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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二十七章 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
    织田信长忘记了,忘记了他这条命是大明的,而不是他自己的,大明其实也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否则处置会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在织田信长调动兵马准备动手的时候,被大明册封、大明军强大军力所镇压的大名们的野心,再次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生长了出来。

    这一次,大明军等在迎恩门,等着织田信长遣兵来战,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织田信长的葬礼十分的潦草,羽柴秀吉在获得了关白身份后,将其尸骨送回了尾张国,尾张国国民,将其草草的安葬了他父亲的身边。

    甚至连织田市都没有回到尾张国安葬自己的哥哥,而是选择了直接回到大明。

    织田市完全没预料到她的哥哥,会是这般下场,荒诞而又合理,她已经完全受够了这个泥潭一样的倭国,选择了一走了之,日后倭国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可能是织田信长最后一次如愿,从尾张国来,回尾张国去,重新变成了尾张大傻瓜,而不是布武天下大魔王。

    大明使团围绕着织田信长的身后名,和羽柴秀吉组建的新幕府展开了极为激烈的交锋。

    羽柴秀吉编出来的十宗罪,最终只剩下了一条罪名,就是灭佛,这一轮的交锋,大明大获全胜,这让织田信长的身后名,从恶贯满盈,变成了褒贬不一。

    这一轮交锋之后,大明获得了一些额外的报酬,那就是织田家仍然可以保留尾张国国主的身份,织田家全家都在大明,尾张守的任命,实际上归大明所有。

    等于说在这一轮没事找事,创造筹码的博弈中,大明获得了尾张七郡,这七郡成为了长崎总督府的一部分。

    织田信长营造的安土桃山城,也在博弈的范围之内,可很快传来了消息,在京都火并的时候,安土城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象征着信长威权的天守阁,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灰烬,这标志着织田信长时代,彻底落幕。

    万历十六年三月初四,朱翊钧收到了高启愚的奏疏,以及织田市返回大明的消息。

    “倭国确实不感谢织田信长,前倭国六十六洲各有君长、不相统一,至信长征伐四出,皆臣伏,无敢异,为人雄杰多智,以朕看来,其才能十倍于秀吉。”朱翊钧看完了奏疏,起初眉头紧蹙,最后还是释然的叹了口气。

    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活了下来,但二条城粮仓甬道之变,织田信长没有活下来,略显潦草的结束了他复杂的一生。

    织田信长的军事天赋是毫无争议的强横,毕竟三次信长包围网,都被织田信长给破掉了;

    在倭国一众只能说是拟人的大名里,织田信长算是个好人了,他推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意图减轻倭国平民的负担,想让让农夫回到土地上。

    在朱翊钧看来,无论怎么讲,织田信长都努力过了。

    至少在消灭倭寇这件事上,织田信长的立场和大明是一致的,倭国也饱受倭寇之苦,农夫不在土地上,四处流浪,自然是倭患频发。

    “陛下,织田信长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他就没想到吗?这些个大名们会在他失去大明庇护的时候,立刻跳出来,乱刀将其砍死?”冯保低声说道:“陛下,臣怎么觉得织田信长是在自杀?”

    “打是打不赢了,大明军的进攻,绝不会跟胡元那般胡闹,水文地理勘测了十数年之久,期盼着神风出现,这不是在赌大明军不谨慎吗?朝鲜六大战,加上对马岛之战,大明军的谨慎,他看在眼里。”

    “可是议和,就代表着他要承担历史罪责,大明大胜,条件肯定苛刻无比,这割让海权、矿权,日后得挨多少的谩骂?”

    “所以,左右为难之下,见到了织田市并没有受到苛责,索性直接选择这种几乎于自杀的方式结束?”

    冯保作为宫里人,有个风吹草动,他都会谨慎再谨慎,织田信长调动人马要杀大明使者高启愚,动作太明显了,难道在进入粮仓甬道之前,织田信长都不派自己人,扫除可能存在的危险吗?

    已经经历过多次刺杀,本能寺之变之后的织田信长,居然如此的大意!

