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林骑车过了洪山桥，不远处就是金阳小区，家教的学生住在这里。

    刚刚在路上的艳遇，豪车美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过了就好，留在心里，那是魔障，童林不会有魔障。

    提前十分钟，来到学生家，这是个男孩，今年高二，名叫顾興宇。

    顾興宇的父母都是工厂职工，周末没有休息，家里只有顾興宇一个人。

    二居室八十平米的老楼房，格局不太好，客厅比较小，摆着鞋柜，沙发，茶几，餐桌，电视，冰箱，饮水机，把整个客厅挤的满满当当。

    童林解下双肩包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水杯，笔记本电脑，高二的英语教科书。

    顾興宇接过水杯，泡了一杯茶，放在童林面前，说：“老师，我给你开空调吧。”

    六月的东南，最高气温三十五六度，日夜温差小，才八点钟，气温已经过三十度。

    童林摆摆手，说：“不用开空调，没事，现在还不太热，等到中午再开吧。”

    家教时间是八点到十点，二个小时，等中午再开空调，肯定不是为了童林。

    “中午我也不开，晚上睡觉开二个小时。”

    顾興宇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知道开空调费电，自己白天不开空调，但童林是他家教老师，也是客人。

    童林家教，他不喜欢那种题海战术，也很少给学生做题目讲解。这些东西，学校课堂老师都会讲，学生请家教再讲一遍，相当于复习功课。

    但做家教也不能不讲成绩，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有些考试的内容，还是需要辅导一下。

    “興宇，马上就要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興宇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没怎么准备。”

    童林听出来顾興宇的自信，说：“哦，信心满满啊，估计能考多少分呀？”

    顾興宇没有直接回答，反问童林一句，说：“老师，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童林听了一愕，也知道顾興宇并不是在质疑自己的学习成绩，实话说：“英语考了137，总分583。”

    “老师，以你的这个成绩，即使进不了985，上一个211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童林不明白顾興宇想说什么？避重就轻的回答一句，说：“可能吧。”

    童林不想闲聊，想早点进入家教教学，而顾興宇心中的疑问很多，一定要问个清楚，说：

    “老师，东南农林大学虽然还不错，跟211比还是差的多，专业更是鸡肋，动物临床专业，以后做一个兽医。你是不是报错志愿了。”

    东南农林大学也是一本，在东南属于唯三的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在56分左右。但是，这个动物临床专业真的很鸡肋，专业是学校的重点专业，却历届招生不满，现在沦落为只招定向生，录取分数线48分，属于一本最低录取分。

    童林也遇到过很多人问他这个问题，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回答说报错志愿。现在顾興宇这样问，童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名义上说，童林是老师，顾興宇是学生，老师可以不回答学生关于教学以外的问题，但不能说谎。

    “兽医怎么了？职业无贵贱，都是社会工作的一部分，我愿意做一个兽医。”

    童林话刚说完，顾興宇立即抛来一个鄙夷的眼神，不屑说道：“老师，你骗人，我妈妈都告诉我，不许我在外面说，我的家教老师是兽医，兽医只能在乡下，治疗一些小猫小狗，猪牛羊什么的，太没有技术含量。”

    童林没想到顾興宇一个半大孩子，能和他谈技术含量，说：“哦，怎么就没有技术含量呢？那做什么才有技术含量？”

    顾興宇不加思索的回答说：“动物价值不高，一只狗价值一千元，它生病了，有人愿意花二千元去医治吗？一头猪值三千元，有人会花五千元去医治吗？兽医只能医治动物一些常见小病，大病根本不值得医治，也不需要医治，即使有在再高的医术，也无用武之地。兽医不需要技术含量，慢慢的，就变成没有技术含量。”

    一般人看不起兽医，都是说兽医在乡下工作，做了乡下人，第二是说兽医收入低，以后娶不到老婆。没想到顾興宇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

    既然顾興宇能这么说，童林也认真起来，说道：“你还没有回答，做什么才有技术含量？”

    “当然是芯片呀，人工智能，航空航天这些，医生也不错，医术精湛，技术含量高。”

    童林听完，顿时笑了，芯片，人工智能，航空航天这些，是整个社会的技术含量结晶，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天才，就能做到，说到某个职业的技术含量，医生真的就比兽医高吗？

    现在的医院，人生病了，去找医生看病，医生什么也不管，先让病人去做检查，全身检查下来后，对症下药。

    这有技术含量吗？机器检查，西药治疗，机器检查有数据，西药治疗有说明，只要小学毕业，看得懂这些数据，能配对相应的西药，就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要说医生一定比兽医有技术含量，只能说，人的生命是无价的，为了救治一个病人，花多少钱都值得，而动物明码标价，一只烤鸭二十五元，鸭子生病了，要是治疗费用超过这二十五元，就没有了治疗价值。

    但如果所有鸭子都生病死了，以后再也吃不到烤鸭，是不是问题的性质不一样了呢？

    童林不想和顾興宇纠结这个问题，说道：“动物临床医学，这也是一门科学，如果换一个名称，叫生物临床医学，你觉得还没有技术含量吗？”

    比如同样一个手工制品，地摊上买的，就是劣质货，高级商场买的，就是品牌，拍卖会上买的，成了奢侈品。

    顾興宇明显还不懂社会，更不懂这些资本炒作，似懂非懂，也不敢再与童林辩驳。

    童林打开教课书，正式开始这一节课的家教工作。把考试中一些比较容易失分的题型，挑出来重点讲解。

    十点到了，按往常习惯，英语辅导完之后，还会辅导顾興宇其他功课，一般到十一点才结束。今天这一节课上完，童林觉得很累，准点结束。

    当走出顾興宇家门的那一刻，如释重负般的长吸口气，想着：做兽医，真的就适合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