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以永生的沉沦,抗衡一切道法。”
“我愿以永生的毁灭,换取一线生机。”
“师父,别无他法了……徒儿在未来等你拯救。”
雷光肆虐整片大地,天空中雷霆闪烁,电流编织的大网,包裹了所有可能逃脱的方向,做到了真正的疏而不漏。
然而这源于同一人的三道声音响彻后,那恢恢电光交织的天罗地网,在视死如归的铿锵有力中被割裂,被崩碎。
乌黑的天穹,多了一道缺口,缺口深处有光华,有璀璨,也有浓烈的生机。
以无敌强者的未来作为抵押,换取来的一道灿烂希望,一道神魔无法消磨的炽热生机。
虚空中始终高高在上的一男一女,终于脸色一变。
他们生生将那个人的兄长、祖父、挚爱撕成漫天与血色飞舞的碎片。
倘若潜力无限的那个人逃遁出去,后患无穷。
于是,矜贵的一男一女,面色骤变的刹那,再也无法端坐如钟,他们爆喝一声,豁然起身,身躯如上古洪荒猛兽,屹立虚空,使得天地变得狭窄。
天与地之间,被他们二人的雄伟姿态所充塞,所占据。
一男一女仅仅是矗立在那里,就让大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弹指间,二人的身躯一动,裹挟着诸天威势的混沌气息,便势如破竹般凌空横跨而来。
他们要追赶在那个人逃离之前,将天罗地网弥补,将希望泯灭,将生机淹没。
然而,终究是迟了。
那个人的徒弟尽管还很弱小,但潜力仍然与那个人不想上下。
当那位青涩稚嫩的徒弟,决定用命运为代价来攫取生机的一刻,那股冥冥之中加持而来的雄厚力量,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
纵然一男一女来自高贵的时空,却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
强行想要阻挠,非但无济于事,更是会令得他们二人遭受反噬。
眼看不久前还被当做蝼蚁和玩物戏弄的那个人即将逃之夭夭,一男一女勃然大怒。
二人的怒火,衍生出无尽的雷霆,如天道的咆哮,使得寰宇震颤,八荒颤栗。
然而,冥冥中加持的伟岸力量,却只是稍微一滞,就让一男一女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人在伟岸力量的庇护下,化作了一道流光,投入了天穹漏开的那块生机光辉之中,再也不能够追寻。
一男一女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连连响起,漫天的雷光肆虐如汪洋,如波涛,汹涌澎湃,吞噬诸天,吞噬星河。
待到雷霆褪去,大地满目疮痍,曾经朱门玉楼,如今断壁残垣,曾经莺歌燕舞,如今哀鸿遍野,曾经车水马龙,如今生灵涂炭。
颓废和破败的气息,缠绕在荒芜的每一寸土地之上,也弥漫在每一根鲜血淋漓的骸骨之间。
干涸的沙土间,不甘死亡的枯草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但见一阵不大的风吹掠而来,枯草无力地低下头,如垂暮老矣的腐朽人,如风烛残年的断肠人。
风儿渐行渐远,枯草喘息着想要继续与天抗争,却终是一场梦幻泡影。
一只从天而降的长靴,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将枯草无声地践踏摧残。
枯草被折断了脊梁,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一道冷漠的声音遮掩。
“你们做的很好,不愧于我的栽培。”
穿着黑袍的男人看不清面容,他碾了碾鞋底奄奄一息的枯草,向着面前神态恭敬的一男一女说道:“你们要知道,有时候希望,并不是东山再起的征兆,而是苟延残喘的预兆。”
说着,他的长靴狠狠一拧,那根躲过了风儿喧嚣的杂草,就这样彻底丢了性命。
看到这一幕,一男一女心底蓦地一寒。
“师尊,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是不是能够回到深渊修炼了?”
二人之中的男性青年,忐忑地问道。
“呵呵。”
黑袍男人轻笑一声,答非所问道:“雁断迫害你们的老祖神智失常,你们为牵连的族人们报仇雪恨,此为因果。”
他踏前了一步,抬起大掌,遮天蔽日,在一男一女的惊骇欲绝中手掌狠狠拍击下去。
一男一女强大无匹,可在黑袍男人的一掌之下,却如团团转的蚂蚁,无法逃离,只能在原地挣扎,负隅顽抗。
大掌拍落,淹没了哀求与凄厉,使得大地为之颤抖,众生为之惶恐。
“斩草除根,就没人知道真相了,留着你们始终是一个祸害,一个隐患。”
黑袍男人掀开了遮盖的帽子,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容。
他遥望着云端,仿佛游魂眺望着彼岸。
长空发出空气被切割的轻啸声,年轻的黑袍男人只手一招,游离于苍穹之外的长剑,便震颤着化作一道剑虹而来,稳稳地落入了男人的掌心。
此剑浑然一体,通体如雪如冰,散发着凛冽的寒意,似乎是冰雕雪琢的产物,晶莹剔透,缠绕着无上的剑意,仿佛一念之间,可以斩灭星辰,使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万物黯然。
年轻的男人撕碎了黑袍,脸上便露出悲悯与凝重,他挥手收起了不染纤尘的雪白长剑,扭曲了时空,身形闪烁进去时空漩涡的深处,不见了踪影。
幽暗的山崖底部,烟雾缭绕,怪石嶙峋,一阵连串的痛吟声和呼吸声压抑地盘旋着,让恶兽们不敢靠近。
恶兽们虽然智慧低下,但直觉却是极准。
它们从痛吟中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憎恨,这股痛苦和憎恨深邃如九幽地狱,磅礴如无尽大海,滔滔不绝,永无止境。
恶兽们觉得,招惹一个如此情绪极端的动物,绝非明智的选择。
雁断蜷缩着身体,身心如焚的剧痛,让他颤栗,也让他难以忍受地低吼出声。
曾经,他以为自己历经磨难,已然遍体鳞伤,已然坚不可摧。
然而,当亲人和爱人被眼睁睁地撕碎成血沫,当徒弟一脸无憾地选择舍弃所有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撕心裂肺,什么是痛彻心扉。
原来那颗饱受沧桑的心脏,仍旧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那就是初灵的手段,它要祭祀全部的生灵,任何有可能造成威胁的生物,都会被他彻底摧毁前途。”
年轻的男人站在雁断的面前,语气悲悯而沉重,“只有联合起来反抗,跟我们一起抗争,才能报仇雪恨。”
“报仇……我要……报仇!”
雁断目眦欲裂,双眸猩红,流淌出滚滚的血泪。
从这一刻起,他的未来,就只有复仇。
“我们一起,复仇。”
年轻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伸出手,将雁断拉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迷雾深处,只有那一声复仇,还在不知疲倦地回荡着,盘旋着。
白发青年睁开了双眼,眼角一滴血色悄然蒸发。
他按了按发涨的眉心,坐在原地陷入了迷惘。
未来……未来是什么?
他不知道未来有什么,但他知道,未来肯定有人必须死。
在曾经,在梦里,他险些将弥天大谎信以为真,但现在和以后,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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