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泛轻舟这话,泛家主精神一振,添油加醋把千雪给予令符一事曲解成了趾高气扬的施舍。
“这千雪欺人太甚!”
泛轻舟露出怒色,“这令符……”
泛家主面露喜色,他原以为泛轻舟会说出这令符不要也罢,但却见他话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旋即,泛轻舟露出义愤填膺的神色:“家主,这令符是千雪施舍而来,谁接了都是被施舍,自尊受到侮辱!
所以为了其他人不受到侮辱,我便只能接下了!”
前半句,泛家主还听得特别舒坦,但后半句,顿时让他噎住了。
紧接着,他的神色便冷了下来:“你耍我?不愿把令符给我?”
“千雪既然施舍给我,那便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家主?”
泛轻舟索性也不装傻了,直接冷笑出声。
“你!”
泛家主气势一变,似乎是怒不可遏,打算动手了。
“怎么?堂堂泛家之主,要对我一个小孩出手?不怕被人笑话么?”
泛轻舟挑了挑眉,看起来有恃无恐,实际上他心底早已警惕起来。
以他如今的实力,配合苍茫神诀,勉强能够招架泛家主一二,到时候引起其他人注意,就万事大吉了。
难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泛家主还要继续欺负为难他一个少年郎不成?
泛轻舟这样想着,因此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这小畜牲太古怪了……
单不说隐藏气息的手段连我都无法察觉端倪,举手投足间更不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简直太古怪了……”
泛家主看不透泛轻舟,杀气一闪而逝,被压回心底,就算泛轻舟没古怪,他也不敢公然违背执拗老头的警告。
“你不想平白无故让出令符,那便提出一个条件来。”
泛家主深吸一口气,选择了退让。
“这泛家主倒是挺上道。”
泛轻舟暗笑,千雪的令符甭管是否为施舍,他都丝毫不稀罕,但借机能够得到好处,却是必须不能忽略的。
因此,他正容道:“奉还家族代为保管的全部双亲之物,然后收我为闭关徒弟。”
“不行。”
泛家主断然否决道:“第一个不行,你的年龄太小,怀璧有罪,收你作为闭关徒弟,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呵……”
泛轻舟讽刺一笑,缓缓道:“家主,令符在你手里,我对此一无所知,你大可以据为己有,但却夜半来告诉我,为什么?”
不待泛家主开口搪塞,他便自顾自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提醒,所以你不得不让我知情,自愿做出决断?”
他在提醒上面,压了重音。
“你……”
泛家主有些惊恐,眼前的少年怎么会这般恐怖,他全是推测出来的么?
泛轻舟的元神,能够感知到执拗长老勃然大怒的气息,所以稍加推演,便将泛家主的夜访联系了起来。
结果看起来,竟然是歪打正着。
“或者我应该再感谢一次那位长老?
家主您说,那位帮我说话的长老,是不是也有一个孙儿?
他的孙儿,是不是也挺想去修道院?
那位长老您说他是不是愿意帮我奉还双亲之物呢?”
泛轻舟一脸懵懂地连连发问,直让泛家主面色黑如锅底。
执拗长老是出了名的顽固,也是出了名的淡薄名利,泛轻舟双亲之物他不稀罕,若他出马,泛轻舟双亲之物肯定只能奉还。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一了百了?”
泛家主咬牙切齿道,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面前的混账玩意。
“家主若是想杀,刚来就动手了。”
泛轻舟临危不惧,反而笑眯眯道。
“你赢了。”
高高在上的泛家之主,向着卑微的布衣少年低下了头,“独院已经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搬过去,你的双亲之物,有些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会折成灵石,明日一并奉还。”
“另外。”
泛家主有些颓然地站起身,他深深看了一眼泛轻舟清秀的脸蛋,道:“从即刻起,你便是我泛不巧唯一的闭关弟子,明日清晨我会召开全族会议,昭告泛家。”
话音刚落,他便快步离开了简陋的屋子,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迟早被泛轻舟气死。
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威逼利诱不成,最后不得不大出血,还得给泛轻舟当靠山。
泛轻舟当然不需要他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主做师父,但他需要一个靠山,让其他人投鼠忌器。
“家主慢走,恕不远送。”
泛轻舟露出志满意得的舒心笑意。
他总算是了却了原主一桩心愿,将双亲之物全部亲手拿了回来。
“接下来,就是泛川岳了……”
其他仗势欺人的子弟,泛轻舟可以适当放过,但泛川岳和他爷爷,必须要付出代价。
泛轻舟是托他们的福气,才会被迫过上整日惨遭欺凌的凄悲生活,他们二人必须为此付出足够代价。
“要扳倒泛川岳,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才是王道……”
泛轻舟缓缓阖上了双眼,静静修炼起来。
对如今的他而言,强大才是根本。
与此同时,一处典雅别致的独院内。
“爷爷,这泛轻舟不是中了无解的毒药,怎么会实力那般恐怖?”
