会看见他的眼角依旧残留着没有褪去的鳞片,那是暴血的后遗症。

    某个魁梧的男人从梯子上跳下来和昂热低声交谈了些什么,随后两个人签署了交接文件,那家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反应过来的自卫队和驻日美军或许有能力清除掉侵入城市的尸守,却可能对数量庞大的鬼齿龙蝰束手无策。

    人工岛的灯塔完全由预先设定的程序控制,这时候诺玛已经完全接管了这座岛屿。

    灯塔的气灯在辽阔而汹涌的海面上切割出一艘货轮的黑影,它伴随着又一个潮头的出现而出现,汽笛声简直像是响起在耳畔的雷霆,乘风破浪而来的时候则形如从幽冥地狱归来的无头骑士。

    几十个一模一样的木板箱子被堆在恺撒的面前,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只觉得一股腥冷的寒意贯彻他的脊柱。

    “天谴还不够吗,学院居然还要动用这些东西。”恺撒的眼角微微一跳,他看向前方的昂热,嘴角微微哆嗦着,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昂热凝视着恺撒,恺撒的神情说不清楚是恐惧或是震骇再或者愤怒,他竭力克制,但双眼中还是流淌着熔岩般的光。

    但现在尸守群被炼金硫磺炸弹烧成了骨架,鬼齿龙蝰则被上杉越用黑日剿灭屠杀,这片海域暂时安全了。

    运输某些即便在学院的冰窖也称得上是禁忌的东西。

    确认了货物无误之后恺撒重新合上箱盖,对昂热点了点头。“如果天谴杀不死神,那冰下的怪物也做不到。”恺撒冷冷地说。

    如果他们没能顶住那波攻势,这座城市将迎来真正的浩劫。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一起来到一个木箱子前。恺撒从口袋里掏出狄克推多,刀刃沿着箱盖的隙缝缓慢地切割,手法简明利落。

    汽笛声由远及近,货船随着潮头逼近人工岛,叼着烟斗的水手们在靠近人工岛码头的时候放下了锚,这金属铸造的怪物便与后方的浪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执行部很少在某件任务中动用到这样的大家伙,因为它们的真正作用并不是为了作战,而是为了运输。

    “但他们能杀死别的东西。”昂热叹息。

    每一个木板箱子里都是一块完整的冰,并不透明,却依稀能见到被冻在最深处类似人形的东西。

    他们有很多名字,是密党的武器,也是卡塞尔学院用来应对最终决战的东西。

    恺撒记得家里的长辈说起过这些冰下的怪物。

    他们被称为……

    不朽者。

    格洛克手枪最终还是没能用上,因为有两个蛇歧八家的干部被赶到了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上,那只把全身绝大部分躯干都藏在水里的死侍被吸引了过去。

    “好人一生平安祝两位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我会带着你们美好的夙愿一起努力活下去的!”没多久那个方向就传来了日本特有的辱骂,然后就是交战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最后一片死寂。

    路明非在源氏重工见过那些蛇形死侍,他们的鳞片坚硬得堪比钢铁,肌肉群则远超狮虎,对付这样的东西得使用坦克或者火箭弹,最不济也该是重机枪和反器材狙击步枪。

    以蛇歧八家的干部们使用的柯尔特和蝎式冲锋枪根本无法与蛇形死侍抗衡,他们要么死在怪物的爪牙中,要么死在猛鬼众枪手们的枪口下。

    再然后座头鲸就带着亡命的顾客们通过秘密通道来了酒窖。所谓秘密通道是墙壁夹层中的通道,这座建筑原本是一座天主堂,在它建造的时候日本还是以佛教为主的国家,因为担心受到迫害,教士们在墙壁里修建了可供随时逃离的秘密通道。

    该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路明非自觉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优秀学子可也沦落不到当牛郎的份儿,可毕竟共事一场,座头鲸的脑回路和他居然不谋而合,想到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酒窖里面有酒可以暖身子,今天高天原做活动许多客人是盛装出席,女人的盛装都是露肩露背高开叉能穿多少穿多少,这会儿暖风系统瘫痪身上又沾了水,又冷又潮一个个嘴唇发青全身抖索。

    路明非虽然浑身酒气可却还算镇定,座头鲸也很有些惊讶,虽然右京和basara都是浑身秘密能藏刀夜行的美男子,可牛郎之王委实没想到柔弱如小樱花也能在这种情况下迅速镇定下来,居然承担起了帮助照看受伤客人的重任。

