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花成那样也没办法去找柳清君,裴菀书在一处小水沟前洗了脸然后回去赶车师傅等的茶肆门前,果然水菊也在。
日头已经偏西,天气稍微凉爽了一点,身上湿黏黏的难受,想先回家却又着急眼前的事。看来自己说四殿下也许不是他表面那样只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而已,当时父亲欲言又止便是有所隐瞒自己只顾得安慰大娘,竟然没有细思量。
太可气了!
他这么随手一指,自己一辈子就被他毁了,虽说嫁给他方便做生意买卖消息,可是比起自由那可是大大的吃亏。
“水菊,我们去柳府,找柳公子商量一下。”裴菀书说着跳上车,在车里换了干净的衣衫,索性将脸上的东西都拔掉,天热太难受。
柳府虽然有钱,但是在皇城商人的区域却被严格的限制,宅子大小住址都有规定,所以裴菀书才想着父亲还是赶紧解甲归田,这样她可以带着他们去江南也好享享福。
快马加鞭到了柳府也已经日头西落,结果柳清君却又不在,早晨出的门,到现在没回来。裴菀书失望之余也只得回家,玩绑架失踪或者假死等等的伎俩这只等靠柳清君,她自己却又不行,虽然也认识一两个江湖上的好汉,可那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的时候远在天边,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能靠那个李锐!
回到家已经是月上柳梢,华灯初上。
在马车上换了女儿衣装,想这么晚父亲肯定知道她不在家索性从大门进去,果然一进门小厮便说老爷在大厅等候。
一见她沉着脸进来,裴怀瑾笑着起身,“菀书过来看看皇帝赐给你的礼物!”
裴菀书瞥了一眼,扁扁嘴,“能拿去换钱不?”
“你这丫头,跟你大娘似的,开口闭口都是银子!”裴怀瑾无奈地指了指她,让她坐下。
裴菀书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却沉着脸不说话,故意地扭着头看向门口。
裴怀瑾最宝贝这个女儿,这也怪自己在皇帝面前没少夸她,结果皇上上了心,抓阄的时候竟然连她的名字也放了进去。
“菀书,今日却哪里玩了?外面怪热的,皇后娘娘说想接你进宫说说话!”裴怀瑾陪着小心说道,对着皇上说话也是敢言直谏丝毫无惧,就是对着自己这个女儿生怕她给自己翻个白眼。
“爹,您也大年纪了,不如解甲归田,我们去乡下好不好?”裴菀书提着帕子呼啦地扇着风。
“自然好,我早年就跟皇上提过,他不允,说‘卿还这么年轻就想着偷懒儿,那怎么成?’”裴怀瑾笑着起身走近两步看着裴菀书。
裴菀书哼了一声,懒懒道,“爹,这话您可说了好些年了,如今--哎,算了!”做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咬了咬唇,“您是爹,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菀书怎么敢说不呢?只是爹您也太过分,不说实话也就罢了,怎的还要骗女儿呢?”
裴怀瑾眼皮子猛地一跳,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个人精,不管再怎么瞒也瞒不住她,想必今日出去就是打探消息去了,不过皇帝当时严令下圣旨之前不许任何人议论泄露此事,否则可是要杀头的!
心下一凛,忙道,“丫头,你听谁说的?是黄赫?”
裴菀书冷笑了一声,哼道,“爹不必草木皆兵,黄赫在宫里呢,我出去转了一圈哪里会碰得到他?再说了他可是对你们忠心耿耿,哪里会跟我说实话?”
裴怀瑾一听黄赫没事,心里松了下来,面上笑容又堆起来,“菀书,你就不要别扭了,皇上说了就算老四放荡不羁,但是裴小姐聪慧伶俐,计谋超群,难道还不能将他扳过来?”
裴菀书嗤了一声,霍得站起来看着父亲,嘴角抽搐了一下,“爹,您就继续蒙吧,骗吧,皇上见都没见过我,哪里知道我是傻子还是正常人?还计谋超群?您也不脸红!”
裴怀瑾讪笑了笑,斗心眼他怎么地似乎都斗不过这个臭丫头!
“菀书,那你说你有什么要求,爹尽量帮你争取!”