一袭白衣如雪的泛川岳,听到他爷爷的陈述,登时急切地追问道。
他当年被泛轻舟压得太狠了,以至于嫉恨之心太过强烈,这几年泛轻舟遭遇的欺凌,多数都有他在后面怂恿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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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泛轻舟一声不吭爆发,他害怕了,害怕再被骑到脖子上耀武扬威,害怕被泛轻舟借此发难。
“爷爷,一不做二不休,实在不行找机会把他给……”
泛川岳露出一抹狠色,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事不要操之过急,这泛轻舟身上有大秘密,中毒后还能修炼,甚至掩藏修为的手段连我都看不穿,此子身上定有重宝!”
泛余生老脸露出深沉之色,“川岳你且暂时不要招惹他,等这段时间过了再做计较。
如今他崭露头角,得到那个老不死的器重,风头正盛,咱们暂避锋芒,日后见机行事。”
他也不怕泛轻舟跑去修道院,毕竟泛家主对令符势在必得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我听爷爷的。”
泛川岳重重点头,狰狞一笑:“让那个小孽畜再多蹦哒两天。”
次日清晨。
所有泛家之人,全部被召集到泛家广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泛家主举行了隆重的收徒大会,全场哗然。
借着机会,泛家主解释了有人图谋下毒谋害泛轻舟,却被泛轻舟蒙骗过去,并扬言他会为爱徒泛轻舟彻查,以抚慰泛轻舟这些年的屈辱。
泛余生和泛川岳听到这些,气得险些吐血,却只能硬着头皮笑脸逢迎。
而其他的多数泛家人,都对着高台上宠辱不惊的泛轻舟,露出了艳羡而忌惮的神色。
他们知道,原本那个废物,再次一飞冲天了。
此事过后,那些多多少少曾经欺侮过泛轻舟的泛家人,陆续开始带着重礼登门拜访,极尽谦卑之态。
泛轻舟明白如今自己根基不稳,所以没有太过为难他们,收了大礼便将所有人敷衍打发了。
“看起来你的收获颇丰。”
泛家主趁着晚上清净的时候,进了泛轻舟新搬的独院,抬头便见泛轻舟窝在躺椅内赏月,便出言讽刺了一句。
“全是仰仗泛家主的威风。”
泛轻舟难得没有和他针锋相对,甚至起身还给他拱手作揖。
泛家主有些受宠若惊:“你还会给本家主行礼?”
“家主这是哪里话,您来给我奉还双亲之物,轻舟岂能怠慢了您?”
泛轻舟矜持一笑,故作腼腆道。
“给,东西都在里面。”
泛家主见状,犹如看到老虎装猫咪,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肩膀,甩给他一个戒指,转身便走。
“对了,此次争魁,你去不去?”
似乎是突然想起,泛家主离去的步伐一顿,转首问道。
“泛家和另外两大家族的争魁大会?家主您要恳求我去么?”
泛轻舟微怔几许,似是在追忆什么,旋即又是玩味一笑。
浔阳城有泛、张、李三大修炼世家,他们每三年会举行一次争魁大会,让三家年轻子弟切磋比武,以此决定三家的排名前后。
而排名前后,决定了对三家合作产业的利益划分明细。
此事与家族利益挂钩,所以这争魁,容不得任何一个世家马虎。
“求你?”
泛家主的脸色一黑:“你确实厉害,但泛川岳也不差,还用不着求你。”
他提前调查过另外两家,年轻一代最厉害的也是通窍三变圆满,还比泛川岳迟了半年晋升。
所以这次争魁,泛家胜券在握,他向泛轻舟提起,只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
“泛川岳是家主您的儿子么?
泛余生年老体衰当不得家主,在长老之中又是末流,他的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乃是个败事有余的二世祖。
而泛川岳天赋异禀,却不是家主的亲信,难以得到提拔,前途渺茫……”
泛轻舟意味深长一笑,“你说泛余生为了长远考虑,会不会和其他两家合谋,想方设法暗中给予泛川岳某些后路和底气呢?”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泛家主联想到了什么,心底有些不安起来。
“我是说家主能为子嗣着想,那么泛余生自私自利,舍弃家族而保泛川岳的小利也不是不可以。”
泛轻舟唇角勾起冷笑,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如果泛川岳因为重利,故意输给其余两大家族呢?
泛家主原本不怀疑泛余生的忠心,但想到对方为了自己孙子,甚至能拉下脸对付一个少年郎,顿时便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哼,挑拨离间这招太差劲了。”
泛家主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泛轻舟坐回躺椅,悠哉悠哉地摇了起来,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生根发芽还会迟么?
“失去了泛家主的信任,其他长老岂会在意一个末流?
到时候孤立无援了,泛余生你们爷孙两个,还能逍遥自在么?
又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泛轻舟闭目养神起来,他确定泛川岳必输无疑,所以泛余生被怀疑就成了盖棺定论。
泛家主生性多疑,到时候泛余生百口莫辩。
“张敬天……”
他兀自呢喃了一声,发出不明意味的轻笑声。
张敬天,张家年轻一代首席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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