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人家墙角下。
借着天空中淡淡的月光,钟典看着身前偷来的布条陷入了沉思。
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找到猫穿的衣服啊?!所以他只得试试像古希腊人一样把床单当衣服穿了。
但问题来了,这要怎么穿的像样啊?他尝试了几次根本不得要领。
钟典叹了口气,不抱什么希望地把猫爪放在布条上,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被白袍裹住的黑猫模样。
在宫殿里能够做到,在这里不知道是否也能做到呢?
嗖——
风声翻动,让钟典的眼睛不自觉地打开,他发现原先铺在地面的布条被风吹起,自然卷在自己身上,化作一张白袍。
钟典惊讶的同时,几个单词组成的信息在他脑海中荡起:
权柄:旅行准备
权柄?钟典抽了抽嘴角,他认为的权柄是无比高大上的事物,只有神明才能掌握,在这里却被赋予了一个十分寻常的名字?
在那段信息的下方,他察觉到了有什么事物存在,随着他的探查,发现那正是不知所踪的星空旅书!
它已经翻开了封面,开始在泛黄的纸张上沙沙地显出单词:
“钟典化作的黑猫在黑夜中穿梭,红帽子村的居民们没有任何察觉,他很快挑选出一张相对干净的白布,殊不知它却是居民杰克的擦脚布。”
看到这,钟典略带嫌弃的眼神看向了身上的布条,不过很快就将目光收回,因为它是目前他能找到最干净的布料了!
想来杰克也是刚买不久,应该没有擦太多次脚吧?
收回乱跑的思绪,钟典将头扭向身前,却没有看见星空旅书的痕迹,这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把星空旅书“具现”出来!
那刚才自己是在哪看到它的?
信息,是那个权柄信息的下方?
想到这,他定了定心神,尽量放空脑袋将思绪内敛。
随着眼中黑暗的消退,星光逐渐闪动起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如星空一般浩瀚的空间内。
在星光世界的正中间,一本翻开的书页中,黑色墨线不断蔓延。
因为一时经历了这么多奇异事件,他对此已经有点麻木,顾不上惊讶和思索了。
念头一动,钟典已经来到它的旁边,继续阅读起了里面的内容:
“钟典研究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将这擦脚布穿在身上的办法,不过他突发奇想,将猫爪搭在擦脚布上,这意外地触发了他目前唯一的权柄:旅行准备。”
“这是他与‘星空旅书’建立联系时得到的权柄,到这时才有机会显现出来。”
“正如他想的一样,权柄确实是神的专属,但所有意识体也都能通过接触祂们,从祂们身上获得相应的权柄。”
钟典略过后面描述他看向身上白袍的内容,继续往下看去:
“钟典意识到存放星空旅书空间的特殊,不过很快就察觉到星空旅书的特性,通过收束精神进入到意识中。他可能在猜谜方面有些天赋。”
后面的内容虽有趣味,但几乎没有意义,钟典很快就放弃了查看。
他转而看向了悬浮在书本上方的一个光点,随着他精神和光点的接触,一段信息很快从内里析出,让钟典得以接收到:
即将上路的旅者啊,你可要认真做好旅行前的准备,不然就只能祈祷接下来的旅途不出现任何变故。
我听到了你的呼唤,将目光投向你狼狈的身影,虽然我并不能让你的旅程不出意外,不过却可以给你补救的机会。
旅途总是伴随惊喜和惊吓,好好思量吧,思量如何弥补旅行前你为自己准备的疏漏。
——权柄:旅行准备!
又看了一遍,钟典才结合书上的内容作出猜想: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权柄?通过接触星空旅书就能获得权柄?
这个权柄的功能应该是“重新做旅行前的准备”?
能够将布条穿在身上是因为预备各种衣服也是旅行前要做的准备吗……感觉有些弱啊……就不能是喷火飞天啥的吗?
钟典无奈叹了口气,如果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打败恶龙,那他已经有了预案:将擦脚布裹在它脸上,让它窒息而亡!
好吧,这一点都不现实,恶龙绝对会一口龙息把自己杀死的……只好试试能不能从星空旅书上再薅下来一些权柄……这玩意只能随缘!
重新将星空旅书拿起,钟典翻了又翻,还上嘴咬了几下,这本梦幻的书本半天都没有动静,不过有没有权柄从暗处产生,这就不得而知了。
钟典暂时放弃了这件事,从意识里退出,迈开步子重新在红帽子村里晃悠了起来,希望能够找到推进故事的事件。
……
艾伯特看着眼前丽人伸出的细腻小手,咽了咽口水,将其轻轻握住,细腻温润的触感传来,让他心跳一阵加快。
“艾伯特……”穿着洁白婚纱的优娜小嘴轻启,朦胧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年轻男子。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两人的嘴唇越凑越近,艾伯特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感到热气在二人之间浮动了!
艾伯特眼中,越来越近的女子脸庞上盖了一层薄薄雾气,接着被吹动的微风扰乱,逐渐融化。
这可不是雾气变淡了,是优娜那张漂亮的脸庞居然开始融化了!
