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妃坐在清思殿里,冷冷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程静姝,“让你劝公主的事,做得如何了?”
“禀告娘娘,臣女正在想办法。”程静姝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万分惶恐的模样,心中却冷冷地笑了。
凤香公主嫁给陆阳春,她便可以从陆家得到源源不断的助力,嫁给毛家,她能得到什么?得不到好处的事,傻瓜才去做。
“臣女觉得,我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趁着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助娘娘登上后位。”
吴惠妃冷然一笑,“掌嘴!”
没等程静姝反应过来,史嬷嬷已经将她打得差点晕了过去。
“你敢蛊惑本宫?”吴惠妃犹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一般,冰冷地笑了起来。
那个位子已经快变成了她的心病,骤然被人提起,心情自然不会好。
“娘娘若是没有一举夺后位的把握,不如暂时等一等,臣女觉得您更适合那边。”程静姝拼命地抑制住害怕,指着寿安宫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说道。
吴惠妃看着程静姝的目光更加冰冷,“别以为你媚惑住了七郎本宫就会有所顾忌,就算有圣旨,可那又怎么样?若是暴毙了,一样不了了之。”
程静姝猛然挺直了脊背,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抑扬顿挫、铿锵有力起来,“臣女很清楚,臣女的命掌握在娘娘手上,所以一定会帮您完成梦想,您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吴惠妃盯着自己刚染好的指甲笑了起来,“你和七郎已经订亲,再住在宫中必将让他被人病诟,就程家那种破地方,比市井无赖还不如,你能帮我?”
“所以请娘娘给程玉渚寻一份差事,再给程三娘寻一门亲事,让程家控制在娘娘手中,指哪打哪,岂不是更好?”
吴惠妃冷哼一声,“能在半大个小子手里吃亏,他这差事还是缓一缓吧。至于亲事,说说看,你看中哪家了?”
她自然也知道凤香公主不肯就范,也不愿意真的让母女就此反目,所以十分意属永福公主,可没有想到崔尚书竟然先一步为魏铭求娶了永福公主。
昌盛帝正在为永福公主的亲事发愁,兼崔尚书是三朝元老,很认地考虑了这件事,可刘太后却道:“柳家的大郎和吴家的大丫头订过亲的,现在闹出事来,柳家那边只怕心中会有意见,不如下降公主。”
吴惠妃心中不快,但却不原意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太后,事情便僵持在了那里。
还好皇帝自己想通了,“吴家出了糟心事,就要拿朕的公主去填补吗?”
遂答应了崔尚书,选了魏铭。
“娘娘觉得毛家如何?对于娘娘来说,结亲就是结盟,自然要找那种听话的人,不听话的人,只怕将来要结成仇家。程三娘虽然顽劣,但可以用程玉渚的差事做饵,让其母兄逼其就范。”
吴惠妃细细思量了一回,方端了茶。
一直等到程静姝走了许久,吴惠妃才看了史嬷嬷一眼,“嬷嬷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狠了点?”
史嬷嬷忙陪了一副笑脸,“您这般做一定有您的用意。”
话虽这般说,心里到底有些不赞同。
之前吴惠妃天天沐香汤,结果不止引来了蝴蝶,而且将蜜蜂引过来,蛰到了皇上,跟着的人都觉得吴惠妃要被打入冷宫了,偏程静姝几句话就让事情全逆转了过来。
这样的人,可谓吴惠妃的贵人了,可偏偏在清思殿连个奴婢也不如。
“嬷嬷可能忘了,本宫是如何失去陛下宠爱的,这个贱婢本就是一肚子坏水!”吴惠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不是程静姝制的香,她怎么可能会失去了身上原有的“香”味,让昌盛帝恶弃了?若不是因为急于找回那种“香”味,她如何会冒隐引来蝴蝶?
史嬷嬷如捣蒜般的点头,“娘娘顾虑得对。”
吴惠妃冷然笑了,“七郎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不惜跟本宫做对,也要娶她?必定是她在背后使了下做手段!但目前她对本宫还有用,所以不得不留着,得也不能让她成了气侯,更不能让这样的狐媚子出现在陛下面前。不然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吴惠妃的手段,史嬷嬷自然是领教过的,听了这话不禁脊背发凉,强笑道:“老奴会约束好所有人,不让这贱婢有任何作妖的机会。”
*
王琳芝望着帘外的一川烟雨,手中捧着一张薄薄的纸片,眼眶慢慢地湿润起来。
虽然她那信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不必相送,他日归来再聚。
这信早起的时候,守二门的婆子们让小丫头送进来的,直言是顾二公子交给郡主的。
清阳公主虽然吩咐了清莲居不能随意让人进出,但却没有规定不能送信,这些门房曾经都受过顾钺的打赏,巴不得他多来几次才好,天一亮将信送过去了,还私底下议论道:“昨天不是来过一次,今天怎么一大早就送信?”
另一个道:“公主才吩咐过,不能让外人进去,你怎么偏将他放进去了。”
前头那个一脸茫然,“不是你放的吗?”
“我根本没有。”
“小声点……”
他们守着大门,只看到顾二公子出来,却没看到他进去,这也太失职了!
当然,他们并没想过,其实顾钺根本就没经过大门,而是走的后面的偏门,那里只一个老婆子当值,却被清阳公主忘了交待!
王琳芝却没想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的争论。
她只觉得这件事太突然了。
不是说要到二十之后才会走的吗?今天才初九,怎么就已经走了?
让她连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还有一群小娘子们等着要送他呢,这下可真的是望眼欲穿了。
还没等到王琳芝想好怎么和她们开口,柔嘉郡主已经找上门来了,“琳琳,你不说顾钺二十之后才走,我们已经约好了要去送他,这下又泡汤了!”
王琳芝不喜欢她这种质问的语气,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并没告诉我。”
柔嘉有些不高兴,“他年纪这么小,又在你们府上住过,你怎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王琳芝下意识的捏捏自己的荷包,“他现在已经走了,再争论这个有什么意义?就算我关心他,也并不一定要通过指责别人才表现出来。或许,他并不喜欢离别,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提前离开。”
柔嘉长叹一口气,“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求你,该想别的办法才对。”
就算她答应帮忙,可腿长在顾钺的脚上,他要走要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王琳芝一阵无语,但决定从此疏远柔嘉,索性只管低着头喝茶,默默地将面前的糕点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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