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往年在威远侯府的那一番热闹的景象,卫青玉顿时觉得悲从中来来。望着黑漆漆透着一股子腐败气息的院子,卫青玉终于忍受不住哭了出来。
卫青鸢被她的哭声惊醒,看她趴在窗子口哭不由得讽刺道:“这是从威远侯府回来了,该不是赶着脸上去被人赶了回来吧。”卫青鸢的骨子里还是那个有话从来不憋在心里头的人。
她的心里怨恨卫延怀,所以从李氏过世后她便再没叫过卫延怀一声,她看不惯卫青玉不要脸面的上去讨好威远侯府的那帮子人,所以连带着对她的话都是句句含刺。
为此姐妹二人已经吵过无数回了,卫青玉甚至都不明白卫青鸢是如何适应这样的生活,那硬邦邦的炕床,吃地更是比威远侯府的下人还差的东西,这样的生活她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反正她是过不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为自己谋出路,她的爹爹靠不住,大哥没有用,唯一会为她考虑的李氏也死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大年初二的时候,威远侯府迎了一波客人,却是远嫁江南的卫爱莲,也是青鸾名义上的姑姑。
卫爱莲在卫家排行最末,亦是姨娘所出,当年祖父做主将她嫁到江南绍兴,所嫁之人是绍兴府的知府。卫爱莲嫁过去后便没有再回过京,这次对于她的到来连青鸾都觉得很奇怪。
青鸾和卫欣儿一起来到荣寿堂的时候,里头已经很热闹了,那下首坐着的一个鹅蛋脸的妇人便是卫爱莲,而另外一边则是一个四十来岁,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却是卫爱莲的相公陈昌珉。另外还有他们的一子二女,将荣寿堂的大厅装地满满当当的。
老太太见到二人的身影便朝她们招了招手道:“鸾儿,欣儿过来见过你们姑姑姑父。”
卫青鸾和卫欣儿二人在礼数是不会错的,二人上前给陈昌珉和卫爱莲行礼,二人还没有弯下身去,就被卫爱莲一把拉了起来,“好了好了,一家子的亲戚何必那么客气,这位是欣儿吧,老太太可真有眼光,打哪找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啊,来来来,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啊。”说着将一只装着小金鱼的荷包塞给了卫欣儿。
然后有拉着青鸾的手说道:“青鸾的样子就跟大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当初我出嫁的时候也全靠着大嫂操持,我这心里头最感激的人也是大哥大嫂,只是如今我回到京了,大哥大嫂却都不在了。”
卫爱莲说着眼眶便红了,勾地青鸾也是鼻子酸酸的。
陈昌珉道:“大过年的,你可别把孩子给勾哭了。”
他这一说,卫爱莲才又笑道:“是是是,都是姑姑不好,以后姑姑疼你,来,这荷包你拿着。”跟卫欣儿一模一样的见面礼塞到青鸾的手上。
接着又是跟卫爱莲的儿女见礼,十六岁的大表姐陈碧玉,十四岁的二表姐陈宝玉,以及才八岁的小表弟陈迟棋。
因为姑姑一家子的到来,老太太又派人去请了卫延怀和卫延嗣过来,这一次二房只来了一个卫青玉,而三房只来了卫延嗣夫妇。几房厮见了一番,卫延怀表现的格外的激动。直拉着陈昌珉的手叫着妹夫,喊着他喝酒。他是真的憋屈太久了,自从搬离威远侯府后,他的日子过地越来越落魄了,卫澈对他只是面子情,出去外头又因为那些事常常被人奚落嘲笑,老三本来就跟他不对盘,整个上京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卫爱莲未出嫁之前,卫延怀跟她的关系也就一般,卫延怀一直有自视甚高的毛病,年轻的时候更是看不起卫延嗣跟卫爱莲,因此卫爱莲看到卫延怀如此的热情的作态不由得满是惊讶。
他们一家子是昨个儿才入的京,就连这个年都是路上过的,这才收拾好了便趁着初二的日子拜访娘家,自然也不清楚大房同二房发生的事情。
陈昌珉在绍兴做了多年的知府,家底自是丰厚的,就连给人的见面礼都满满一荷包的小金鱼,而陈氏姐弟仨人穿戴也都不俗,卫延怀这是想靠着这个妹夫过活呢。
卫澈见到卫延怀这个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个人堕落的连尊严都不剩了,他二叔是没救了。
而卫青玉则围在卫爱莲的身边,其实卫青玉讨好起人来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就是拍马屁也是不露痕迹的,因而卫爱莲一家对于卫青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直到卫爱莲问起:“青玉啊,你娘他们怎么都没有过来啊,该不是不欢迎我吧?”卫爱莲这话玩笑意味居多,李氏这个人她也是知道了,小心思颇多,以前也给她使过袢子,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她有儿有女,丈夫也出息,出嫁前的那些不愉快也都忘光光了。
卫青玉的笑容一滞,显然这位姑姑还不知道二房发生的那些事,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对李氏产生了怨恨,她好不容易才越过卫青鸾等人入了这位姑姑的眼,若是让她知道李氏的所作所为,难保不会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可是不说,这里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让她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好半晌,卫青玉才酝酿出一丝悲伤的感觉,拿帕子压了压眼角道:“姑姑……”她只喊了一声,眼泪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到是把卫爱莲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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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你先别哭啊?”卫爱莲一面拍着卫青玉的背安抚着说道。
卫青玉哭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抬起红通通的双眼道:“姑姑,我娘死了。”
“啊”这下轮到卫爱莲傻了,原本以为李氏就是拿着嫡系的谱,所以不愿意来见她这个庶出的,谁知道竟是人不在了,不对啊,看这卫青玉,刚才还开开心心的逗她们笑了,这李氏死了她难道一点都不伤心,或者说李氏已经死了几年了,这伤心都平复了?
