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陶青见男孩半天没有反应,猜想他是不是想要睡了,至少在睡眠里可以自欺欺人,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没有醒来的噩梦。
陶青重重地叹了口气,试图去推推他:“小豆,转过来睡。你那边的肋骨有伤,别压倒了。”
伸手这么一推,才发现男孩用一直放在他枕头下面的那把视若珍宝的匕首割伤了手腕!
“小豆!”眼前那成片的猩红叫陶青的呼吸当场就窒住了,她慌忙压住男孩手腕上的伤,扯下自己束发的带子扎在他手肘处。
“文惜姐!文惜姐!有没有人啊!”这才想起文惜已经出诊去了,陶青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人闻声冲进门来,推开陶青一把按住了谭小豆的刀伤。
“洛凉书……你…”
“还好,”洛凉书在男孩手腕上轻轻点捏几下,似乎找准了什么穴道来止住血流:“他身体虚弱力气不大,只是割伤了皮肉,没有害到筋脉。”
“小豆……”陶青捂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要去找伤药包扎。
洛凉书拍拍那惊魂未定的女孩肩膀,接过一些白布和金疮药:“我来吧,你休息会。”
“幸好你来了,否则我……”陶青后怕连连,责怪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他竟会寻短见。而且当时治伤的时候,也是自己提议把谭小豆最心爱的匕首放在他身边,本意是想让他有所安慰,如今看来竟是弄巧成拙。她恨自己笨手笨脚总添乱。
谭小豆并没有昏过去,他意识清醒地很。
洛凉书和陶青的话他听得到,他们为他包扎他也不挣扎。只是瞪着空洞的大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梁,一句话也不说。
“小豆,你别这样好么?姐一定会想办法的,无论如何都会治好你的腿。”陶青当然明白,如果心结解不开,一有机会他还是要寻死。
“陶青,你先出去。”洛凉书认真地看着女孩:“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吧。”
陶青怔了一下,忽然觉得在这种时候外人的话反倒比亲人的劝慰更有效果也说不定。她讪讪地点了点头,退出门去却又不太放心,于是悄悄站在窗外偷听。
洛凉书用床头的帕子沾了温水,小心翼翼地帮谭小豆擦去手上脸上的血迹,一边笑说:“你看,我这种踩了老鼠尾巴都能晕血的人,现在却能克服困难帮你包扎——”
“洛先生,”谭小豆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爹去世之前,把我悄悄叫到床前,姐姐们和奶奶都不知道。
他告诉我说,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男丁了,以后……孝敬奶奶,保护姐姐妹妹的责任,是我要承担一辈子的。”他的眼泪溢满眼眶,突然愤怒地捶向自己的腿,却被洛凉书一把捉住。
“如果我的腿瘸了,还怎么能实现对爹的诺言?不但不能撑挑家里的大梁,还要变成姐姐们的负担——”
“那么,你既然知道自己对家里人那么重要?当时为什么要逞强冲出去救人呢?”
洛凉书这一问话的路子十分怪异,连躲在外面的陶青都觉得惊诧。谭小豆就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我……”
“你不懂武功,年纪又小,”洛凉书继续说道:“当时看到青桃姑娘有危险,明知道自己不是坏人的对手也要出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青桃?她……叫青桃啊。”谭小豆默默垂下头。
“恩,你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只是一个与你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你认为这么做值得么?”
“我当时没有多想,”谭小豆摇了摇头:“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事在我眼前发生而已,我有姐姐妹妹,如果她们受到坏人的欺负,我也会很难受的。所以——”
“那如果你当时就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你可能会死,可能会残废,可能付出你无法想象的代价。你还愿意那么做么?”洛凉书的话语温温润润,却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导意味,一步一步地逼开了男孩陷入绝境的心扉。
“我还会那么做的……”谭小豆咬了咬苍白的唇,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所看不起的文弱书生:“洛先生,爹告诉我说,男孩子生来就应该保护女孩子的。如果遇到不平事却像缩头乌龟一样,那就算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这就是了。”洛凉书莞尔一笑:“既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像当时一样选择,如今就更不能用轻生来否认自己的信念了。
你的两个姐姐,文惜姑娘,还有那个承蒙你的救助而逃过厄运的青桃妹妹,为了能救活你,她们四处奔走,废寝忘食。几次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她们的悲喜你能理解了?
可是最后,你却放弃了自己,两腿一蹬万事皆空,所有的痛苦都会结束。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你的痛苦会成几倍几十倍得加注在她们身上——你年迈的奶奶会不会因为当初的误解而自责,直到含恨离世?从小又当姐又当妈的宁儿姑娘,辛辛苦苦将你们拉扯大又是为了什么?你二姐兢兢业业地创业致富,不就是为了能让你们一家人过上富足的好日子么?
还有那个青桃妹妹,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因为对你的感恩和愧疚,连照顾你一生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如果你死了,你让她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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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是男人,生来就该要保护女人。那我告诉你,保护的意义不仅在于挡刀挡枪。你首先要学会的——是不能让你身边的女人们伤心……”
洛凉书的话不徐不疾,但每一句都掷地有声。谭小豆低头落泪泣不成声,就连躲在外面的陶青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狼狈地咬着袖子,很怕发出抽泣的声音。直到身后默默递上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她一回头,竟是衣甲未换,风尘仆仆的祁烈!
“祁大哥?你……你回来了啊?”陶青惊讶之余,心里却蓦然生腾出一股异样的欣慰和委屈。
“刚刚回来,就听说了你家的事。”祁烈拧着眉微微点了下头:“抱歉,我们若是能早点找到令弟——”
“祁大哥你别这样说,”陶青打断他的话,用手帕擦了擦鼻涕:“你已经帮了我们好多忙了。华南乡的灾情还好吧?你这么忙还让你为我家操心,真是过意不去……”
“你放心,我已经让林桐先回京城一趟,那里有经验丰富的医生,还有很多名贵的药材。一定想办法让令弟的腿最大限度恢复——”祁烈的承诺永远都让人那么安心,陶青却更是无地自容了:“祁大哥,怀德县不止我们一家人,你每每为我们特殊对待——”
“这不是为你,也不是为你们家。”祁烈的脸色微微异样了一瞬,旋即道:“是因为令弟的所作所为,叫祁烈佩服。小小年纪心性如此勇敢正义,国家需要这样的人,百姓也需要这样的人。就算是我的私心,我也要定了这个徒弟!”
“你……”陶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祁大哥你说什么?什么……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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