    这种近乎于荒诞的结局背后,大抵是织田信长真的无计可施了。

    “大明驻倭牙兵什么实力,织田信长又不是没见过,他难道指望他那一千五百母衣众,对抗大明精锐?”

    “陛下,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冯保补充了一条证据,织田信长是有很多机会留下遗言的,比如见到织田市的时候,比如在那些大名们惺惺作态的时候。

    冯保判断,织田信长最后时刻,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以愚蠢的最后冲锋,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不是被自己手下杀死,就是被大明军杀死。

    “你说有道理,但已经无从考证了。”朱翊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赞同了冯保的看法,继而摇头说道:“他到底是不是自杀,朕总不能把他叫到人间来问一问吧,人都死了。”

    历史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曾为谁停留,也不会再改变,如今织田信长究竟意欲何为,最大的意义,就是为织田信长复杂的一生,塑造出一个极具戏剧性的结尾。

    “陛下,云南道御史杨寅秋,纠户部尚书王国光六罪。”冯保将一本奏疏递到了御前,而后将另外两本奏疏打开说道:“这是大司徒的陈情疏和致仕疏。”

    “擅支工部银一万两挪用修家宅,罪一;这一万银,是朕准过的,修的是老库的火房,大司徒的宅子,是朕内帑出钱修的!胡说八道,指鹿为马!”

    “觉得朕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记不住事儿了?朕才二十六岁!”朱翊钧看到第一条罪状,就立刻拍了桌子。

    如果确有其事,朱翊钧打算走八辟特赦,给王国光一个体面,但这第一件事,就是指鹿为马!

    户部老库火房和王国光家宅,是一起修的,但修宅子的钱,是朱翊钧给的,他每一笔钱花到了那里,都记得非常清楚。

    王国光根本没有擅支!

    王国光在奏疏里,也是自陈情况,修是一起修的,但家宅是宫里直接出钱,这内帑的帐,大明御史们也没办法去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误解,看起来像是王国光挪用了一万银修家宅。

    这个误解在坊间也流传了一段时间了,御史风闻言事,信以为真。

    六件事都是大同小异,御史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事情全都是张冠李戴。

    “咦,这个罪四,大司徒纳沧州知州张与行,所献美女二人。”朱翊钧兴趣盎然的说道:“这事是真是假?大司徒爱美人,跟朕说呀,朕给他赏赐十二个万国美人。”

    “假的。”冯保言简意赅,直接告诉皇帝,大明士大夫真的不稀罕美人,更别说万国美人了,对于王国光而言,他更喜欢权力。

    有的时候,冯保也不知道陛下哪来的恶趣味,天天给臣子赏赐美人,冯保真的想提醒陛下,以己度人一下下,陛下自己多喜欢权力,大臣们也就多喜欢权力。

    “张与行和大司徒是同乡还有远亲,张与行的两个女儿入京,住在了大司徒府上,主要是为了上全晋会馆的家学,这种投奔,其实非常常见。”冯保解释了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张与行在外做官,妻子去世,家里的姑娘要读书,就托付给了王国光,这种颇为常见,一住好几年,甚至住一辈子,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儿,算是收养。

    在大明,有五不娶,这五不娶就有丧母长女不可娶,在大明士大夫眼里,缺少了母亲来教处世为人,这女儿大抵不懂事,父亲官位再高也不太好嫁人,至少很难门当户对。

    张与行和王国光也算是远房亲戚,这就送到了王国光的府邸。

    很简单、很正常的一件事,就被说成了纳美女二人。

    “这是大司徒致仕奏疏。”冯保示意陛下,这才是最重要的那本,王国光以年事已高,无力再为陛下效命,乞骸骨赋闲了。

    [臣闻日月递嬗,春秋代序;鬓发霜染,筋骨渐衰。自万历元年复入中枢,掌邦计十有六载,夙夜兢惕,未敢稍懈。然今齿七十有六,耳目昏聩,每阅簿册必假叆叇,尝核钱粮辄忘米盐。]

    [前日奉召对奏,竟于御前遗落笏板,惶愧无地,岂非神衰气短之明证?]

