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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忙于太傅被杀案, 其中的过程跟结果很快透过刑部当日查抄花月坊时在场的一些人嘴中传出。
是花月坊的人做的?一时间许多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起码跟他们没搭上边, 可又疑心花月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可恨花月坊的人都被带走了, 一个都不剩, 让他们无法查探。
彼时, 也只有太子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他摆在明面上的幕僚人也不少,可都不及那个人他书信往来的浮屠,也不及枫阳侯府的景霄侯爷。
“花月坊是太子撑着的, 那些人如今都在刑部的牢狱里,多多少少总有人会吐出一些话来,但凡有一句是跟太子您挂钩的, 以傅太何的脾性势必会捅到君上那儿, 以君上的疑心.....殿下,你的处境不妙啊。”
景霄慢条斯理的, 太子沉着脸, 脸上有恼怒, 也有怀疑, 端在手中的茶也一直没动, 过了一会, 他才放下茶,叹道:“我的处境的确不妙,但也只能求助小舅舅帮我分析分析, 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我.....”
景霄倒是能喝下茶, “殿下得先解决眼前这危机再来谈何人陷害。”
太子:“傅太何那个人我知道,一贯小人姿态,怕死得很,但对父王十分听话,是绝不会倒戈帮我的。”
“但主理此案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有能耐但表面上并不担当的许青珂。”
景霄喝着茶,点出了许青珂的名字,“这个人才是殿下你能不能洗脱嫌疑的关键。”
太子:“许青珂?这个人不过是仗着父王.....她根基浅,原本该是好拉拢的,可实在油盐不进,之前我也试过,连老三也试了,皆是无用。而且父王目前正要用她,盯得很紧,我也不敢太过分。”
“一个人不饿的时候,殿下拿了山珍海味到她面前是不难拒绝的,只有在她饥饿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馒头,她也会把殿下视作救命恩人。”
太子闻言若有所思,“小舅你的意思是......”
景霄的脸上有冰冷诡谲的笑。
等景霄离开后,太子坐在原位上半响,目光闪烁,掏出了袖子里藏着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一句话——逼到绝路才愿求助,若是不求助殿下身边最大的依仗,他难免会察觉到您身边有我,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呢?太子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上有亲爹压制,旁有兄弟觊觎,连本该相助他的舅舅也如狼似狐,本来也没什么矫情的,皇家本如此。
可他十分不悦自己弱到三方都能逼迫他。
他难道跟那许青珂一样,可以被逼到绝路给个馒头就感激涕零?
太子捏碎了茶杯,再看另一只手中的纸条,下面还有几行字。
“长大的鸟儿翅膀硬了,想飞了,还会怪拴着他的人,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放飞他的。”景霄从太子那儿离开,转头去了一郊区凉亭,周边空旷,渺无人烟,但亭中已经有一个人等着他。
他踱步过去,语气有些感慨。
“可鸟儿依旧飞不出侯爷手中的线,而侯爷现在是在收线,要把鸟儿拉回来好好修理一番?”
此人双手负背,面上含笑。
“皇家贵胄,哪里是我可以修理得了的,只是让他知道终究只有我这个好舅舅才能帮到他而已,不过这个许青珂确有几分意思,我猜你的人也没能查到她的半点把柄吧。”
“背景来历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新机跟才能的确超出我们的预料,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周厥。”
“周厥?周厥是有软肋的,国家,女人,兄弟,他在乎的太多,才失了所有,又白了头发。”
景霄转着玉扳指,淡淡道:“可这许青珂初出茅庐,眼下却仿佛没有弱点,又直接到了君上的羽翼之下,可聪明得不行了。”
或许在两人看来,许青珂最聪明的一步就是将自己送到了蜀王麾下。
而且是那样好的时机,又那样中了蜀王的下怀,哪怕这一切都是凑巧,也足可以证明她的办事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君上手里头讨生活的,君王侧,悬性命,你我都得小心,且看她能熬多久.....但太子身边有一隐秘,确实有人越过了你我,将太子逐步掌握手中,这可不妙。”
蜀王是现在的王,太子是以后的王,也是容易掌控的王,可不知从何时起,局面有些不受控制了,太子跟三皇子斗得厉害,各自消耗也大,朝廷变化也快,如今各个位置空缺,他们想重新安排人手补全根基,却都抢不过蜀王。
是的,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是蜀王,他们也不得不跟蜀王下棋。
但太子又要脱离掌控。
所以他们不得不动。
“太子身边的人手段很高,我怀疑她能察觉到你我疑心,会对太子动手,但我也怀疑他的身份。”
“哦?碧海潮生?”
