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人, 长琴的第一感觉就是厌烦与愤怒。
他再三警告二世不准再进入绿洲内围,然而现在这人竟然出现在他的屋里, 还真是没将他的说话当做一回事。
瞪着二世, 长琴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拧掉那颗听不懂人话的驴脑袋:“我不是让你滚远点吗?”
然而二的脸色也与长琴不相伯仲, 语气很冲,不答反问:“你跟赛里斯睡在一起吗?”
知道二世私下接触过赛里斯,长琴更是怒不可遏。见二世衣着整齐, 身上也不带血腥味,没有打斗的痕迹,才稍稍安心, 只是怒火却依旧旺盛:“你再敢接近赛里斯, 我就把你的手脚都砍掉。”
受到威胁,二世一脸伤心神色:“你!你竟然这样维护他?你拒绝我, 但接受他?!他有什么好?!”
“呵, 你没有资格跟他比较?”长琴轻蔑地睨视着二世,打鼻腔里哼了一声, 十足的不屑。
“你, 你可恶!”二世被气昏了头, 一时间连骂人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长琴不想浪费时间, 绕过杵在走道中央的二世,急着去查看赛里斯的情况。才走两步, 王子却再一次横臂阻挡前路。挑眉瞪向那张满带嫉恨的脸, 长琴抿唇不语, 考虑是不是就这样将人掀翻。只是真要动手,也有点难度。
二世质问:“对我的感情,你就想出一堆理由推搪我,到最后却对赛里斯又是另一种态度。连一次机会都吝于给我!凭什么这样对我!?”
李长琴听了,不意外,心里却烦,这个人就是不长进。
他环手,问:“你已经十八岁了,是吧?”
二世没有回答,只是瞪着李长琴,眼神怨气冲天。
长琴上下打量眼前成熟的男性躯体,嘲弄地扯起唇角:“你房里那数不清数目的美人们,每个都爱你,你怎么不去爱她们?削尖脑袋往我这边钻的是你自己,能怨谁?”
“她们根本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二世蹙眉:“她们只是……”
“不需要解释,反正你也不能跟赛里斯相提并论。”长琴冷笑:“最后说一次,只要你是拉美西斯?二世,我们就永远不可能。不只因为你这欠操的性格,还有你的身份,及你所身负的责任,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绝情的宣言如同刺穿心脏的利刃般凌厉,二世难以忍受,他的身份竟然也有成为障碍的一天,但是……
伸手欲扯住李长琴,却被躲开了。二世掐着拳头,双臂筋络突显。他极力隐忍住几欲爆喷的怒意,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根本是强人所难,我的血统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责任也是与生俱来的。你要以这个当做理由,我不接受。”
长琴瞧了瞧四周,只可惜这废弃的神庙被修葺得太过完美,连一块松脱的石砖都没有,不然他肯定拎起来拍这王子的脑门。即使不动手,他说话也绝对不客气,完全无视二世的怒火,尽力讽刺:“不是还有点自觉嘛,那就离我远一点。”
“你!都是我的错?当日你与我亲密,事事依从我,如今种种难道你就没有责任?能全怪我吗?!”二世愤怒地挥拳击中墙壁,细沙飘落。难以控制激动心情,他粗喘着,决绝地哑声呢喃:“我不会放过你。”
不能说没有被打击到,长琴知道二世虽然可恶,但话中有三分道理。他也有错,惯坏了这个臭小子,自作孽。
“我累了,让开。”很多事从一开始就错了,但现在追究,也没有意义。
二世却不动作:“不让,不会让你回去跟赛里斯在一起。”
长琴怒目圆睁,再怎么样,他的私生活也轮不到这小子管。一拳打向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却被格挡住,长琴冷笑:“说过了,除非你自阉,不然你这头种马就从我眼前消失。”
“我不是马!而且你不能回去,无论如何也不能是赛里斯!”