    座头鲸不知道的事情是混血种都是神经病,只不过每一个人表现出来的症状都不相同。

    高天原的当红牛郎剑道美男子右京是天生的冷面杀胚,他这种人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什么都不用做,看见他的人就会觉得这是个满身秘密的家伙。楚子航毫不内敛自己的锋利,总是孤独而坚硬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在这家会所中最受欢迎的basara则是至今没有长大的中二患者,他觉得世界上总有些正义是要被贯彻的,恺撒能为了那些正义支付昂贵的代价。此外basara原本就相当自负,而从半年前就已经出现的粉色的婚礼祝福让他简直无所畏惧了,这种情况下的这家伙就像古代的英雄尤里乌斯一样光芒万丈。

    至于路明非?他自顾自地从清酒中捡了一瓶芋头烧酒,自己灌了一口之后稍微有点褪去的胆气又涌上来了。

    这家伙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其实居住着两个灵魂。一个胆小好色惦记好兄弟的老婆,每天活蹦乱跳嘻嘻哈哈努力说些烂大街的笑话,在东京盯着穿短裙的女孩子的小腿直到街头拐角。还对黑道本家的干部点头哈腰冲着所有人谄媚地笑。这样的他胆小怕死像一根硬挺不起来的腌黄瓜。

    而另一个他一直藏在那个懦弱卑微的灵魂背后,冷冷地透过那双时常躲闪着避免和每一个人对视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他的威严他的坚硬他的冰冷他的愤怒,全都被藏起来了。

    风间琉璃说他的眼睛里藏着狮子,路明非其实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眼睛里岂止是藏着狮子,那里面简直塞进了整个地狱。

    路明非一直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他如果愤怒起来,火焰会把这个世界都烧掉。

    或许是绘梨衣说的那些话最终触动了他,让那个冰冷的麻木的灵魂占据了主导。

    “小樱花前辈请您把这瓶酒交给我吧!”一个服务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芋头烧酒的酒精度大约是6%,虽然不到消毒酒精的7%但也可以应急使用了。您可以先享用其他的美酒。”

    路明非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淡然没绷住,摸摸湿漉漉的头发尴尬地把酒交给服务生。

    高天原的成分其实并不像绝大多数人想象中那么低级,这间会所是牛郎行业的桂冠,座头鲸不会因为一个男人长相好看就把他招进来,而会进行多方面的综合考评,学历和素养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考核标准。

    服务生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有一定的护理知识,甚至有些在学校里上过专业课,能够在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

    路明非重新找了个角落把自己缩起来,这时候有个明艳照人的女孩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是个很纤细很高挑的漂亮女孩,眼角带一缕绯红,高高梳起的发髻上扎着明媚的红绳,长鬓是特意蓄养的,两尺长,黑得如漆,像是浮世绘上的古代日本女人,这样两条长鬓和她高马尾辫的运动少女装束组合起来又出现在高天原这种地方确实很惹人注目。

    此外来人还有绝妙的好身材,曲线玲珑,虽然此刻女孩穿着妍丽的露肩露背晚礼服,跟拍卖会上的那身金色纱丽有着天壤之别,但那双傲人的长腿还是让路明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带着兵戈杀气的馨香扑面而来,路明非喉结滚动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你你……”

    酒德麻衣莞尔一笑,一把按在这家伙脸上把他按了回去,有什么硬邦邦的小东西被塞进了路明非手里,是一把钥匙。

    “车停在两条街外的停车场,那间拉面店后面,希望还没被水淹掉。那可是全世界限量99辆的限量版,小心点开,你已经毁了我一辆车了。”这个在拍卖会结束后强势夺走路明非初吻的火辣小妞凑近他耳朵,呼出的气暖洋洋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外面到处都是死侍!”路明非像是捡了个烫手的山芋,作势就要把车钥匙还给酒德麻衣。

    “你真的决定不用那辆车吗?”酒德麻衣不知道从何处拔出狭长的忍刀,刀光凛冽,刀刃倒映出那张称得上艳丽的面孔。

    路明非被眼前的女人突然变得冷冽的气场震慑了,拿着钥匙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她真的会被送去韩国,这个国家盯着上杉家主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酒德麻衣冷哼一声,忍刀被抛出去,无声无息洞穿厚度达到五厘米的玻璃幕墙,将一只沿着这堵墙爬行的死侍钉死在水中。

    “真的,不信你看。”路明非尝试说服对方也是在说服自己,他拿出手机点开line。

    这个软件是能够定位好友的,路明非执拗地搜索绘梨衣的位置,想看看她有没有到达机场,地图显示出来的瞵间,他的眼睛里突然涌出冰冷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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