裴菀书朝着父亲走了两步,然后慢慢笑起来,笑得裴怀瑾眼皮突突地跳,“爹,您只要去说,不管他瑞王殿下再不成器,再胡天胡帝,但是只要不纳妾就算住在青楼里,我都不管,但有一样,我要当家!”
否则到时候一张纸一支笔,一口饭都要伸手要,岂不是想束缚死她?
裴怀瑾张大了嘴,这孩子在家里大家拿着她当宝贝,可是在外面哪个不比他们大?
这样的要求?
冷汗涔涔……
“爹,怎的?您是不是说都不敢去说呀!”裴菀书笑着瞅着父亲,过去搀着他坐下,“没事,不敢说可以不说,反正女儿生来命苦!”虽然说着悲伤的话,脸上却尽是笑容。
裴怀瑾抬袖擦了擦汗,咬牙道,“罢了,爹就豁出这一回,替你去说一番!爹,这就去面圣!”说着便蹭得站起来。
裴菀书憋不住乐却用力忍着,她认准皇帝不会生气,甚至会答应,自己每日的功课不是白做的。
只要他答应,那么嫁过去也就嫁过去,方便个几年,然后找个机会假装一命呜呼便也逃去南方逍遥自在,怕什么?
裴菀书带着水菊乐滋滋地回去自己的后院,躺在小小的藤架下纳凉,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去给大娘和娘亲请安,陪着她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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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大娘也不张罗打马吊,拉着翠依一个劲地欣赏那方明水绣的帕子,上面的莲花不同的角度看去开放的程度似是不同,有时候简直如层层剥开一般。
二夫人翠依却又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裴菀书频频看她寻思找机会问问娘亲到底怎么回事。
“小欢,还是你厉害!”大夫人让丫头小心将帕子收起来,又让人赶紧将老爷从宫里带回来的大粒樱桃端出来给小姐吃。
裴菀书叹了口气,懒懒地倚在椅背上,“大娘,你说我要是嫁给了瑞王,我们家是不是就可以换栋大宅子?”
大娘一听忙摆手,“小欢,可不能这样,他本来就是个--那样的人,要是你往娘家拿东西给我们置办东西,容易落人口实,这不好。”
翠依也点头说是,看了裴菀书一眼柔柔道,“小欢,你就别想什么事来折腾了,嫁了人就要谨守本分。”
“小姐倒是巴不得人家休了她!”水菊从东梅端着的白瓷海碗里抓了几颗大红樱桃,拿小刀子抠掉里面的核一粒粒递给裴菀书。
裴菀书放到大娘和娘跟前的小白瓷碟里,然后才开始吃,瞪了水菊一眼,“到时候你跟着去,做个通房丫头倒是不错,休了我你恰恰做个现成王妃!”
水菊脸红起来,翻了一眼看向大夫人,“夫人,您看呀,小姐就是这般拿我们寻开心的!”
裴菀书笑起来,抓了三颗樱桃塞进嘴里,“我说的不对么?那沈醉论相貌在京城可是一等一的,没几个比得上,听说青楼的女子都为他争风吃醋,连卖艺不卖身的孔纤月都愿意委身于他呢!而且他从十六岁就开始说要娶那个孔纤月,皇上没法子才逼着他选王妃!”
大娘的一听惊讶地看着她,“我怎的不知道,”牙齿“咯咯”地响了一下,“岂,岂有此理!不行,我们不能让你嫁给他!”
“大娘,这要是宋夫人可要说我们脑子糊涂了!”裴菀书倚在靠背上,慢悠悠地嚼着樱桃,绣花拖鞋轻轻地点着地。
“她要是想,我们跟她换!她女儿竟然要和古大人家的二公子定亲,这,这本来是我看好的!”大夫人用力地呼了口气,她除了看好黄赫另一个最看好的就是古大人家的二公子,温文尔雅,年轻有为,若是和她家小欢两人定然是甜甜蜜蜜的小两口,读读书,作作画,多好的事情。
“大娘,要是古公子自己选那也是宋小姐,宋大人可是工部侍郎,比我爹高了许多呢,再说宋小姐生的貌美如花,那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有什么不乐意的呢,得认清现实!”裴菀书看着自己的娘慢悠悠道。
“她女儿哪里好看?眼睛那么小,嘴巴还有点歪!”大娘嘟了嘟嘴,然后对翠依道,“妹妹,对吧!”
