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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阮是一□□于人间的妖孽, 神与魔变幻莫测, 看他心情。
是的, 许青珂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人没有心, 若是有, 一颗心也全在他的妻子身上。
其余人于他只是这人世间可操纵取乐的棋子。
人间苦痛, 取悦于心。
许青珂大概就是从年少就让他愉悦的一颗棋子。
比如现在。
他瞧着平日里波澜不惊如玉的人儿脸色微变, 便是笑了。
笑得出尘绝世。
但很快笑意消失如夜间掠行芦苇丛的云雀。
他的目光轻飘飘锁了矮他一个个头的许青珂脖子。
芊芊细脖,雪白细腻,若是有红印, 自然很明显。
他看到的就是那雪白上的一抹红印,其实不止一抹,从颈侧蔓延往下....
是男子, 尤其是娶妻过的男人, 如何不懂这是什么。
便是眸色暗沉,嘴上却很轻飘闲散。
“挺激烈啊。”
不是讽刺也不是调侃, 又很散漫不上心, 却让许青珂感觉到了莫大的碾压。
许青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曾被侵犯过的地方如火烧, 又冰凉。
“拜师傅所赐。”她神色淡漠, 不欲跟这个人谈论这种事情。
在他的执掌下, 她的处境一直如此单薄。
脆弱不可一击。
若非几年前她感觉到自己体弱不长寿,大概也不会急着入仕吧。
当时所想......
“若是你多准备几年,或许你就赢了, 可你比我还着急, 如今被男人这样欺负,看着有点可怜。”
许青珂:“ 以前觉得可怜,现在不觉得了。”
意有所指。
起码某个丢了妻子的....好像也不怎么好过。
弗阮手起手落,手掌落在她的脖子上。
捏断这纤细的脖子?
弗阮该生气的,换做别人老早被剁成肉沫了。
但许青珂浅浅一呼吸,血管分明,他笑了。
“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里屋。”
许青珂看到衣服的时候,沉默了一会,这衣服是她母亲平日里穿的风格。
可这并非体贴,反而在提醒她外面那个人当年出于报复让她经历了何等惨痛的失去。
阖眼,片刻后,睁开眼,眼里已经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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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魁生过来的时候,落光依旧无反应,因他是个聋子,但他看到了魁生后面跟着的女人。
风姿婀娜,仪态万千。
白月溪。
她没死,活得好好的,而且半点都没有差点死去的阴影,当然,对于翻手间就让她差点送命的主子,她依旧是恭敬的。
卑躬屈膝。
对许青珂尚且游刃有余,何况是这个败在许青珂手底下的女人。
他甚至懒得刺探。
“去蜀照顾你那可爱的胖儿子吧。”
白月溪眼里嘴角都有喜意,在这个人面前无需遮掩,非信任,是因为遮掩不过。
于是就不遮掩了。
“多谢主人安排。”
不过白月溪心里也有计较,“主人是要让我驱逐许青珂在蜀的力量?进而执掌朝政?”
在晋就是这样的,去蜀也算驾轻就熟。
何况不管是许青珂还是师宁远,如今两个人拧在一起也被这位阁主玩弄在手心。
她去蜀,自然会比在晋结果更喜人一些。
“执掌朝政?帝国会一统,你执掌什么?”弗阮冷淡,瞥了她一眼。
白月溪表情一窒,但沉思.....
那又是为了哪般?
只是为了击溃许青珂所有的力量,让她一无所有,溃不成军?
还是.....只是为了击溃整个白氏。
白月溪忽想到一件事——她也姓白。
而她的那个傻儿子也有一半血脉.......
心惊不定中,弗阮已经踱步出门,风吹来,白袍翩翩,顺带了他的话。
“我快找到她了,她最喜欢小孩子.....”
他这人,他这话,都美好得不像话,但他忽转头。
因为听到很轻的脚步声。
隔着敞开的扇门,魁生跟白月溪也看见了。
不管仇恨敌对与否,他们都必须承认这个一袭长裙长发披肩的女子.....
如月泽,如星芒,千山止水,仿若神祇。
她会让人失神,让人恍惚,让人忘记天上人间。
弗阮忽皱眉,偏开脸,问一个人。
“像吗?”
