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给我下来！”陶青站在院子里的栗子书下，狠狠地冲着那树杈上的小男孩叫嚣：“谁叫你给文阿姨家的猫染色的！
染成什么色不好你染成绿色，吓得文阿姨差点哭出来。”
“娘~”小皮猴拖着哭腔：“我问过爹的嘛，他说绿色的比较好看。”
“臭小子你别拖我下水，我又不知道你是要给猫染色！”洛凉书捧着一摞厚重的书卷刚从院子外面进来，就看到里面这一幅很带画面感的场景。
“那不是很好嘛！你们常说，猫会跑到鱼塘里偷鱼的，我把它染成新鲜点的颜色，以后就很容易抓了嘛！”梁小谷振振有词，任凭陶青在树下气得乱转，也不肯下来。
“洛凉书你给我上前把他抓下来！”
“不要……”洛凉书瞄了陶青一眼：“是你说的，我既然重新做教书先生，就要把中原的仁义礼教好好灌输给这些孩子。上房揭瓦的有辱斯文——”
“有辱你个大头鬼！今天不下来，你们爷俩自己开伙吃饭去！”陶青把棍子一丢，气呼呼地走了：“我去找文惜姐，懒得理你们。”
“好了，看来今天又要饿肚子了。”洛凉书无奈地耸了下肩，平地起身落上书，将那死孩子拎了下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总跟你娘顶嘴，她说什么你表面上听着，回头想怎么样再说。这叫避免正面冲突，好难不跟女斗你懂不懂？”
“洛凉书我还没走远呢！”陶青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
“爹……”梁小谷吐了吐舌头：“娘这么凶，你当初看上她哪了？要是我的话，还是宁愿喜欢文阿姨那样的。又温柔又漂亮，说话可好听了。”
“滚蛋！给你祁伯伯听到你小小年纪就满嘴疯话，又要罚你站马步。进屋跟妹妹玩去，别总是瞎捣乱——”洛凉书不由分说就把那小崽子给丢进屋里了。
小女儿梁小冰今年还不到两岁，这会儿放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洛凉书看了看女儿，鼻子像陶青，嘴巴像自己，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小美人胚。
——也不知道祁家那个臭小子是不是也要有福气了。
一晃四年过去了。
当年北伐一战，洪鞑王穆达兵败死于乱箭之下。洪鞑国朝臣大梁，从此更为怀洪县。设立郡属行政单位，但保留原住民的基本独立信仰。
梁习下诏册封芮晗公主为和怀女王，爵位世袭，一年后，她嫁与楚傲为妻，其爵位赐予其子。
靖洪关从此取消后，改为怀洪政立殿，赐行政文武官。祁烈主动请缨，宁愿放弃京城从一品官位，来到这里作六品行政官。他处理掉了在京城的家产，与此处办立两处学堂，一处医馆。与民造福，不在话下。
曾几何时，这样的生活不就是所有人都想要拥有的么？
只可惜，不是谁都能活到最后呢。
“陶青？你今天不去鱼塘？”文惜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北方的日照颇少。趁着天晴地暖，还要赶紧劳作。
大儿子祁念跟陶青家的那个皮猴同龄，但是个性却十分儒雅内敛，通常都是乖乖的跟着文惜采药煎药，一看就是能继承衣钵的可造之材。
“还不是我家那个小谷，追了他一早上。你看看把你那猫弄的——这死孩子，要是能有小念一半懂事就好了。真是什么爹养出什么儿子啊。”
“你也别这么说，小孩子嘛，有点自己的个性也是好的。”文惜笑道：“哦对了，今早仲兼告诉我说，京城那里来信了。
说小豆已经正式成为了刑司属的捕快，有长杰大哥带着，破获了第一起大案子呢！”
“啊，我都还没看信呢。在哪里在哪里？”说起谭小豆，从北伐结束以后，他就回了怀德，之后问了他自己的意向，祁烈也建议他回京城去发展。正好徐长杰哪里缺人手，便叫他好好跟着历练。去年年底，他娶了胡家女儿青桃，现在两人都在京城，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也要当爸爸了。
“啊！信上说，玲珑姐也怀孕了呢！太好了，这么多年，终于有结果了。”陶青开心不已：“徐掌柜的在天之灵终于能瞑目了。”
“还有舒易兄弟，他在工部做了两年，却还是不喜欢官场的那种腔调，一个人带着一身偃甲技术，决定四处去云游。”
陶青诶了一声：“一个人？”
文惜摇摇头：“才不是，带了小米呢。宁儿姑娘说，小米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又乖巧又漂亮呢。
唉，也不知道这段姻缘——”
说起家里的鱼塘和酒楼，就像怀德县的一处地标一样，远近闻名遐迩。
莫方瑜在怀德做了两年的县令，然后辞官专心打点陶青的鱼塘。前不久还托人送了些耐寒的苗种，陶青自是感激不尽。
说起鱼塘和启动资金，陶青潜意识地想到了祁连——当初就是他一脸奸商样，说什么都要自己卖了酒楼和鱼塘做军需。
知道后来，莫方瑜将所有的余款银票差人送来了北方。
陶青才终于明白了——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
不得不说，那个喜欢把一切都算计好安排好的男人……真的死的太早太可惜了呢。
“诶？说了这么多……”陶青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封没有署名的信：“这信是谁写的？”
字体好熟悉呢，就如当初帮她的粥铺写菜单的字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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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梁习……
呵呵，谁说江山下无牵挂？那里是他的天下，这里才是他的家。
————
“你今天，跟祁大哥出去了？”回到暖帐之前，陶青放下长发，对着镜子轻轻梳理着。
“恩，去祁连和邢天的墓前看了看。”洛凉书放下手里的书卷，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我帮你吧。记得你说过……梳头的时候不太方便。”
“恩。”陶青轻轻放下手臂。
四年前在流沙谷一战，陶青的肩背被锋利的刀刃砍伤，好不容易才把筋接上，但是那之后落下了一点小小的残疾——手臂往后伸的时候会有点小别扭呢。
“每次想起那天的事，我都会毛骨悚然。真想不到……你疯起来，比我还要吓人。”慢慢梳理着妻子的长发，整个房间里都飘出一股清淡的皂角香。
洛凉书一时忘情，微低下头沿着她的脖颈吻了下。
陶青背上有一道伤疤，痊愈以后，反而更加敏感了。
这会儿被男人弄皱了眉，她轻轻娇嗔：“别闹，孩子还没睡呢。”
“他们还不懂，等以后懂了，我就得把宅子再扩一个房间出来了。否则，每天长夜对着你，能看不能吃的……。”
“你呀，就馋个没够。”陶青掐了一下他的脸，转过身去突然很认真地说：“喂，问你个问题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不是陶青？”
洛凉书表示——他没听懂。
“算了，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陶青叹了口气：“以前，我总想着，有一天我会不会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总是满心期待着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好害怕。
害怕自己突然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凉书，我真的……永远都不想再离开你了。”
“这样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男人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往榻上一丢：“让你全身心地，都感受得到我吧！”
“喂，你先听我说啊，我是以现代人的身份跟你告白呢！”
“没空听！来点直白的就是了，告什么白啊！”
“禽兽啊你，能不能有点情调！”
“闭嘴，否则让你嚷嚷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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