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钟的脑海浮现出关于‘超凡者’的信息,这是一类拥有特殊能力的异种。
法王厅便有这样的存在供职其中,人数很少,各个国家都有不同规模的超凡者,一般执行高难度的特殊任务。
“我知道‘超凡者’的存在。”应钟蹙眉,“就是说,你们正在被一位超凡者追杀,对方很有可能就在夏尔镇?”
两者一旦爆发冲突,极有可能造成无辜的居民伤亡。
“我不确定。”裴因一脸黯然地坐下,手肘抵在膝盖,两手交握撑住下颌,“莱西卡的病需要尽快医治,前往下一个城镇打探消息的队员失去联络,目前只有我和珀西保护莱西卡,她是医疗专家,调配药剂的步骤只有她明白。”
应钟沉默,最理性的选择,是逃出去报告上级,由更高级别的专员处理此事。
他在意裴因说的事情,从医院苏醒到现在,时不时会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何况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受伤的过程,当初前往军营侦查时碰到畸变生物,自己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夏尔镇的潜在威胁,黑蔷薇·伽蓝酒馆的主人,拥有地下竞技场的赫尔诺特,信誓旦旦的表示阿扎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混蛋,现在风平浪静,保不准往后也如此。
“我可以帮助你。”应钟决定冒险答应下来,“我不确定东西能不能顺利到手,只能尽力而为。”
“谢谢。”裴因看着熟睡中的莱西卡,心里五味杂陈。
天亮前,两个人就相关问题交谈,得知裴因一行已经在夏尔镇的墓园地底躲藏超过一个月,原本有五名同伴,三人都在这一个月内不知所踪,两个人去寻找药物,一人去往下一个城镇,八成已经遇害。
莱西卡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维持着基本的行动就很勉强,长途跋涉和面临的暴露风险都是不能承担的难题。
关于马辛的事,这个疑似盗尸犯的家伙,裴因竟见过,曾数次盗窃尸体,甚至会对尸体表达喜爱之情,是个相当恶心的家伙。
“趁着夜色的遮掩,我和珀西轮流购买食物和必需品,几次遇见这个家伙。”裴因看着黑黢黢的甬道,“他的名字我不清楚,外貌描述没错的话,就是他。”
裴因不想打草惊蛇,杀掉无关的人会增加风险,索性不管不问。
有一点需注意,马辛盗窃的尸体都是下葬不久未腐败的,得手会立刻驾驶马车离开。
一个有意思的关键线索,雾之馆和房东都没有提及,马辛有一辆马车。
“药物会特别标注。”裴因指着药品清单,“一般的渠道也许会让超凡者盯上你。”
应钟沉重地点头,临走之时,裴因来到桌前,拿出两张莎草纸开始素描,画出法尔塔夏娜及超凡者的相貌,“我的绘画技艺谈不上高超,也绝对不差,至少有八分相似度。”
应钟瞥上一眼,收起来,打算回去再看。
“我有一个问题。”裴因开口说道:“所有的超凡者应该都是先天变异的吧?”
超凡者大部分会在少年时期,觉醒奇怪的力量,造成范围性的轰动。
没人能解释性质是什么,据应钟的了解,法王厅的超凡者是秘密部门从全国各地搜集而来,这种能力对普通人是一种诅咒,带有强烈的不稳定性和精神失控,只有少数人能够掌握这股力量。
“关于这一点。”应钟语气一顿,“瓦罗兰的‘秘银’应该更清楚才对。”
裴因自嘲的一笑,秘银这支部队的起源,就是对超凡者的拙略模仿,可惜只有身体力量得到增强,并未带来衍生的神秘力量。
“就当是胡话吧。”裴因再一次看向莱西卡,“追击我们的超凡者,莱西卡说她曾见过,信誓旦旦的发誓,那个人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贵族,没可能是超凡者。”
应钟没有说话,裴因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答案,莱西卡或许是认错人,又或许对方本身就是超凡者,她不知道而已。
昏迷的时间也当作休息,应钟安慰自己,这个夜晚不算一点都没睡。
裴因带他离开地下墓穴,出口位于一棵梧桐树的根部,这里有一个不显眼的破旧坟墓,趁着熹微的晨光还未降临,他要尽快离开。
送走应钟,裴因回到墓穴内部,逐个熄灭蜡烛和火炉,将一条毛毯盖在莱西卡的身上,少女的睡脸很美。
没一会儿,珀西回来,她仍是一身斗篷遮住面容的打扮,墓穴里十分黑暗,她却不受影响的问道:“他相信你吗?”
