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晞抬起头懵懵地看他,只能瞧见那双温柔的眼,泛着桃花,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你……别笑了。”白未晞软糯糯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怒意。
魏洲站在离她一米处,饶有兴趣的看戏,见到白未晞的举动,无言可对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说白同学咱要是实在不行,你求求我,我帮你请假,咱真没必要硬撑着!”
他一开始就感觉到白未晞今天格外不对劲。
这从教室里刚出来没多久,白未晞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就变得苍白,额头上那若有若无的空气刘海下布满了汗珠。
“啊——”
他刚一转身,就听见背后一阵惨痛声,回过头发现那个粉团子无力的倒在地上。
“白未晞!”
魏洲跑过去将她抱住,一边用手托着她的头,一边朝不远处大喊:“教官——”
“教官不好了,那边有人晕倒了,好像是我们班的!”操场东头正在训练的一排‘兵’似乎有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白未晞躺在医务室病床上,凝视着那个身穿校服的少年,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接过白大褂医生手里的口服液。
“晞晞!”
嘭——
医务室的绿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医生推了推老花镜,嘴唇动了动,不满意道:“你是哪班的学生,怎么一点事也不懂!”
何酥赶忙弯腰扶起门后的架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何酥低头贴着白未晞的额头:“晞晞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晕倒了……你现在……”
“大姐,她是低血糖不是发烧。”魏洲嫌弃的瞥了眼何酥。
屋内的空气忽然间凝结了,停止了流动。白未晞眨了眨眼,脑子一片空白,她缓解气氛道:“酥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请假了。”
她调整了下,脸上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你不用担心我,医生不是说了我就是低血糖罢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对了小伙子,你女朋友喝完葡萄糖后,把这个药也给她,这样她晚上就能睡个好觉。”
医生习惯性的推了下老花镜,白未晞忽的感到周围有阵冷空气,抬眼便瞧见那医生一直盯着她。
白未晞的手心直冒冷汗。医生说了这么多,或许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对她说的,从那件事之后,她确实常常被噩梦惊醒,微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些许凉意打在白未晞身上,也不知是被风迷了眼还是人乱了心。
魏洲咳嗽了两声,走过去随手将帘子拉上:“有点冷,估计要变天了。”见白未晞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到,他开了瓶口服液到白未晞嘴边。
两人双目对视,各有心思。
白未晞挑了挑眉:“这是西药?”
白未晞咬了咬牙一饮而尽,虽然葡萄糖与其他药不同吧,但她从小到大有个非常矫情的地方,就是她特别怕喝西药。
有人说西药没有中药苦,而且见效快,但西药却入不了白未晞的嘴。
白未晞接过水杯,如饥似渴的喝了一口,脸色不是很好看。
“晞晞要不咱们再去检查一下吧!”出了医务室,何酥才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是她不相信这个老医生的医术,是她看白未晞现在的模样她实属放心不下。
白未晞停下脚步:“酥酥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一种难言的痛苦在她的秀眸中闪烁。这种备受煎熬的眼神,令她脸上的焦虑之色更浓,使得她的整个人更显得憔悴不堪。
“姓名?”
“白未晞。”
“年龄?”
“16岁!”
白未晞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乖乖的回答着医生的问题,医生是个年轻的姐姐,她语气平和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女医生姓赵是当地的心理医生,前不久刚出国留学回来,与以前白未晞的那个医生是同事,那女医生看着手里的病历,不由得叹了口气。
“方便告诉我你之前的事吗?”赵医生放柔了声音,耐心的征求白未晞的意见。
白未晞愣了愣:“没什么,就是中考失利,学习压力大。”她的目光明亮而清澈,流露出一种天真无邪之色。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病是跟那个人有关。
白未晞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才可以原谅我。
江淮安不可能了……
白未晞低着头,眼里闪烁着泪光,她的手指在凳子上不断的摩擦着,殊不知赵医生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要不我给你催眠一下?”赵医生想要治好她,她是她的第一个病人。
白未晞沉默了会,满脸笑容的抬起头,乖巧的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是请假出来的,理由是出来买东西,要是回去晚了,指定会有人起疑心。
催眠后确实对病的痊愈有帮助,但不是现在,入学第一天就晕倒已经很不好了,若是再回去晚……
她总是会想很多……
白未晞谢了赵医生的好意,留了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
到了校门口已经过了晌午,她抬头望着天边,将手伸到了半空中,一缕阳光透过指缝照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她笑了。
“白未晞?”
白未晞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之后便消失不见,她鼻子一酸,眼里如同进了沙子,她在犹豫……又在发抖。
颓然间,她眼眶通红,眼泪在不停的打转,她转过身去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那个让她一辈子也放不下也忘不掉的脸。
那人下颌微微扬起,嗓音冷淡:“好久不见!”