不等艾伯特反应过来,丽人的脸上已经蒙上了血水,它们流淌而下,逐渐扭曲成一张怪物一样丑陋恶心的大脸。
大脸笑着张开嘴巴,越张越大,带着一圈又一圈的尖利牙齿将无法动弹的艾伯特的脑袋整个咬下!
艾伯特剧烈挣扎,接着感到身上也开始有奇怪触感的冰凉事物爬了上来!
啪!
艾伯特面带惊恐,猛地甩开了手上的滑腻,一把站起。
紧接着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在明媚的教堂中,而是在一处幽暗的房间内,优娜也没有穿着婚纱,而是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酣。
是梦吗?艾伯特惊恐的眼神和紧绷的眉头才刚有缓解,就猛地看向了有声音传出的阴暗处。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件事物:一只裹着恶心黄色黏液的黑色甲虫。
不!不止一只!
艾伯特点睛看去,在那只虫子身后好像活过来的阴暗里,口器张开闭合的声音不间断地响起,尽管十分轻微,但艾伯特也能察觉到在那后面的是一堆同样的甲虫!
它们正注视着自己!
他顿了一下,随后猛的奔向床,这动作也惊醒了优娜。
不给优娜反应的机会,艾伯特将她一把搂住,掀开被子,将这位公主拖了出来。
优娜已经下意识地抓紧艾伯特,她已经从迷糊状态中摆脱出来,跟着艾伯特的目光向下望去,和艾伯特一同看到了被子下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
他们身上的黄色黏液黏连在一块,让它们几乎和被子融为一体,这张被子受到了惊动,开始不断蠕动起来,就要挪向二人。
这……怎么会?巫师!
优娜的思绪电转,和艾伯特的念头撞到一块,脑中不约而同浮起一个单词:巫师!
这时,窗外鸟类翅膀的扑腾声忽然响起,他们不顾紧闭窗户的阻拦,毅然决然地撞在上面,哪怕头破血流也决不停止!
艾伯特慢慢放下怀里的优娜,将她身上的虫子迅速拍走,这才走向桌上的轻甲。
三下五除二地将它们穿在身上,他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噼啪!哗啦啦!
不到十秒时间,窗户骤然被撞碎,疯狂的乌鸦们蜂拥而入,气势汹汹地扑向二人。
艾伯特冷静地快走一步,将已经打开门的优娜抱住,再向前跨步走出门外,顺便带上房门。
砰砰砰!
好在乌鸦们并没有跟出来,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动静已经惊醒了这里的客人和老板。
艾伯特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了,牵着优娜的手,一齐跑向门外。
乌鸦已经从旅馆各处涌来,艾伯特边躲避着攻击,边带着优娜跑出门外,等到将旅馆的大门关上,这才阻断了它们的追击。
面对着大门,他这才发觉,因为刚刚睡醒脑子不灵光的缘故,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致命的决定!
屋内其实比屋外更安全!
“艾伯特……”优娜惊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这位护卫骑士心中随之一凉。
他将身体快速转向后方,就看到了从脚下延伸而出的碎石道路上,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风吹动黑袍,带起一片呼啦的曳响,让黑袍下的瘦弱身体好像就要应声倒向地面。
那低垂的黑袍兜帽缓缓抬起,朝向二人,一张枯槁的老人面容映在二人脑中。
几乎只剩下皮和骨头的头颅仰起,带着笑意的黑色眼眶中,那一对灰黑的眼球正戏谑地盯着他们。
“公主殿下,跟我一起回去吧,我能保证不伤到您身边那位骑士。”
明明是气候温和的季节,沙哑的声音却如同北风刮在二人脸上,带走血色和温度。
“不行!”艾伯特率先将自己的公主护在身前。
“……好吧,那我只能先将你杀了,这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老巫师见状顿了顿,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出。
“我跟你走!”优娜破音吼道,这次来者的威势如此之大,让她根本看不到逃出生天的希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嗯……我拒绝!我突然觉得还是把他杀了更省事,我可不想背后跟着只贼心不死的虫子!”
老巫师语气中带着欢快,裹着身体的黑袍带出残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地面上,无数虫子破土而出,黑夜中,如乌云盖来的鸟类们也俯冲向二人。
艾伯特咬了咬牙,先用眼神示意公主跟着自己一起跑,随后抽出腰间长剑,频率极高地挥动。
他寄希望于此能够从这生物组成的牢笼里开出一条血路,可惜这是徒劳!
尽管他劈砍死了大片大片的乌鸦,驱赶了不计其数的虫子,但终究有乌鸦撞在他身上,它们的喙在艾伯特的血肉上划动。虫子们则钻进了紧束的裤腿中,在他的大腿处撕咬起来!
优娜同样也不能幸免,她也只能一边挥砍手中的轻剑,一边跟随艾伯特跑动。
没跑出几步路,他们已经被这些生物组成的笼子牢牢包围住,再不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