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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快到尽头的路
    他是个好孩子,懂事听话,学习成绩也非常好,高一年级经常全校第一。可是命运不会因为这个就让他顺风顺水。

    -脑癌晚期!

    穷人大多是比较严重了才会去检查,因为平时能忍忍的都舍不得去医院花千把块。因为头疼脑热的原因太多了。

    父亲几年前在涨水的时候去捞鱼,就跟着龙王爷走了。

    母亲在医院陪他住院那阵子好心的医生帮她找了个收入不错的兼职-给那些家里人没空的病人做晚间护理。

    就是端屎尿擦身体这类。一晚上两百左右。有时一个房间还能同时照顾两三个。收入比去进厂强很多倍。只是白天才能有空回来给他做点饭菜然后陪他说说话。

    医生说做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5,成功了也可能复发,手术切除还会损坏很多脑部神经。他求妈妈让他快乐的走过最后这一段路,

    只拿了一些药就回家养着了,他已经躺了两三个月了,因为恶性肿瘤的侵略,他已经无法正常下床走路了,没有平衡感只能扶着墙勉强上厕所,所以大部分时间是躺着的。

    什么人最珍惜时光?就是那种大概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人。

    他贪婪的呼吸每一口空气。

    不肯漏掉这个夏夜每一个声音,

    可惜时光不会为他而停留,孤独只能自己去感受。

    压抑,孤寂,绝望。不舍。

    在这种时候他经常会用思考来分散这种痛苦,

    ~什么是我?

    我又是谁?

    思想是肉体的衍生?还是肉体仅仅是思想的载体?

    如果另一个身体拥有我的思想记忆也能算我吗?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奇妙,但是在生活时却很少有人去发现去感受这些奇妙。

    头上的太阳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却时常想是什么样的能量能持续燃烧这么久?太阳里面是什么形态?有人能证实吗?如果是气态为什么没有跟外面同时燃烧?那不是一瞬间就烧完啦?如果是压缩态谁提供的这个压力?太空可是真空几乎没有压力啊。难道是固态的跟煤炭一样?。所有的科学解释都是观测推测。没有条件能实地解析。。他不全信也无法反驳。。

    这个宇宙又有多大?一个没有边界的存在,它究竟是如何存在的?细思极恐啊。。

    这个世界最小的东西又有多小?怎样才能看到?佛说一花一世界是不是就有这层含义呢?

    电子信号跟人的思想又有什么区别?它们都有重量的吗?他只恨自己的知识太少无法认知这个世界,他也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但是书上的符号字母他能看懂却没有那种能明悟的感觉。

    以前同学老师来看他的时候他有让同学们帮找一些各类知识的杂书,连道德经都有。同学们问“为什么看这些?”他笑着回答“为穿越做准备”……

    曾经的学神似乎并不擅长讲笑话,因为同学们一个都没有笑。

    只有眼里闪烁着不舍……

    老妈觉得手机有辐射不让用,他也更喜欢书本的质感。所以他的枕头就是一排码起来的书,上面垫了几层枕巾,他笑着说“这样吸收知识更快!!”他何尝不是想更多的认识一下这个他马上要告别的世界啊…………

    窗外枝头的月,此时就是他的整个视界。

    遥远,未知,神秘,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的看着看着直到月亮跟天地混同一色消隐不见,鸡鸣将他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母亲带着晨光照进了他的眼里,普通又超过实际年龄的长相,黑白相杂的短发就那么随便扎在脑后,眼里的风霜已经隐藏,看到的的全是关切---

    “树儿,皮蛋瘦肉粥买回来了,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妈给你买点苹果好不好”

    “那个太硬了,咬的时候震得脑子疼”。

    …………

    不经意的话语似乎触及了母亲的泪腺,她努力的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

    还是没忍住眼泪……

    她擦着眼泪却没控制住呜咽声,

    她捂着嘴却没防住泪如泉涌。

    左手提着的早餐好似无处安放,她只能转身蹲在地上抽泣,不忍走开,又害怕面对。

    甘树艰难的撑起一点身体也只能看到母亲抽动的背影,娇小又伟大!……

    他不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告别,也不知如何去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他掀开身上的薄毯子想去扶母亲起来。母亲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也不管此时的丑态赶紧把他按住。慌乱的抹着脸,把粥放在茶托上端在他腿上并扶他坐了起来。

    “吃吧,等会凉了”

    “妈你不用伤心,我很幸福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到死都有人照顾,我很满足了,可是以后谁来管你啊……??”

    …………

    母亲又转身蹲在了地上……

    --得!我果然没有语言天赋,以后还是少安慰母亲。

    白天大多时候是母亲搬条凳子坐在床边碎碎念,他安静的听着偶尔回一两句,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对长辈的不耐烦,经常念着念着母亲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夜晚的疲惫此时尽显--微黑的衣领也没有擦干净脖子上昨夜忙碌留下的汗渍,他也不忍心叫母亲起来洗漱,有不舍也有不忍,他只能轻轻又艰难的帮母亲垫个枕头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等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就会起来收拾自己跟甘树,再去医院。虽然想留下来,但是拿药,房租,生活费,只有她在背负。

    时光如绝情分手的初恋,你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刻进记忆里。

    此时的痛苦无法诉说。

    强烈的恶心感说话都不能连贯。

    头疼连止疼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身体神经不能完全自控。

    只有听觉健在……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并不好听,但两人都无法正常交流了。母亲已经没去医院好几天了,都是在床边哭累了睡,睡醒了哭,床边的粥每餐都是新买的丢的时候也没动过。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啊!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努力不努力,就这么把命运塞给你。你能否承受那不关它的事。

    甘树心里思索着如何去安慰母亲,无能的又只好抬起右手轻扶母亲的背,无奈的接受现实,感知越来越弱,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甘树感觉像进入了梦魇,他也像应对梦魇一样去反抗周身无处不在的束缚。

    他还想听一听母亲的声音,他还从来没跟母亲说过一声“我爱你!”

    他只能在意识里拼命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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