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国子监已经停课了,云先生更慷慨,直接让女学生们过了上元节再去鹤鸣轩报道。
王琳芝今天却破天荒地没有窝居在清莲居,而是意外地喜欢上了浮云阁,每天总会去听半折子戏,吃一壶茶,盘桓一个时辰再回来。
清阳公主知道了,不免交待道:“你想听戏,阿娘请个戏班子来府上唱几天岂不是更好?也免得在外面磕着了冻着了。”
王琳芝摇头,“出去可以欣赏雪景,再说那浮云阁也是咱们的地方,出不了事的,您放心好了。”
可她所谓的赏雪景,也不过是坐在浮云阁临窗的位置,向窗外看上两眼罢了,至于那些戏文,她更是根本没有用心去听过。
去过两次之后,璎珞难免开始猜测起来,难道郡主是觉得公主府太过无聊了?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小六儿幸灾乐祸地进来禀告道:“忠勇伯夫人也过来听戏,就在郡主的隔壁,想进来给郡主请安。”
王琳芝啜一口茶,直接拒绝道:“不见。”
哪想忠勇伯夫人就在门外面,趁着小六儿打开门传话的时候,借机推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王琳芝面前。
忠勇伯夫人穿着大红的通袖小袄,外面披了件纯白色的貂皮大氅,满头珠翠摇曳,可惜人十分的憔悴,不得不在脸上扑了厚厚的粉,笑起来的时候粉便掉到了外面的纯白色的大氅上面。她一进来就在王琳芝的脚边跪了下去,王琳芝低下头,刚好就看到了。
璎珞忙挡在了前面,“夫人这是做什么呢?莫不是想折了我家郡主的寿不成?”
公主府的丫头们对这位伯夫人皆无好印象,稍为女儿着想的人家,怎肯将女儿许给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子?许过去也罢了,却还嫌不够丢人闹腾得不成样子,闹到最后将女儿的名声给毁了,反倒让翁家得了银子。但这何尝不是这个伯夫人给做作出来的?
丈夫入狱她想到来找自家郡主了,若不是当时顾钺和魏铭在十里长亭,谁知道她的儿子程玉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这样目无无人自私薄凉的人家根本沾染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夫人这是做什么?”王琳芝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并没打算管忠勇伯府的闲事。忠勇伯夫人这样明明很蠢偏要自以为很聪明的人,她一向敬而远之。
“我是来求郡主给我条活路的,我们家老爷一向并不敢得罪皇后娘娘和清阳公主殿下,现在王将军又袭了爵,得到了我们伯爷的差事,还请给他一条活路吧!”说着不停的磕起头来。
真是又蠢又笨,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不知道丈夫到底得罪了谁,竟然以为是王家为了得到金吾卫的位置找了他家的麻烦!金吾卫于王家不过是无心插柳罢了,但王琳芝并不想和她解释。
王琳芝本欲想让人将忠勇伯夫人轰出去的,但看到她的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血渍顺着额头流到了脸上,终是有些不忍,“王家并未出手对付过忠勇伯,夫人的请求恕我无能为力。”
然而忠勇伯夫人根本不信,只是不停地磕头,王琳芝唯有说得更明白一些,“听闻忠勇伯和吴家联手在做生意?夫人为什么不想一下,为什么吴家平安无事,而程伯爷却被关押了起来呢?你与其在我这里急病乱投医,不如劝一劝伯爷,想办法主动将手里掌握的证据呈交给皇上,要知道从犯的责任总会轻一些。”不然让忠勇伯扛下这些,也就只能抄家夺爵了。
忠勇伯夫人虽然是个蠢才,但忠勇伯却十分精明,很懂得察言观色,那样的人手上肯定会有证据的,就看他愿不愿拿出来了。
王琳芝将话说得这般明白,偏忠勇伯夫人仍旧一脸茫然的捶打着地面,不停地干嚎,“伯爷要是出了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哪里还有半点活路……”
“我听说吴大姑娘已经和刑部柳尚书的儿子订了亲,伯爷却正好呆在刑部大牢,夫人要早做决断才是。”王琳芝只得说得更明白一些。
柳家为了保吴家,肯定会用弃车保帅这一招,忠勇伯能不能活到受审,是一个很让人担心的问题,做为忠勇伯夫人,程家的当家主母,她不想努力的营救丈夫,在这里哭给她看有什么用?
可忠勇伯夫人今天却仿佛是赖定了王琳芝一般,“假如郡主能救了我家伯爷,我……愿意告诉……郡主一个大秘密。”
这种蠢人,能知道什么大秘密?王琳芝有些不耐烦了,正想让璎珞将人给轰出去,却听忠勇伯夫人道:“郡主难道不想知道陆家为什么要娶你吗?”
自己派出去的人查了一两年皆一无所获,眼前这个蠢妇人竟然知道?
可想到这个妇人的身份,王琳芝竟然有三分相信了。
因为陆家的事,王琳芝特意让人查过忠勇伯府程家。
忠勇伯夫人姓涂,是和现任康乐侯最宠爱的姨娘涂氏是亲姐妹。据说当年要嫁给忠勇伯的本来是涂姨娘,但是当时候和忠勇伯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罢了,涂姨娘看不上,所以舍了脸面爬上了康乐侯的床,涂家没办法只能把小女儿嫁到了程家。
没想到程家时来运转,不仅娶了位郡主,而且得到了爵位,更没想到这爵位会落在了一个小小的侍卫身上。涂姨娘千不愿万不愿,此时也不得不巴结着以前看不上的程家。涂二姑娘虽然得了好姻缘,但却没忘记嫡姐设计陷害自己的事情,时不时要拿出来炫耀一番,陆四娘气不过,这才表面上讨好程三娘,暗地里却哄着她去给陆阳春做妾,以期报复忠勇伯夫人羞辱自己生母之事。可没想到程三娘和她娘一样蠢,竟然相信了,不然也不会被顾钺偷听到。
“若你能见到忠勇伯,说服他将手上的证据给我,我不能保证救他出来,但却可以想办法让忠勇伯世子早日回到京城。”王琳芝很诚恳地说道,“伯爷关押在刑部,刑部柳尚书正在和吴家议亲,你求我不如求安雅县主,她现在正得惠妃娘娘看重,岂肯会对自己的叔父见死不救?”
真的不想救程玉渚这种人,可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陆家为什么冒着不惜与王家为敌也非娶她不可,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两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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