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大约十五六岁，估计比自己小一点点。生的俊俏可人，只是两眼暗淡无光，神情极度萎靡。

    她不理陶青，就像没听见一样，目光涣散地在同一点处迷离着。

    陶青自讨没趣，心想还是规规矩矩地回去吧。却没想到那三个女人中有一个巧在这时候醒了。立刻捅捅那大胖女人：

    “大姐！新来的小蹄子不老实，跟那个哑巴套近乎呢！”

    胖女人揉揉眼翻起身来，不怀好意地冲陶青瞄了一眼，伸出熊掌般肥厚的手冲陶青招了招：“你，过来。”

    “啊？”陶青怔了一下，待在原地没敢动。

    “把那个马桶给我端过来！”胖女人眼睛一瞪，从那松拉的眼皮底下迸出一道绿豆光。

    陶青算是明白了：她这摆明了就是要找茬揍自己啊。

    “不干是不是？”胖女人冷笑着，又去看那哑巴女孩：“你去！”

    缩在墙角的姑娘转了下木讷的眼仁，然后机械得起身往马桶那边爬。

    陶青看的明白：这可怜的姑娘怕是没少挨她们的欺负吧。

    可就在这时，胖女人起身抢上去一步，劈手揪住那姑娘的头发，满脸横肉笑得跟菊花似的：“中午没吃着吧？尝尝鲜？”

    陶青知道她这是故意欺负别人给自己看的，虽然她抱着安分的心态想要把这两天熬下去，但这极近凌辱的一幕已经触及了陶青愤怒的底线。

    当时她就想：好汉报仇不怕晚，大不了今天姑奶奶让你打一顿。等我出去了扒了你这身肥肉点天灯。

    但无论如何她也看不下去这帮贱人这么欺负一个老实巴交的弱女子。

    “住手！”陶青大喝一声跳上前去：“喜欢撒野，有本事你别进这种地方啊？人家姑娘招你惹你了？”

    胖女人吆喝一声，等的就是陶青这句话，抬手就是一巴掌，刚要落在她脸上。

    只听啪得一声，狱卒的皮鞭一下子抽中那油腻腻的胳膊：“鲍菊花！别惹事！”

    好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响亮大名啊！真不知道她爹给她起名的时候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幸！

    再彪悍的犯人也是不敢在狱卒面前造次的，所以陶青护着那个小姑娘，半天没等到巴掌落下来。

    “陶青！出来，大人提审。”那狱卒打开牢门，把陶青拎了出去。

    女孩心里得意：就算祁连再嚣张再腹黑，也是不敢真让自己受伤的。否则洛凉书一定打到他生育不能自理，嘿嘿，男朋友是皇二代的感觉真是好！

    不过祁连好像本来就是生育不能自理，啧啧，长那么妖孽的脸干脆在宫里当太监得了，别出来折腾人才是。

    陶青跟着狱卒来到审讯室，祁连坐在面前，推过来一份看起来十分有食欲的简餐。

    白米饭，红油鸡腿，香菇炖的油豆角。

    “就知道你还有点良心！谢啦谢啦！”陶青想到监狱里的饭菜就浑身抽搐，心说这辈子一定好好做人绝对不能进监狱啊！

    “里面的感觉好么？”祁连饶有兴味地看着陶青狼吞虎咽着。

    “你自己去待一下看嘛！”提到这个陶青就一肚子火：“那个叫鲍菊花的女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她居然——”

    “你注意到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姑娘了么？”祁连打断她的抱怨，转移话题。想来没兴趣知道那个肥婆的事。

    “哎？”陶青怔了一下：“那姑娘看起来倒是很老实，一直不说话，长得挺漂亮的，犯了什么事啊？”

    “这姑娘叫马姗姗，荷花村人，半年多前因为杀了自己新婚丈夫后投案自首了。当时这里还是前县令余阔在负责，原定是秋后处斩的。仲兼接手以后觉得案子十分蹊跷，就给压下来了。”

    “蹊跷？怎么个蹊跷法？”陶青来了兴致，说起来她一听到这姑娘是杀人入狱的，也觉得很震惊。

    “马姗姗是个童养媳，小时候被她婆婆刘氏捡来的。一年前嫁给了刘氏独生子马发财。刘氏早年丧夫，一直是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的。

    街坊那里得来的说法是，婆媳二人亲如母女，待人和善老实，从来没有不良记录。但马发财却是有名的恶棍，偷鸡摸狗无恶不作，据说连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都要经常挨他的打。

    马姗姗来投案的时候说自己是因为受不了丈夫的毒打用剪刀刺了他十几下，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但是——”

    陶青听得毛骨悚然：实在想不出来那瘦弱可人的马姗姗居然能作出这么残忍的事！但转念一想，被丈夫欺凌毒打的命运悲惨不堪，兴许她真的是没了活路一心求死吧。

    祁连还没说完：“但是仲兼接手以后，命人开棺验了马发财的尸体。才发现这尸体其实是砒霜中毒死的。而且查了仵作的文案，发现马姗姗刺的十几刀，由于力气较小，没有一刀在要害。

    所以他重新翻案，希望女孩能够直言真相。但马姗姗一口咬定是自己用剪刀戳死了丈夫，而家里唯一的人证——婆婆刘氏，也已经因为受了刺激而发疯了。现在这个案子就这么悬着.。。”

    陶青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左右想想，总觉得这姑娘是在替人顶罪呢。

    “要不这样吧，我呆在里面也没事，想办法帮你套套那马姗姗的话——”话到此处，陶青突然一怔：”祁连！你故意的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想让我给你当卧底！”

    “我可没那么说，”祁连幽幽地转了下眼睛，笑容很欠抽：“是你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一定不忍心那姑娘含冤受屈是不是？”

    “你少给我戴高帽！”陶青一拍桌子：“想帮忙你就直说嘛！我陶青别的不会，交朋友最在行了。

    非要搞个什么鲍菊花的放在那干什么，万一把我打伤了，你怎么交待！”

    “那三个女的是戏班子里请来的丑角。”祁连幽幽的喝了口茶：“没有她们帮忙，你怎么取得马姗姗的信任？”

    “祁连.你真是.”陶青长叹一口气：“深谋远虑（阴险毒辣）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人要好好利用活着珍贵的每一天，去做点有意义的事。”祁连挥挥手：“两天时间够了吧？等你出来，算你大功一件。”

    陶青咬咬牙：“祁连，你可欠我两个人情了。”

    “恩，先欠着吧。”祁连不以为意地说：“以后有机会还。”

    陶青心里吐槽：还先欠着？你当是极齐七个召唤神龙么！以后还，你也得能活到以后再说啊！啧啧，这笔买卖真心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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