“我没说谎。”裴因回答,“他的状态很奇怪,失忆?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借口,他可能真的遭遇到什么,但这对我们不重要,他会帮助我们。”
“有些药品的供货商是唯一的。”珀西插起双手,“搞不好那个神秘的超凡者会先一步干掉他。”
“我相信的不是他。”裴因捏紧拳头,“是法尔塔夏娜!如果他们的亲密关系不是伪装的,我绝不相信他会死!”
黑暗中一片沉默,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将这样过去。
…………
应钟从墓园走出来,街上很冷清,管理室的守卫仍不在房间,夜晚真是擅离职守的好时机。
他的自行车停在墓园附近的长椅旁,没被偷走真是幸运。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来到附近的咖啡馆草草吃过早餐,接着马不停蹄的骑车到警局,回到侧楼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白天的调查任务要怎么进行,还需要思考一番,马辛的那辆马车,是一个突破口,加上裴因盗尸犯的证实。
仅用一天时间,就有突破,结果还是蛮令人欣喜。
警局有专属的医疗资源室,应钟所需的药物,可以从里面获取,具体能获取多少,他还不确定,不急于这一时。
克里夫朵和橘春上班时,见到应钟憔悴的神情,都有些吃惊,橘春更是关切,“课长,你晚上没睡好?”
应钟苦笑一声,将编造的故事讲给两人听。
因为马辛的衣服气味,昨晚去墓园调查,撞见两个盗墓贼,他制止对方,询问各种问题,“这两个盗墓贼见过马辛,他有一辆运送尸体的马车。”
脖颈的伤痕被应钟解释成盗墓贼乘其不备的袭击,暂时失去追击对方的能力。
橘春为两人泡咖啡,听着应钟的故事啧啧称奇。
克里夫朵目光低垂,表情像是深思,他接过橘春递来的咖啡,“盗墓贼的言论是否真实很难说,不过也是一条调查线索,交给我和橘春,课长留在警局休息吧。”
应钟的状态不适合出外勤,他的职务本身也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目送克里夫朵离开,应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窝在椅子上小憩,没多久困意袭来,意识陷入昏暗之中,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来到中午。
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应钟活动下身体,起身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取出绘在莎草纸上的素描,对着和煦的阳光,仔细观察。
象征着法尔塔夏娜的那张素描,绘制着一个娇美的脸颊,像是会在优雅的高档场所享受下午茶的贵妇;另一张,关于超凡者的素描,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年轻人,他记下这张脸,祈祷别和他遇见。
下午时分,应钟拿着那张药品清单来到医疗室,向看管的警员打探其中的药物,遗憾的是,警局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常用药,其余罕见药品,储存在哈金斯先生的药房。
值班的警员告诉督察,哈金斯拥有本镇最大的药房,年轻时是一名外科医生,中年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决定从事药店的生意,一路顺风顺水,几乎垄断本镇医院的药柜,警局的常备药物,也是从哈金斯的药房拿货。
追击裴因的超凡者很可能监视着哈金斯的药房,或者和对方建立起某种合作关系。
想到这,应钟隐隐头疼,帮助裴因不被发现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确认自己是否遗忘重要的记忆,搭上命未免不太值当。
他和裴因约定,得到的药品通过邮差送往特定的地点,或许能躲避对方的视线,毕竟只有一名超凡者,纵然实力惊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