“你脑残吗?”长琴的声音越发阴沉。
“啊?”二世不解。
“连奈菲尔塔利那样一个小女孩都知道该忙什么,你却没出息地纠缠我?你最好立即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我将你扔进沙漠里裸奔,到时候,王子恐怕无法平定内乱了。”
此言一出,的确有吓阻作用,只是二世仍不死心地挡在眼前。长琴也没有耐性了,刚才打神明身上受了一堆气,现在还要应付这小子,实在是够了。不等二世反应过来,他迅速起脚,朝最不堪的部位狠狠地踢去。
惊险之际,二世凭着过硬的格斗技巧躲过出奇不意的一踢,他错愕地瞪着长琴看。他绝对理解,那一脚不中则矣,中着就惨了。
“下次再出现在我屋子里,我就把它整根撅下来。”
“……”
扔下傻眼的二世,长琴头也不回地快步走。急忙赶回房间里,却见赛里斯背朝着门,端坐在床上。窗外月色给这道背影沿了光边,安静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长琴不觉放轻脚步走近,而赛里斯正专注于某事,根本没有察觉。捺不住好奇心,长琴探身瞄一眼,也只一眼,寒意却自头顶传至趾尖,只觉喉咙在发涩,身体也有些虚软。长琴听见自己的心跳,渐渐地加快,灌满耳边。
等反应过来,他迅速抓去那一小片兽皮,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蠢钝地将它藏在身后,以为这样就可以抹杀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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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里斯动作缓慢地回首,脸上血色尽褪,比月色更苍白。
“……回来啦。”
略微沙哑的声音划破宁静。
长琴牵扯着唇角,尝试了几回,终于出现弧度,艰涩的笑容堪比愁容满脸。
“嗯,只是在附近走走。”
赛里斯颔首,然后问:“你所遭遇的危险,都是因为我吗?”
长琴立即回答:“当然不是。”
“但他——尼撒信里说,只有离开我,你才不会受苦。”话落,赛里斯扯起微笑,却比哭更难看:“他没有理由骗你,对吧?”
长琴不觉屏息,不知怎地,心脏仿佛被揪紧了,很难受。赛里斯看到的,是尼撒出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当初走得匆忙,信留落在船上,会出现在这里,只能因为二世。长琴只觉脑海一片空白,神经元获得唯一的信息——杀了二世。他积极响应了,霍地转身冲出去。
赛里斯大惊,急忙起身追上:“长琴!”
然而追到门外,却见那人跑走的速度快得离谱,身影迅速没入黑暗中。赛里斯也顾不上这么多,随手捉起弓箭,匆匆跟上。
二世正郁闷地走在路上,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破风声先至。他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肩膀上受了一记重击,重重摔倒在地上。然而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他得连续打滚才险险躲开几记踏踩。
只见那几下踏得尘嚣土扬,他怀疑地上会落下几个深深的足印。终于爬起来,他看着脸带煞气的长琴,困惑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长琴将手上兽皮信扔到地上:“是你做的好事?”
二世明了,抿紧唇,错开视线,不敢与愤怒的双目对视:“那是事实,他应该知道,不是吗?”他是有点心虚,他知道那封信会让赛里斯痛苦,原本他并不打算这样做,然而得知赛里斯与长琴的关系益发亲密。他知道,若不破坏那两个人,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今天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
长琴嗤之以鼻:“呵,大义凛然呢!但是你这张嫉妒的丑脸,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事实是禁不起剖析的。听了这话,二世就恼了,顶着一身狼狈,回击:“那个先知信中提入赛里斯是祸害,你却死心眼地撞上去,他究竟哪里好?阴阳怪气的!”
长琴掐紧拳头:“真是够了,我要把你这颗驴脑袋拧下来。”
二世蹙眉:“要动手?你赢不了我。”
赢不了?