翠依柔柔笑笑,瞥了裴菀书一眼。
翠依是个温柔如水的美人,裴怀瑾更是有妇人姿容,生的儿子也是唇红齿白容貌像女儿家,偏生女儿却其貌不扬,唯一说得上的也就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其他的看看都不错,不过比起那些花容月貌的大家闺秀却逊色太多。
“大娘,人家那叫勾魂眼,风情小嘴,不要诋毁人家。”裴菀书笑道。
大夫人咬了一颗樱桃,忽然道,“咦,你爹呢,怎么回头就不见了?”
东梅忙笑道,“夫人怎的忘了,老爷回来换了衣服进宫去了!”
“倒真是个奴才了!”大夫人撇撇嘴。
裴菀书忙笑起来,“大娘,人家都是巴不得天天黏在宫里呢!你们知道爹去做什么了吗?”
翠依无奈地瞅了她一眼,知道又是她生的事情,“丫头,不要欺负你爹!”
大夫人拍拍翠依的手,“死老头子越来越不像话,我看我们就该休了他!”又好奇地看向裴菀书,“做什么去了?”
裴菀书笑了笑,又放进嘴里一颗樱桃,嚼了嚼忍不住笑起来,“我让爹去跟皇上说,要是我嫁给瑞王也行,但是他不能纳妾,可以住在青楼,但是我要当家!”说完哈哈地笑起来。
大夫人一听,“小欢,本来就该你当家,你可是正室王妃,纳妾的事情吧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像我和你娘,不是挺好么!”
翠依却叹了口气,嗔了裴菀书一眼,皇帝虽然是个慈和的人,但是却也深藏不露,一双深邃的眸子能看进人心底去。
“小欢这也不对!”大夫人皱了皱眉,“这样你不是要活守寡吗?不行,不行,青楼也不可以让他去!”
裴菀书从水菊手里拿过小刀,慢慢地戳着一颗大红樱桃,淡淡道,“大娘,您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我爹呢?守着你们两个不想别的?”
戌时,弯月西勾。
裴怀瑾回转,一家人都聚在大厅听他的消息。
“老头子,快说,皇帝答应啦?”大夫人沉不住气一见他回来连水都不给喝便急着问消息。
裴菀书细瞧着父亲的神色,揣测着,今日有点复杂,似喜似怒。
但是她知道这喜肯定是皇帝给的,那怒就不知道了。
喜说明皇帝是答应他了,怒呢?
也许被小太监奚落了也不一定,这么晚进宫,他又从不肯给公公们递银子。
但是从前也有,他也不过一笑了之,说他们奴才的眼睛生在头顶上。
那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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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依给裴怀瑾倒了杯茶,“相公,先喘口气再说!”
裴怀瑾一口气喝完,在椅子上重重地坐下,“真是岂有此理,太过分了!”
“哎呀,你快说吧,急死人了!”大夫人瞪着他,恨不得将话直接从他脑子里掏出来。
裴菀书笑了笑对大娘道,“大娘,您急什么,皇帝想必是答应了,只不过可能有其他的阻碍。”
裴怀瑾点了点头,“丫头说的不错,皇帝一听说我女儿有见识,对于老四这样的人就得这么办,然后还说成亲后都不许他逛青楼。”
大夫人一听看向翠依又看了看裴菀书,“皇上,真,真,真是英明!”
裴菀书淡笑,垂了垂眸,“还是有问题不是吗?”
裴怀瑾哎了一声,“谁知道恰好四皇子去请安,皇上一说,他立刻答应但是却说‘那也没什么,既然裴小姐这么容不得别人又这般唯利是图,儿臣也不能拂了母后,德妃娘娘的好意,要娶就都娶,免得说儿臣厚此薄彼!否则您就是杀了儿臣,儿也不娶!’结果不知道怎的皇上想了想就同意了。”
裴菀书咬了咬唇,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德妃的人也可能还有其他的变故,自己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那王府又哪里轮得到自己当家管事?反而被她们盯着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不过好在是自己先去,先飞的鸟儿有虫吃,若是非嫁不可,一定要将他的王府改头换面,让他烦死。
你既如此,莫怪我也不给脸,她冷冷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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