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却见状也知道不妙,连忙赔笑着牵马向前走去。
此时,正巧从城门中出来一名背着药篓的少年,他脸上有些污泥,嘴角却笑的荡漾,他此行出门正是为了去周围的山林中,寻找那些只能在傍晚间采摘的药材。
此种药材多为果实类的中药,最忌风吹日晒,白天采集容易减少药性。
少年与赵却擦身而过,不知怎的,赵却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头望了一眼。
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心中一恸,仿佛有什么奇异的感觉在胸中涌现,就好像是似曾相识又或者某种别的东西。
“赵公子,快过来,轮到咱们进城了!”
“好!”
赵却回头应了一声,再转过身来少年的身影已经走远。
摇了摇头,赵却只感觉先前的错觉有些好笑,随即便牵着马匹朝着帝京城中走去。
……
大梁皇宫。
须发斑白的皇帝此刻正愁容满面的坐在锦被之上,有御医在旁号脉,一众太监和宫女正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等待召唤。
“回陛下,这是心火太旺,您最近太过焦虑加上身子骨有些虚弱,所以才……”
闻言,周围人这才松了悬着的心,低头喘了口大气。
“都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宫女和内侍赶忙潮水般退去,可马上就有一人折返回来禀告:
“陛下……北方急报。”
龙椅上的梁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
“云州大旱,地方已无力赈灾,请求朝廷拨粮。”
“云州,不是拨了一次吗?为何这么快又要粮食!”
“回禀陛下……”这信人连忙跪在地上,“北方旱灾,金人趁机在晋州和定州多处劫掠,许多难民都流落到了云州,据云州知州所报,先前送去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支撑一月,而且……”
“而且什么?”梁帝怒视着侍卫,双眼都要喷出实质性的怒火!
“而且金人不光劫掠百姓……”那侍卫头叩在地上冒死回道:“他们甚至还敢劫掠赈灾的运粮车队……”
“混帐!”
一块实木镇纸从上方丢了出来砸向那侍卫的脑袋,可那侍卫却连躲都不敢躲,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大包便在他头顶立起。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梁帝气咻咻的从龙椅上站起来,猛地拍了下桌子,可这位权倾天下的帝皇能做的无非就是拍一拍桌子而已。
梁朝极弱已久,无力反抗金人进攻,甚至连周围几个小国没事都能来打打草谷。
面对金人的侵扰,大梁只能默默忍受,靠年年献币来谋求一时的和平,可梁帝深知这种和平是不稳妥的。
北方的金人宛如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就盯着梁朝这个养的浑圆的家豚露出弱点,然后等来的就是雷霆一击。
“诶,燕云城若在,大梁何须寝食难安……告知百官,明日朕要上朝。”
“是!”侍卫赶忙如蒙大赦的退了下去。
就这样,刚病的大梁皇帝还没休息一日,就被迫又开始了常朝。
……
“二两。”
“一两。”
“二两。”那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妥协。
赵却却是心中有数,“最多一两,你这间院子我看了,比不上城北姓王的那家宽敞,他家只租一两半一月,你竟然敢租二两,当我是棒槌不成?”
圈里人都彼此有数,那商人闻言,知道自己宰不了这几位外地来的租客,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与之前那副绝不让利一分的面目形成了显明的对比,不由得让赵却暗暗咂舌。
果然做买卖脸皮要厚啊!
待那商人走后,沈安安一脸担忧地凑了过来,有些踌躇地抓着袖子,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赵公子……”
“叫我赵却就行。”
“赵却…公子,奴想出门寻个浣洗的伙计。”
赵却愣了愣,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听自己租房花了一两银子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分摊一些。
笑了笑,赵却嘴角微微上扬,“放心,一两银子而已,我有的是办法赚钱,你放心就行,若是没地方去,先住在这里就是。”
沈安安只当他安慰自己,可却不知道赵却所言不虚,他脑袋里到处都是生钱的法子,只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选哪个好……肥皂、火柴、酒精、菜肴,哪个都是这个时代赚钱的利器,单凭一两样就能让他富可敌国。
不过稳妥起见,赵却还是打算明天去城中转悠转悠,查看下市场行情再做决定。
……
帝京不愧为大梁的首都,加上没有宵禁,即便到了晚上,街市上也到处都是吆喝买卖的小贩,路旁的店铺也点着灯,数量之多,竟然让整条街有了后世商业街的感觉。
每年的正月是大梁举办大朝会的时期,各国使臣都会到来参加,别的不说,虽然大梁的武功不彰,可文化经济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中心,所以出使大梁自然而然便成为了美差,各国使臣来了经常都会流连忘返。
此刻人声鼎沸的酒楼中,几个金人正满身酒气地从梦春楼高层往下走,扶着他们的小厮可受了苦,眼看正月在即,这些金人使者少不得又要在帝京耀武扬威一番。
一边被这些喝醉的大汉拳脚相加,一边还要留神脚下的楼梯,这小厮不一会就鼻青脸肿,可偏偏还要陪着笑。
“蛮夷无礼!”
底下有客人见了便低声冷笑一声,却还是谨慎地换了个座位,显然也怕引火上身,纷纷选择避而远之。
几人一直到了楼下,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悠扬的琵琶传来,竟是首柔婉的浔阳夜曲。
此曲辅以鼓声、箫声,情调安宁,尤为凸显江南水乡之特色,属于那种来酒楼欢场玩耍的客人们常点的曲目之一,地位有点像是如今的流行歌曲一般。
婉转的声音不止让客人们沉迷,同样也吸引了一名金人的注意,他抹了抹嘴角的油光,眼神迷离地望向那声音的源头。
只见一名头戴簪花,身穿一身青衣的女子,正怀抱着琵琶坐在一桌食客旁边,素指轻拂,那动听的乐声就如鱼儿戏水一般,涌入了人们的耳中,更可贵的是,见众人这般如痴如醉,那女子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显然是大家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