白月溪回神,压下妒忌,道:“七八分,但更卓越。”
从前她的那位姐姐被称为仙,然这个侄女却多了神。
骨子里散发出的强大让她成了神。
只是....一个被魔鬼困住的神。
她嘴角略撇,许青珂出来了,目光越过魁生,在白月溪身上扫过,落在院子里的落光身上。
她没看弗阮。
弗阮也不在意,双手负背,宽大的袖摆随风飘扬,只看着许青珂顾自走下台阶。
这个弟子深得他心。
用不着逼,用不着催,比任何人都聪明。
就是偶尔犯傻。
想起她脖子上的那个红印,他眸色微转。
明明有机会脱身,非要为了一些旁人留下来。
不是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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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光只是聋哑,却有眼睛。
眼睛为何用?
观人观天地。
许青珂有这天地造物出的钟灵美色,步履缓缓无风情,却是风姿卓越,还未到身前,落光就恍惚了,扫地的动作也顿住了。
只看着她恍恍惚惚。
许青珂上前,隔着两米顿足,心中闪过诸多残念,但终究缓缓开口:“这位师傅.....”
声音跟当年她母亲的一般无二,温柔温婉。
能酥人骨。
许青珂从未有这般温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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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才是真正的女人,一个像她母亲温柔宽容的女人。
莫说别人,最了解白星河的白月溪都变了脸色。
太像了。
但他们两个不能留下,因为弗阮转头瞥了他们一眼,两人顿时凛然,知道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不是弗阮怕了他们,而是太重要太谨慎了。
虽然可惜不甘,两人终究不敢。
于是一起退了出去。
落光显然也有触动,眼神变化被弗阮看见了,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好像差了点什么。
弗阮眯起眼,忽踱步上前,说:“夫人,这位师傅是?”
他上前来,那便是当年陪在白星河身边的男子。
她的相公,也就是许致远。
一样清华绝世。
看她深情似海。
他站在许青珂身边,两人气质完美契合,仿佛天造地设。
落光终眸色颤抖,喉中出了声。
“好像....”
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下意识念出了这样轻微颤抖的两个字。
好像?好像什么?
许青珂跟弗阮都算聪明绝顶,愣是没想出大概,而更糟糕的是,这落光....昏了。
忽然昏迷的落光让这一切戛然而止,许青珂眉头紧锁,弗阮给落光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过了一会直接抱起落光,看了她一眼。
“跟上。”
许青珂也只能跟上。
等安置好落光,已经是入夜了,许青珂站在屋檐下看着晚霞熄灭,黑暗来临。
弗阮从屋里出来,“自己去西厢房。”
竟是要把她留下了。
“怎么,不愿意?还想回君王身边让他好生欺负?”
这人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在我看来,师傅比他更危险。”许青珂淡淡回应。
两人目光交锋,不剑锋芒不见退缩。
“你什么时候去敦煌?”许青珂问她。
“看我心情。”
弗阮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夜下走廊迂回婉转,许青珂还在想这人刚刚那一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了西厢房。
忽觉得不对劲——房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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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走后,弗阮进屋,朝着躺在床榻上的落光走去。
一步一步。
一句一句。
“佛家有闭口禅,我知道你在不得不老去之前给自己下了闭口禅,是在防着我吧?”
“族里唯一的祭祀,从前染衣说你有特殊的能力我并不信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
“但你也该清醒了,告诉我,染衣在哪里。”
“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后盯着落光。
“我知道你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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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故人是欢喜的,哪怕在凶险的巢穴。
许青珂看到秦笙的时候,愣了下,倒是秦笙错愕之后大喜,顾不得淑女风范,快步跑来,直接抱住了许青珂。
两个人相拥欢喜,但很快也陷入无奈。
无奈的是秦笙。
“你....你怎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等两人彼此阐述完各自的遭遇,已经很久了。
都是聪明淡然的女子,何须哀怜境遇,左右不过死罢了。
不过秦笙不管在哪里也算得到礼遇了,并未受到什么亏待。
但许青珂来了,她反而待遇下降了——没有饭吃。
“看来是你得罪了这位阁主。”秦笙对这位阁主并无好感,尤是知道对方是幕后人物后,但她尽量不在许青珂面前露出情绪。
有时候怨憎只会让痛苦加剧。
她想让许青珂的心平静,将苦痛淡化,这比复仇更加重要。
还好,许青珂是有慧心的人,对于再次落入仇敌手中也并无难忍的怨恨。
反而问她:“饿了吗?”
秦笙惊讶,继而失笑:“嗯,饿了,莫不是你还要给我煮吃的?”
稍后....她们到了厨房。
秦笙靠着门,惊讶得看着许青珂将袖子撸起,然后后者抬头看她,有三分窘迫:“我给你洗菜,你来煮好么?”
她以前看养母煮过,刚刚以为自己会的,可到了灶台前....
忽然发现自己不会。
沉默半响,秦笙顿时轻掩嘴笑了。
傻珂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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