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域’的存在,象征是隐喻,信仰使之强大……”
这句话烨均空已经看了太多年了,也相信了太多年。
从他意识到,整个公正之城中的人都根本无法离开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着某些无法被人们探知和触摸的东西这个事实。
烨均空认为这是一个十分不合理的事,从外界来到公正之城的人难道真的不知道,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这个限制吗?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爸爸的口中得到答案,关于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的答案。
似乎连谈及离开这个地方都是一种禁忌。
在最初的恐慌和不解后,烨均空无数次产生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
但是整个公正之城的人似乎都麻木不仁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日复一日,让所有的疑问都灭亡在了这种墨守成规的气氛之中。
然而鲜活的生命和新鲜的血液始终不会泯灭对外面世界,和更广阔未来的向往。
不仅仅是烨均空自己,他身边的朋友们,同学们,这些学校里面以及公正之城中的某些人,都在寻求着这个答案,离开这里的答案。
每个学期的历史必修课中,都会出现这句话,在“文脉警醒与哲学反思”课程中。
但这个课程本身含有太多神话性内容和文学作品,这句话究竟在表达什么也难以分清。
关于这句话,烨均空的前任历史教师中,复里柯尔先生和张轩逸教授谈论的最多。
上学期期中测评前,复里柯尔先生突然和在场的学生说:
“很多年前,……在我还未进入大学之前,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查明,我们无法离开公正之城的原因。但是,很明显,同学们,我遇到了一些超出我认知的东西,”复里柯尔摘下了眼镜,“而且这是一次危及我生命的经历。同学们,如果你们以后或现在也遇见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奇怪之物,去接受它们的存在。在此,我警告各位同学,一旦察觉到危险,马上去公正之城的中心办事处,在第二道回廊的入口有扇大门,门上挂了一个箱子。记住!一定要拿全白的纸写!如果大家有必要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寻求帮助。”
而张轩逸教授是在刚教授选修课时就提过“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
烨均空想到这些,刚才产生的恐惧感,有一半都变成了极其激动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复里柯尔先生说的?”
烨均空拿起时钟,“八点”
“还来得及。”他快速拿出黑色制服,从衣柜里拿出黑色包,把制服塞进包里,然后快速下楼,“爸!我去图书馆一趟!”
夜空中散发不知道从何而来,丝丝缕缕淡淡的微芒,但并没有月亮。
烨均空依稀能够看到,遥远的天空中,公正之城与外界交界处那隐隐约约的,却能隔绝天地的屏障。
烨均空和同伴的集结地,在黄煜的家里。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奇怪且让人充满危险感的事。
公正之城的屏障,将整个公正之城给封锁,城内自成一方天地,没有人能够从中离开,无论以何种方式穿越屏障,最终都会从原路返回。
烨均空曾经也尝试过穿出屏障,但在走过一大片迷迷蒙蒙的金色雾气后,再一次从入口处返回了公正之城城内。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多以前,黄煜的家中出现了一个通道口。
在他的床底下出现了一道不知通向何处的裂口。
当时烨均空,黄煜和宋威豪,还有另外几个伙伴,一起从裂口中爬了出去,结果竟然来到了一处极其繁华的街区。
他们向后望去,发现远处竟然是巨大的公正之城的屏障。
他们居然离开了公正之城!
这个秘密一直被众人保留。
……
公正之城之所以名为公正,是因为它是整个少主城地区最大的商业贸易集结地。
似乎这是一个共识:在公正之城里所有的交易都能够得到最公平的处理。
之前历史课上张轩逸教授曾对他们说过,这是一个十分久远的故事。
据说公正之城中有一本管辖整个城市的法典。
这本法典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它不仅仅影响着公正之城。
以公正之城为中心,方圆千百里内所有的地方,都因为这本法典而保持着“公平正义”这个特性。
张轩逸教授曾说,我知道你们在场的人,也许是所有的人,都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当年我们也是这样的,然而公正之城的规则,没有人不清楚。
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在公正之城外极其广阔的地区内,所有的交易商贸,全部都受到了某种力量的保护。
所有的欺诈行为都会以某些奇怪的方式反噬欺诈的施行者,或者这些欺诈行为会被强行终止,因此公正之城也被人们称为经济的奇迹之城。
结合以上的这些故事,我们无法不去相信,那些所谓的神话与史书中所记载的,被称为“域”的东西,或者说是神的力量的存在。
所以烨均空也问询过张轩逸教授,“您认为公正之城中存在的这些东西,除了囚禁住了我们究竟还带来了什么呢?”
教授沉思了许久,回答道:“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也许囚禁是在为我们提供一些保护吧。烨均空同学,你是不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烨均空点点头,教授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烨均空匆匆跑到第“越代”图书馆,这是公正之城中最大的历史材料收集图书馆。
他跑进大厅,将查阅凭证交给了工作人员,然后迅速爬着架梯爬上了三楼。
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它是一座巨型的文献收集地。
“中州宗教,”烨均空顺着书架编排一排一排搜寻过去,整个三楼的收集地中,文献密密麻麻,浩若烟海。烨均空仔细地从上到下,再从左到右寻找自己想看到的字眼。
“找到了!”他从巨型的书架中快速抽出一本泛黄的厚厚图书。
图书没有封皮和名字,只在书页间夹了一张说明的标签,标签上写着“中州命党史”。
烨均空小心地翻动,突然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复杂的符号。
“距今八十年前,中州爆发体制革命,原奴隶制度与宗教统治政权的命党,与由少主城最高行政部和隶属于“六象福音”的组织“镜宫与门”所联合构成的新党,在历经三年的斗争后,命党最终失去统治权。教皇伊凡达尔斯凯洛特下落不明,大政主印真斯凯洛特被新党斩首于命党圣殿。”
“八十年前?这本书是六十一年前的书了?”烨均空看着那个符号,正是教皇伊凡达尔斯凯洛特的宗教符号。
于是烨均空再次寻找起141年前的,中州可能有关的宗教语言的翻译书,他要对照翻译书把镜面上那句话给翻译出来。
烨均空拿出吊坠,那句话仍留在上面,“翻译书,”烨均空再次一排一排搜寻起来。
“啊,这么多,”烨均空看着书上的列表,“嗯,还好,和中文差不多。看起来似乎像是嗯,之前老师说过的地球古代中国的文言文。”
烨均空翻过一遍列表,却没翻译出来全部,只有疑似的“我”和“岁”两个字。
“难道是某种本地语言吗?”
……时钟指向九点,烨均空合上书。
那句话被翻译出来,是“好开心,爷爷送了我八岁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