    王国光今年已经七十有六,满头白发,行动已经有所不便,确实不能再主持户部事宜了,核算钱粮也会忽然记不起来,最近一次到文华殿廷议,甚至都忘记带笏板了。

    岁月催人老,王国光认为自己继续贪恋禄位,恐贻误军国大事,上负君恩,下愧黎庶,请求赋闲。

    这是万历十六年以来,王国光第三次请求致仕,前两次朱翊钧温言挽留。

    “大医官怎么说?”朱翊钧问起了王国光的情况。

    “就是年纪大了,倒是没什么病,大司徒已经开始手抖无法握笔,陛下,户部总天下钱谷,分毫差池皆关国计。”冯保俯首回答,王国光身体还算硬朗,并没有什么病症。

    朱翊钧想了想,铺开了高丽贡纸,写了四个大字:两朝硕辅。

    他吹干了墨迹,庆幸张居正讲筵的时候,自己没有偷奸耍滑,这副字,还是很有卖相,说不上多好,但不至于拿不出手。

    “加官少师,赐银五百两、纻丝十表里、宝钞三万贯、国窖三十瓮,恩荫长子王兆河尚宝司丞,以彰三世簪缨之泽。”朱翊钧赐了字,还恩荫了官,又想了想说道:“西山宜城侯府旁,不是营造了一个三畏堂山筑吗?一并赐给大司徒。”

    三畏堂山筑就是西山大别墅的一个,朱翊钧建了好多个大别墅,专门用来赏赐功臣,赐下的山筑虽然没有宜城侯府大,但占地也有三百余亩,极为豪奢。

    “臣遵旨。”冯保俯首领命。

    王国光在致仕的时候,举荐了张学颜入阁,总领户部诸事,而张学颜还肩负了辽东农垦局掌印大臣,这样内阁大臣领农耕局,保证辽东方向不脱离朝堂的掌控。

    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文华殿的金顶在朝霞之中,熠熠生辉,在缇帅赵梦祐净鞭三声响后,廷臣们走进了文华殿内。

    张居正领着大臣们俯首见礼:“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朱翊钧伸手,示意平身。

    “臣王国光本晋南寒士,蒙先帝简拔于州县,蒙陛下特达之恩,委以度支重任,今日臣鬓毛已衰,伏乞陛下鉴臣愚诚,赐骸骨颐养天年。”王国光出班,请命致仕。

    昨日陛下核准了致仕奏疏,一切流程已经走完,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宣旨吧。”朱翊钧深吸了口气。

    冯保上前一步,两个小黄门拉开了圣旨,冯保再甩拂尘,大声的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绍天法祖,总揽万几,惟赖股肱之臣共襄大治。览卿所奏,情辞恳切,忆自隆庆间,卿任漕运总督,清弊立规;万历初掌邦计,清丈田亩逾八百万顷,岁省太仓银六十万两。”

    “今九边军饷充溢,州县积粟如山,此皆卿十六年宵衣旰食之功也。”

    “今日荣老颐养,特加官少师,赐银五百两、纻丝十表里、宝钞三万贯、国窖三十瓮,恩荫长子王兆河尚宝司丞,以彰三世簪缨之泽。”

    “昔子房辟谷而全功,留侯归隐以善终。卿今功成扶杖,可于山筑三畏堂颐养天年,朕命内署待诏制「两朝硕辅」匾额赐之。”

    “累朝成宪,布德施惠,诏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朱翊钧等冯保宣旨之后,开口说道:“爱卿勿忧,户部堂前青松,朕会看顾三分。”

    王国光履任户部的时候,在院子里栽了一棵堂前松,如今已经十六年的时间,亭亭如盖,朱翊钧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告诉王国光,户部的事儿,大明皇帝也会盯着,不会发生王国光一走,就反攻倒算之事。

    王国光为之奋斗十六年的事业,绝不会功亏一篑。

    “臣叩谢陛下隆恩。”王国光再拜,看了一圈文华殿,露出了一个笑容再拜才说道:“陛下,臣去了。”