“三皇子下了一次江东后,一回府就清理了府里的人,消息密不透风,但他没能彻底清理自己的幕僚,喜新厌旧总是让人神伤的,于是我就从他的旧爱口中知道了他的新欢是碧海潮生的妖灵,他才得了妖灵,后脚太子就洗心革面,我想不到会有别人跟妖灵打擂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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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魁生,伏尸,后面两人的去向你我都略有察觉,如今也只剩下最形影无踪的浮屠了。”
浮屠?碧海潮生明面上最强的一个,也是最有希望接任阁主的一个。
“若是他,那他手里头可用的力量就太大太大了,不好对付啊,但浮屠此人为何要来蜀国,按理说,他应该去渊。”
“很简单。”景霄垂眼,淡淡道:“为了《江川河图》。”
另一人静默,《江川河图》在蜀王手中,这点整个蜀国恐怕就寥寥几人知道,其中两个就是他们,对了,还有一个被关在廷狱里的言士郎。
“浮屠只是一个代号,最重要是炸出他本尊,料想此人也绝对在邯炀城中,否则也不会对我们朝堂中的事情如此敏锐,你可有怀疑对象?”
这人这话其实也暴露了一件事——他也是朝堂中人。
“怀疑啊?倒是有好几个,晚上先测算第一个。”景霄吞吐自然,眼底冰冷。
第一位谁呢?
不明身份者若有所思,缓缓吐出三个字。
许青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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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太快,宫中灯节夜宴的准备也很快,毕竟宫人十分多,达官显贵还是皇亲贵胄都会在这一场夜宴中登场。
傅太何提前去了许青珂的府邸,殷勤得很。
许青珂见到此人的时候,后者打量了她好一会,笑说:“许大人真真是我见过顶顶好看的人了。”
许青珂神色淡淡:“若下官再有骨气一些,该是恼太尉大人了,幸好我不是,所以倒想问问是谁排第一。”
傅太何一愣,问:“你怎知道我将你列为第二。”
“尤是眼前还想让下官为你办事的时候,按照太尉大人不吝啬赞美的性格,自然该赞我第一的,可你不提,便是心中另有一人让你认可美貌的,以至于太尉大人不忍撒谎。”
傅太何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悠悠道:“许大人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果然是十分慷慨的赞美。
“你也说对了,我的确见过一个人,蜀国第一美人,不,应该说当年诸国第一美人.....你们这一代肯定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傅太何有心卖关子,想吊着这个最聪明的人,可他没能看到许青珂有什么好奇。
是已经知道,还是不喜欢求人?
“好吧,那个人叫白星河。”
阿青上前递过外袍,那外袍真丝流淌,落在许青珂手中,并没有替她披上,傅太何留意到这点,但也没能看到许青珂有什么动容。只听她语气淡淡得说:“白星河?归宁许家的侯夫人,哦,是前一位。”
傅太何登时脸色变了变,有些忌讳:“哎呦,我的许大人,你在这位置知道一些事儿也不奇怪,可他们家的事情你可真别提,尤其是白星河。”
许青珂自己披上外袍,系上带子,侧身看了他一眼,但的确不再提。
两人一起出了门,阿青并没跟上。
马车上,许青珂才说:“太尉大人可是调查到什么了?”
“欸,调查到的也是如许大人说的,值不得推敲,可愣是找不到证据反驳,路子都被掐断了,只要这事儿传言出去,于太子就是莫大的坏处,这案子不断也得断。”
“那就按照君上的心思,让它直接断了就是了,左右凶手也抓到了。”许青珂靠着车壁,看到傅太何面上闪烁,挑眉:“我猜傅大人面有难色,难道是.....已经传扬开了?”
背后的人手脚挺快的,但最佳时间点也的确是这个时候。
傅太何脸上肌肉颤了下,苦笑:“没错,不知他娘的是谁大嘴巴,把花月坊背后是太子的事儿捅出去了,这次想私底下捂死都没法子,邯炀的人素来爱嚼舌根。”
作为刑部的太尉,他仿佛也是很为难的啊。
许青珂撩开帘子,看到窗外的黄昏夕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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