长琴抽出一支小匕首,冷笑:“要不要赌一把,看谁的血先流光。”
二世瞪着凶器,不敢待慢,也抽出匕首。
话不再多说,长琴操着匕首,身形一矮,便迅捷地冲向目标。他出手的角度绝对刁钻,狠辣,毫不留情。
深谙武道的二世自然了解那股杀气,认真使起匕首迎击。
剑锋互碰,在夜色中迸现火花。片刻,拳脚武器相交不知道多少回,肉体的痛却无法征服他们,没有畏缩,只有前进。
野性嘶吼撕破宁静,‘锵’的一声碰击,匕首架在一起。长琴横扫一腿,二世伸臂险险招架住,长琴的拳头却趁机挥过来。二世横腿扫向长琴下盘,打断那一拳以后的连锁攻击。
闷响过后,两人终于分开,隔着安全距离谨慎凝视对方,夜风完全无法为他们降温,怒火燎烧残存的理智。
长琴撑起身,握着崩坏的青铜匕首,愤恨地盯紧二世手上那完好的铁匕首,眼睛缓缓眯起。
二世扶着脑袋,钝痛与眩晕感十分强烈,他咬牙切齿:“你真要杀了我吗?!”他有点不敢置信。
长琴皮笑肉不笑:“是呢。”
“就为了赛里斯?!”
“不全是。”
“少为他脱罪。”
“他又何罪之有?”
“如果当初没有把他救回来,比什么都好!”二世恨,当年他是一时心软,给李长琴告密,把赛里斯救回来了,却成就了今天。
长琴想起来,当初若是没有赛里斯,今天或许真的不至于如此:“或许吧,但那不是他的罪过。”
“你只会替他说话。”二世嫉恨地嚷道:“没有他就好了。”
听了此言,长琴有点感慨,赛里斯与二世从小就互相厌恶,或许真是天敌。
“那你先消失。”
比起斗嘴,长琴更想以身体语言表达烦闷与愤怒。
然而,又一回合的搏斗,青铜匕首终于不敌铁器,被削坏了。但长琴干脆扔掉匕首,徒手挡刀锋,死活要揍二世。
两个人推推搡搡打成一团,长琴徒手作战,看上去无比的惨,都成了血人。二世也被他不要命的杀法给逼急了,动作显得僵硬,捉襟见肘。他绝不怀疑,李长琴是真的起了杀机。
打得血花四溅的时候,一支利箭自两人中间射过,硬生生地将二人分开了。他们抬头望去,只见赛里斯带来不少人,手中弓弦已经拉满,瞄准二世。
“长琴,过来。”
长琴顿了顿,见二世正怒瞪着赛里斯,他乘机偷袭,一记上回旋踢将二世踢飞。二世应声倒地,哼哼着,扶住脑袋,半天爬不起来。长琴这才稍稍消气,捡起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信件,迎上赛里斯。眼见爱微笑的赛里斯一脸阴郁,长琴顿时不敢多话。
“诺布叔叔,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诺布挑眉,二话不说,招人押走被踢得七荤八素的王子。
“李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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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转来二世不甘的咆哮声,如同困兽的绝望嘶吼。
还没来得及回头比一记中指,长琴已经被赛里斯拉走。一路无言,他们直直地走进浴室去,来到那大浴池旁边。
长琴还没来得及想太多,被重重地推了一把,扑通一声,他落水了。毫无防备地喝进几口水,扑腾了好一会才站住脚,他一边呛咳,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赛里斯。
这是谁?是真的赛里斯呀。但这两天,又是吵架,又是教训,现在这算惩罚他吗?
赛里斯的唇角猛地耷下,骂:“冲动!”
