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好多人，不知道一会儿挤不挤得上去。”
听筒里传来柔柔软软的女声。
“你东西都带齐了吗？”
何子鸥歪着头，整理好手头的文件资料放到一边，然后站起身向外走。
“我都检查过了，钥匙，纸巾，充电器……”
女生一项一项慢慢清点，似乎正在翻看背包核对。
“哎呀，完了！”
忽然，她惊呼一声。
“怎么了，漏了啥？”
何子鸥已经来到了走廊上，没有太意外，对女生的丢三落四习以为常。
“哎呀——”
她拍了下脑门，发出一声脆响：“我忘记带手机了，唔……算了算了，回去拿吧！”
她唉声叹气，何子鸥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
“你……回去了？”
他嘴角抽了抽。
“对啊，手机没带，一会儿公交车都上不了。”
“呃……”
何子鸥扶了扶额：“茵茵，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手？”
“昂？手？什么手？”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
“啊！”
听筒里寂静了片刻。
“啊啊啊……”
随即是一连串女孩子难为情的笑声。
“你是不是在偷偷笑我？”
“绝对没有，哈哈哈……”
“啊啊啊，不行，你不许笑！”
何子鸥正要说什么，听筒另一头传来女生倒吸凉气的声音。
紧接着，秦文茵一声惊疑：“啊，子鸥！”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颤音：“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此时何子鸥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看向窗外的景色。
这里是十二楼，林立的高楼大厦像是矗立在地面的精美烟囱，车流如同蝼蚁一般在地面穿梭，阳光炙烤下，钢铁森林看起来微微摇摆，让人心头升起一股燥热。
“人都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像是印证她的话，当何子鸥下意识转头回看办公区，刚才人头攒动的办公区里，此刻竟空无一人，整层楼的人，都在刚才那一瞬消失了，徒留空调口嘈杂的风声。
何子鸥有预感，不仅是这里，整座城市的人也都消失了。
“你在哪里？”
他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快步往电梯口走。
“唔，子鸥，公交站消失了，楼房也在消失，你看到了吗？”
秦文茵的声音颤抖着。
“什么？”
他跑到临近的窗户边，只见高大的建筑从顶端开始散开呈颗粒状，随风扬起、消失无踪。
“呜呜呜……怎么办，它们要过来了，地面也消失了。”
“你在哪？”
何子鸥用力摁了摁电梯按钮，电梯纹丝不动，他赶忙转向楼梯间。
“子鸥，我的脚，不见了！”
秦文茵大哭起来。
这一刻，何子鸥脑海中仿佛看见了那副画面，空旷的城市街道上，楼宇、道路和一切都在快速消散，秦文茵独自一人无助地站在路中央，眼中含泪看着自己，她的身体同样在被快速侵蚀。
“呜呜呜，怎么办？”
“茵茵！”
“子鸥，我要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茵茵，你别怕！”
“呜呜呜……你在哪？子鸥，子鸥……呜呜呜……”
“茵茵！”
忽然，何子鸥脚下的地面消失，他一脚踏空，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脑海的画面中，秦文茵的脸同步崩溃。
“茵茵！”
他大喊着坐直身子，剧烈喘息着。
居然是一场噩梦！
好一会儿，何子鸥才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状况。
天色昏暗，勉强能看清楚房间的布局，十几平的卧室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窗，星月高悬在天空之中。
啊咧，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梦见谁了？”
他感受到一侧冰冷的杀意，缓缓转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何子鸥的脑袋瓜几乎停止转动。
女人坐起身，打开房间顶灯，一切愈发清晰。
她皮肤细腻，鼻梁高挺，五官立体，颜值不输一线女明星，胸颈处的一片雪白格外诱人，真丝吊带睡衣下的完美曲线若隐若现。
何子鸥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但是，此时他穿着裤衩和这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这就有点刺激了。
“茵茵是谁？”
见何子鸥不说话，女人又问了一遍。
啊，这……
女人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何子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招惹上的这个女人，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像是化成了一团浆糊。
就很离谱，大写的离谱！
因为心虚，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紧接着，顶灯忽然熄灭，空调发出一声闷响，停止吹出冷气。
女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异动吸引，下床走出房间。
何子鸥立即也跟了过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是一幢三层别墅。
跟随女人一起下到一楼，一名少女正站在大厅正中央，她一头短发微卷，长相甜美可爱。诡异的是，此时她双眼中正在发光，像呼吸灯一样缓慢变换颜色。
“怎么回事？”
女人走到少女面前，整座别墅黑漆漆一片。
物联网受到攻击，正在修复中。
显然，这位少女是个机器人。
何子鸥一言不发，仔细打量着她。这台机器人的外型、举手投足、语音语调都与常人无异，如果不是正在发光的眼睛，多半不会有人想到这是一个机器人。
现在机器人技术已经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吗？
何子鸥感到十分新奇。
女人随手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看向何子鸥：“先离开这里。”
她拧动门把手，大门上的电子锁纹丝不动，像是被强行锁死了。
两人便绕到一侧窗户附近，正要开窗，却见屋外花园里出现两点红光，一个黑影翻过花园围栏进入到院中，冲两人露出诡异的微笑。
女人立即后退一步。
“立春，现在是什么状况？”
女人问道。
物联网修复中，环控系统、安防系统、生活系统均处于不可用状态。
少女回应。
何子鸥紧紧盯着屋外的机器人，那家伙虎背熊腰，矗立在院中，好在暂时没有突击进入屋内的意思。
他们被困在了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