    “爱卿珍重。”朱翊钧略显有些感伤,告别了王国光。

    王国光一步步退到了文华殿门前,两只脚都跨过了门槛,才转过身,走下了三层月台,他站在文华殿门前,回头愣愣的看着金顶璀璨的朝阳金光。

    他这次的告退,就是最后一次告退了,既是告别了皇帝,告别了文华殿,告别了文渊阁,也是告别了自己绚丽多彩的政治生涯。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了许久,他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天下苍生,在万历维新中,他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说对不起谁,大约有点对不起晋党,对不起杨博的栽培。

    晋党一步步的坐大,他的官儿也越做越大,他入了文华殿,反而背弃了晋党,没有为晋党的利益奔波,更没有跟着杨博、王崇古、张四维他们一起,党同伐异,和张居正的新政作对。

    他不愿那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大明气数未尽,还能再尝试一次,天下大乱,乱的是万民的生机,每次改朝换代,皆是地动山摇,万万百姓化为枯骨。

    王国光不是晋党,他是张党吗?也不尽然。

    杨博看人真的很准,王国光慎独特立独行,志行高洁,不同流俗,他离开了晋党后,并没有攀附张党,有的时候,也会跟着王崇古一起,反对一些张居正的政令。

    “陛下讲忠,忠是尽己之心,是忠于本心,忠于自己的灵性和内心去行动、去做事,这是忠,忠于自己的良知,知行合一致良知,矛盾相继释万理。”王国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文华殿,向着宫外走去。

    忠,对君主的忠诚、对国家的忠诚,以及对自己的忠诚,对自己认知、对自己的灵性的忠诚。

    王国光在人生末年回首自己的一生,无愧于自己的灵性、认知,他没有虚度年华,没有碌碌无为,他在临走的时候,可以对自己说:他把生命和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无怨无悔。

    “大司徒留步。”张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笑着说道:“陛下自己做了一把手杖,赐予大司徒。”

    王国光看了看手杖,黄花梨木,形制并不复杂,看得出手艺不是很好,显然不是匠人所做,匠人要做成这样,哪怕是要考验九族羁绊了。

    的确是陛下亲手做的。

    “臣拜谢陛下圣恩。”王国光对着文华殿,再次俯首,拄着陛下赐的手杖,离开了皇宫。

    文华殿上,大明皇帝一直张望着殿外,直到再也看不到王国光的身影,才说道:“叮嘱解刳院,派个大医官好生照顾。”

    “那个弹劾大司徒的云南道御史杨寅秋,即日起,革罢官身,褫夺功名,流放爪哇去!”

    朱翊钧做出了处置,喋喋不休的御史言官杨寅秋,去爪哇为大明尽忠去,有胆子就学那个邹迪光,成为海寇,跟大明朝廷继续斗!

    “陛下…”张居正见状,出班俯首说道:“御史并非诬告,只是不了解事情全貌,如此严惩是不是有些严苛了?”

    言官说的内容,都发生了,事情都有,算不上诬告,这革罢官身,褫夺功名,这处罚有些严重了,言官是耳目之臣,这么严惩,恐怕阻塞言路。

    “朕就是迁怒他。”朱翊钧十分平静的说道:“大司徒致仕,朕不高兴,不让朕高兴,朕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臣遵旨。”张居正深吸了口气,不再劝谏,陛下说的很明白了,就是迁怒,不打勤不懒,专打不长眼,这杨寅秋是撞到了枪口上。

    礼部尚书沈鲤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大明京师连走街串户的卖油翁都知道,最近大司徒身体不适,年事已高,已经连上两道奏疏致仕,这杨寅秋,还抓着不放,不就是想在大司徒致仕这件事中,博个谏臣的名望吗?”