午后的阳光伴随着和风,显得格外温和。
白未晞今日恰好穿了一件那坡里黄色的卫衣,搭配着小短裙,她安静的坐在店内的凳子上,指甲紧紧的扣着皮肤。
她害怕……
白未晞抬眼看了下对面那冷峻的少年,嘴里十分苦涩。
“你干什么!”少年刚一碰到白未晞的肩膀,她就下意识的缩着身子,确切的说她不是怕他,她只是怕习惯了……”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江淮安,是白未晞不愿提起的噩梦,他是把自己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少年生了一张冷峻的俊容,他有一双藏着星星的眼睛,他推了推银丝框眼镜,看向白未晞时极尽温柔:“想吃什么?我请客。”
白未晞看了下手机,糟了,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还有半个小时。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多放辣椒!”江淮安抬了下手,朝后厨喊道。
白未晞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了,他高挺的鼻梁差点蹭到白未晞的鼻尖,薄唇微翘,眼里满是戏谑:“怎么了,小晞不和我一起吃饭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看向他时周身都不自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抗拒他的靠近。
滴
滴……
白未晞低头看了眼手机,是个陌生电话:“喂你好,请问……”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声音激动,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魏洲?”
白未晞皱了皱眉,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
“我在……”
“江淮安你干什么!”白未晞刚庆幸有人来救场,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人抢走了:“关你屁事,滚!”
江淮安大骂一句,挂了电话。
白未晞抢过手机:“江淮安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挂我电话?”她眼光寒如万年的冰雪,恶狠狠的瞪着他。
面好了。
江淮安贴心的推到了白未晞面前:“先吃饭吧。”他知道白未晞现在不想见到他,但是不能因为这样不吃饭,饿坏了身体啊。
“江淮安,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未晞泪眼婆娑,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江淮安他低头靠近她,她本能地向后躲去,他那双装满星星的黑眸,明明装满了少年的书生意气,可偏偏看向人时,又凉又薄情。
霎时白未晞内心忐忑不安,想迅速逃离现场。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想法,他笑着,伸出手极温柔地揉了揉白未晞的发她想躲开,又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她惊恐又愤怒,可他乐在其中,欣赏着她痛苦的神情。
“你在南华呀,那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江淮安看猎物般的盯着白未晞惨白的小脸:“白未晞同学!”
“晞晞,你怎么了?你不是请假出去了,怎么满头大汗的?”只见白未晞大汗淋漓,额前的碎发紧紧的贴在脸上,她跑得很急,若不是何酥抓住了她,恐怕要摔在教室门口了。
白未晞眼睛红红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双手抓住何酥,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会再遇见他?他们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他明明已经道过歉了,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她?
她当时只不过是年幼无知,说了一句不知分寸的话,便让他记恨了很多年,在这些年中,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白未晞将头埋在何酥怀里,一声不吭,何酥苦着脸,安慰的抚摸着白未晞瘦小的后背。
“何酥……”
魏洲也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回到位子上,从桌洞里掏出一把糖。
“吃点糖,就没那么苦了。”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白未晞的肩膀,白未晞抬头泪花打湿了她纤细的睫毛,如同晨时的雨露。
操场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
“你今天不是也请假出去了,你会不知道?”魏洲熟练的演练着,一旁的何酥时不时探着身子偷懒:“不过我今天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
两人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白未晞,她从回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竟然有晞晞的手机号?”何酥那张写着八卦的脸有些诧异,秀丽的眸子中掩饰不住好奇,白未晞的联系方式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呢!这家伙怎么快她一步。
一向胜负欲很旺盛的何酥啧了啧嘴。
“男大不中留啊……”她索性翻了个白眼。
魏洲嘲讽的说:“大姐,咱学校的栏目是搞笑的吗?”
南华是个神秘的地方,每个新入学的特殊人物都会被关注,更何况白未晞这种学霸!
“我给她打电话时,有个男生,他还把我骂了一顿。”魏洲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何酥站直了身子,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站军姿的白未晞,她小脸稚嫩,背挺的很直,烈日之下,她那白皙的皮肤有点泛红,但十分可爱:“那不会是晞晞的男朋友吧。”
何酥一副吃瓜模样,手还支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干什么呢!”
带队的张教官注意到了何酥,她吊儿郎当的,根本就不像是来训练的。他指着何酥大骂一句,骂的什么没有听到。
“你干什么呢,现在立刻做5个深蹲。”何酥抬眼,对上那双犀利的鹰眼,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不就说了几句小话,偷了个小懒,5个深蹲至于不。
傲气写满了何酥的脸,她骄傲的扬起小脸。
她哪知道教官也曾是习武之人,再加上之前在部队里待过,对于像何酥这样的叛逆小孩不是轻而易举,他淡然一笑:“一百个。”
争吵声打断了白未晞脑海中的虚影,她赶忙跑过来,哎呀腿好麻。
她先是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魏洲,接着又拉住了何酥的胳膊,摇头暗示。
白未晞低声劝道:“酥酥,怎么说张教官也是我们的教练,未来还有几天的时间要相处,凡事应当以大局为重对不对……”
魏洲偷笑一声。
何酥握住白未晞,发现她的手直冒冷汗:“对不起!”
何酥敷衍的随口一说。
白未晞眉头不展,用力拽了何酥一下:“张教官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上课时间偷懒,以及冲撞了您,还请您不要与我计较,ok?”
噗——
“咳咳……对不起,没……没忍住。”魏洲清了清嗓子,笑的眼泪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