长琴噎住了。
就这样,一个在边上,另一个在水里,默然相对。发尾水滴嘀叭落下,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这一首乐章。
半晌以后,赛里斯重叹,转身去准备洗沐浴用具,长琴见了,也静静地洗起来。他们默契地忽略了刚才的戏码,装傻。
沉默持续,赛里斯似乎不准备说话,李长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潺潺水声中,长琴习惯性地让赛里斯为他按摩。现在想起来,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侍候,其实他这样一个现代人,原本喜欢亲力亲为的。还没想出个究竟,他回过神来,目光恰巧对上赛里斯的脸。
赛里斯正专注于手上的活,眼睑低垂,很安静。
赛里斯的按摩技巧很纯熟,让他全身放松着。
这时候,长琴仔细打量赛里斯,金色眼睛在长长睫羽掩盖下,是单一的宝石,另一边是黑不拉叽的一块丑皮革。长发束在脑后,落几绺垂在颊边,尤其挑逗人。长琴好不感慨,孩子终究会长大,出落得‘楚楚动人’了。现在回想,赛里斯不像其他埃及人那样剪掉头发,也只因为当年他下了一个任性的决定。莫明的冲动,长琴伸手扯去那根发带,黑发如缎披落,轻轻擦过他的脸侧。
赛里斯依旧安静,仅只是眼睑轻微颤动,证明他还有知觉。
“生气吗?”长琴问。
“嗯。”
他倒回答得直接。
再一次冷场,长琴把玩着手中发带,又问:“看了尼撒的信,你有什么打算?”
终于,那双手停下来,赛里斯的目光对上长琴的。
长琴看到他的挣扎。
“老实回答吧,再犹豫,就拖你下水。”说出威胁的话,李长琴握住赛里斯一束发丝,稍微施力。
赛里斯微愕,莞尔失笑。
“如果为了你好,我想我应该离开。”
长琴听了,没有感动,倒想将赛里斯按进水里,泡一泡。
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后话,手上动作也顿住了。
“可是我做不到。”十分苦恼般,赛里斯闭上眼睛:“或许,你帮我决定。”
长琴挑眉,转念一想,立即反对:“你自己决定,不过如果你决定错了,小心我揍你。”
这下子赛里斯陷入苦思中,眉间堆起‘河山’。最后,他闭上眼睛,一副悉听尊便,豁出去的模样。
“我不想分开。”
声音犹在耳边,长琴却顿觉豁然开朗。他潜进水里,冲掉身上多余的香油,再出水。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动静不小,赛里斯一直紧闭着眼睛,等待惩罚。
“还干什么?水很冷,过来给我拭头发。”
话落,长琴走进房间。
赛里斯睁开眼睛瞧着空荡荡的浴池,连忙跳起来,追上去。他一边为长琴拭发,拿捏了半晌,还是问了:“你不生气?”
终于问了,长琴掂了掂,这足足有十多分钟,赛里斯的忍功还真了得。想着,他不觉失笑:“为什么生气,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
“但,这是一个坏决定,不是吗?”
“是吗?那你觉得我为何要藏起信?”
赛里斯顿悟,嘴巴都要咧开到脑后了:“原来你有这么喜欢我吗?”
“这值得怀疑吗?”
赛里斯心头一热,忘情地探身亲了长琴一记。
平时他都很谨慎,生怕长琴会介意,除非被允许,绝不轻举妄动。这一次是真的太高兴了,没有什么比爱人的表白更值得高兴。
李长琴摸着唇,轻软的吻引起酥麻感,犹如电流般蹿遍全身,连心脏都仿佛要被融化。
让人很愉快的感觉。
瞬间,之前还十分虚浮的一个想法逐渐成型,终于变得那么清晰。眼前赛里斯是那么的年轻,长琴也不清楚欲 望为何生起。或许因为前途险阻,或许因为二世的搅局,但主因是他已经……准备好了。
长琴轻轻揉捏指尖,若有所思地打量赛里斯,最后他从椅脚下拎起一只瓶子,沾了一些,点到赛里斯唇上。
“荷花香油?”赛里斯疑惑地问,他不了解这是要干什么。
长琴深吸口气,谈话家常般说:“我们来做吧。”
“……”赛里斯瞪圆眼睛,愣愣地问:“做什么?”
长琴蹙眉,反问:“除了滚床单,还能做什么?”
这下子,赛里斯真正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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