    “言官清贵,博名望而出位,若不严惩,日后必然蔚然成风,于国朝百害而无一利。”

    迁怒?真的以这个名义处置,那岂不是有损圣明?礼部怎么可以坐视有损圣明之事发生,那损的不是陛下的圣明,是礼部的颜面,损的是千年以来,君君臣臣的名教道统。

    这种事决计不可发生。

    海瑞闭目,吐了口浊气,他实在是没眼看,沈鲤好歹也是和他齐名的骨鲠正臣,怎么这礼部尚书、内阁辅臣做了一年多,就变成如此谄媚臣工?陛下都说了是迁怒,礼部居然找了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看起来颇为充分。

    读书人是真的读过书,眼睛珠子一转,就能让事情变得合理起来。

    “陛下,他若是真的忠君体国,在爪哇这等开拓之地,做出了成绩来,日后也不是没有起复的可能,若是在爪哇做不出什么结果来,留在爪哇,兴旧港总督府文脉,也未尝不可。”沈鲤再俯首说道。

    如此一来,更进一步,陛下的处置就一点都不严苛了,甚至是显得宽仁了。

    陛下多么的宽仁,犯了错,陛下还肯给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也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如此,依大宗伯议。”朱翊钧点头认可了礼部的说法,明明是同样一件事,换个说法,反倒显得皇帝宽仁了起来。

    这正是杨寅秋弹劾王国光的法子,事情的确有,性质完全不同,贱儒会的东西,沈鲤也全都会,只是不屑去用罢了。

    “王如龙回到了辽东,李如樟移交辽东兵权,奔京师而来。”张居正说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儿。

    宁远侯李成梁有两个有出息的孩子,李如松和李如樟,李如松不必多说,李如樟其实也很能打,最重要的是,移交兵权的时候,李如樟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更没有争取更多利益的打算。

    李如樟直接交权,坐着火车就入京来了,这是忠不可言。

    代表着李家彻底放弃了辽东军权,当然,这不代表着李家失去了对辽东的军事影响力,但总归是平稳交割,农垦局办好了,辽东无忧,侧卧之榻,终于收拾干净了些。

    “如此甚好,甚好。”朱翊钧想了想说道:“那就再赏赐宁远侯府几个万国美人吧。”

    李成梁挺喜欢这些万国美人的,他们家又不是书香门第,没那么多的讲究,几个孩子都挺喜欢这些万国美人的。

    “织田信长被手下逆反击杀于粮仓甬道,他图谋的同仇敌忾,若是成了,恐怕会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沈鲤面色凝重的说起了倭国之事。

    织田信长的确是兵行险招,但一旦得逞,同仇敌忾催化国朝构建,倭国的收获很大很大。

    “朕以为不然。”朱翊钧摇头说道:“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

    沈鲤为之愕然,而后心服口服的说道:“陛下妙言,臣确实欠考虑了。”

    大明没有进攻派出了使者,一拉一扯之间,直接把本就不是很团结的倭国,给拉扯散架了。

    如果大明真的进攻,倭国就算是靠着神风,靠着山城,打赢了大明,那也是一时的,这等同于倭国这个鸡蛋,是从外面打破的,一旦外患消失,内部的矛盾会撕裂的更加严重,最后的结果,还是菜单上的菜,锅里煮的肉。

    只要大明对白银还有追求,那这盘菜迟早端上桌。

    想要迎来新生,得倭国这些大名们,在大明干涉之前,打出一个结果和共识来,完成国朝构建,否则,仍然是必然失败的局面。

    陛下简单一句话,解开了沈鲤的担忧。

    “鸿胪寺卿在倭国主持议和之事,把事情说清楚了,却没有说明白议和的规划,是不是要下令到倭国京都,重申议和之要务?”张居正眉头紧蹙的说道:“他没说议和的章程,甚至连草稿都没递回来一份。”

    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先生,既然交给了大鸿胪,就让他办吧,先生难道担心他在倭国当天皇,不肯回来不成?”

    朝廷给高启愚的画了一条线,那就是矿权,拿不到手就继续打,大明对势在必得,矿产一定会滋生明军!

    银矿上没有大明军,大明皇帝怎么能睡得着觉!

    至于其他的,就看高启愚自由发挥了,比如这个尾张七郡,就是意外之喜。

    “臣的确有这个担心。”张居正也没有藏着掖着,承认了他的担心,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以高启愚的能力和手段,如果长崎总督府愿意配合军事威胁,这高启愚把那个天皇踹了,自己坐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翊钧倒是无所谓的说道:“他要想做,朕就封他一个倭国国王,重要的是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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