卫爱莲满脑子的疑惑,却问了一个重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有人通知我?”就算她人在江南没法亲自前来,可那死的必经是她二嫂啊,就算她自己不来,也一定要派人过来吊丧的啊。
李氏的丧事并没有大办,一来也是因为李氏的死实在是不怎么光彩,加上卫延怀本来就是个凉薄的,李氏死后也完全忘记了她生前的好,压根就不愿意拿出钱财来为她大葬,所以最后李氏丧礼显得很是寒酸。
“我娘死了两个月了。”卫青玉期期艾艾的说道。
卫爱莲大吃了一惊,此时她看卫青玉的眼神已经全然变了,这亲娘死了还不到三个月,重孝期间这卫青玉不仅走亲戚还言笑晏晏的,眉宇间丝毫没有一丝伤心难过,这未免也太过不孝了吧。
卫爱莲将目光转向老太太,老太太脸上一脸的无奈,摇了摇手不欲多说。
卫青玉依旧是哭地很伤心的样子,可是此时卫爱莲对她的好感早已经荡然无存,如此不孝的姑娘品性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定不能让自家的两个女儿对她太过亲近。
卫爱莲虽是姨娘生的,但她是威远侯府这一代唯一的姑娘,就连老威远侯府也没有忽视她的教养,可以说她骨子里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她不会因为三房和二房同威远侯府的差距而区别对待,给几个小的见面礼都是一色的一荷包的小金鱼。
卫青玉便是看这位姑姑出手阔绰,待人公平,这才卯足了劲讨好卖乖的,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行为让卫爱莲心中更加的反感。再看她那个好二哥,还拉着自家相公喝酒,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等到用了中午饭后,卫爱莲一家便告辞了,他们已经在上京置下了宅子,这一次回京后,陈昌珉会在京里头谋一份差事。
“母亲,女儿知道澈儿的婚事临近,您也忙地很,但是女儿初初入京,心里头忐忑的很,正月初十那一日在家里摆酒,希望母亲能够抽空过来,顺便给女儿讲讲这京里的规矩。三嫂,欣儿,青鸾你们也都来。”临走的时候卫爱莲很诚恳的邀请。
老太太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她瞧着这卫爱莲品性也还可以,一家子亲戚便也没什么好避忌的。
卫青玉感到格外的委屈,自她说出李氏去世的事情后,姑姑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临走的时候谁都邀请了,就连三房的那个傻子都没漏下,却独独的略过了她。这算什么?她有什么错?是老太太遣人去请他们的,她过来也是给卫爱莲这个姑姑面子啊。
卫青玉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那袋子小金鱼,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正月初十那一日她说什么都要上门,总不可能她上门了,他们再把她打出去吧。
青鸾这一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姑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不过短暂的相处让她知道这个姑姑的心思还算纯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的,对于去陈家做客的事也没有多大的抗拒,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陈家的宅子里遇到熟人。
到了正月初十这一日,天色微微有些阴沉。
一大早,青鸾便被夏至给挖了起来梳妆打扮,正月里正是吃席的时候,威远侯府每日里都要收到不少的帖子,青鸾却是犯了懒病,那些个不能推的也都让老太太出席了,自己则躲在缀锦阁里躲清闲,或是去卫欣儿的紫藤苑找她说说话,日子格外的清闲。
而这是她新年里第一次出门,夏至格外的重视,拿出好几套的新衣摆放在暖熏笼上挑选,一面还说:“姑娘也真是的,这开了年便是十三岁了,这不出去走走,哪里能让别人看出你的好来。腊月里做下那么多的新衣裳,竟然一件都没有穿过,实在是太浪费了。”
青鸾有些受不了夏至的碎碎念,这丫头年纪也不大,性子却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就那件紫色的绣海棠花的对襟小袄,配那条兔毛的长裙好了。”青鸾直接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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