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真的嫁给贺琏,那可是侯爷夫人!
赵婉清越想越不高兴,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以后她遇到沈月华,还矮了她一截,凭什么?
这事儿可不能让它成了。
见她咬牙切齿的,孙彦庭又奇怪了。
他告诉她这事儿,原本是希望她放心些,反正只要沈月华嫁人,也就关不到他们赵家的事了,结果赵婉清却反而更加生气。
“你又怎么了?”他皱起眉问。
“你说呢!”赵婉清瞪着她,“我这还只是永城伯府的少夫人,她倒要成侯爷夫人了,你说我怎么了?”
“那也碍不着什么啊,你不是就只关心兰修的终身大事么。”
男人哪里明白女人的心。
赵婉清白了他一眼:“西平侯的岳母家好像就在临安,大姐也住那儿,我倒是要写一封信给她。”
“写什么?”孙彦庭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写沈月华了,好让赵婉仪去告诉西平侯的岳母,这女婿要给她的外孙找后娘了。
女儿能嫁给西平侯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家,那秦家在当地就是望族,原本秦老爷在京城也做到二品官的,后来因病去世,送回故乡临安安葬,秦老夫人也一并去了,从此定居在临安,再也没有回京城。
那秦玉琳是秦家的长女,自小便受父母珍爱,如今虽然去世了,可秦老夫人还是极为疼爱贺允宁,所以贺琏才会把贺允宁寄放在秦家。
也就是这样,贺允宁被万般宠爱,性子越发调皮,贺琏眼瞅着不行,怕他以后难以改掉坏毛病,这才又把他接了回来。
现在贺琏要娶继室,岂能不通过秦老夫人的首肯?
赵婉清冷笑起来,就依沈月华的家世,那是断然不可能进入侯门的!
她当即就去书房,让丫环磨墨。
提笔写完信后,赵婉清又叫人立刻启程前往临安。
夏日来临,知了在树枝上“吱吱”的叫,惹得玉珠拿了长竹条去赶,这叫声烦的人睡不好午觉。
王氏进来,笑道:“这么赶怎么成,我教你,拿些面粉来,用清水狠命的揉一会儿,再把水倒了,只剩下盆低那东西,取一点放在竹条上,再去粘那些知了,逮一个是一个。你捉了装口袋里,等闷死了,再用盐腌一下炸了吃,不知道多美味。”
玉珠起初听得还有趣,到后面听她讲要把知了吃了,差点就吐出来,捂住嘴往里面逃了。
王氏叹道:“咋跟月华一个样儿,这么好吃的东西,还不爱吃。”
她抬头看看院子里两棵树,倒是忍不住,自己去厨房找出面粉来,捣鼓了,把知了一个个抓了。
等到沈月华起床,就见桌上摆着一碟炸得金黄金黄的知了,她便知是王氏做的。
当时他们家里穷,没有东西吃,特别是肉,王氏那是逮到什么吃什么,别说知了,就是老鼠肉都吃的,要说百无禁忌,那绝对非王氏莫属。
可是她吃不下去,哪怕天天吃野菜,也绝不会沾一点儿。
为此,王氏都说了她好几回。
玉珠站的远远的,她也不敢吃,看到王氏吃,也受不了。
“快端走,我也不吃。”沈月华道。
王氏在外头呸了一声:“一个个当自己金枝玉叶呢,你们不吃,我还来吃,正好当早晚饭。”
沈月华出去漱口,又重新梳了下头发。
王氏吃完,笑眯眯的跟她道:“我看月茹的事情成不了。”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呢?”
“今儿我去买菜遇到你大伯母,她以前见到我,满嘴儿都在说月茹,我听都不想听,这次却一句没有提,我还觉得奇怪,就问她了。她也讲不清楚,只说月茹年纪还小,不急,这可不是成不了了么。”王氏哼了一声,“我早就说了,月茹比不上你,她现在才晓得之前错了,叫我啥时候带她去侯府走走呢。”
沈月华皱起眉:“月茹嫁不嫁好人家,跟咱们没关系,再说了,嫁了好的更好呢,以后有什么事儿也找不上咱们,不是?现在不成了,你有啥好高兴的?还有侯府,你别到处胡吹八吹的,我怎么老听有人讲呢,可是你说出去的?”
“我怎么会说。”王氏忙推脱,“还不是上回小侯爷的事情,别人才晓得的,那些人嘴巴都大,见你又是一个人,自然喜欢瞎猜了。”
“你没说就好,大伯母再提到侯府,你一个也不要答应。”沈月华叮嘱。
王氏却笑了笑:“其实那侯爷也不错啊,看着吓人,长得倒还是不错。”
沈月华“啪”的扔了手里的梳子,“还说别人长舌头,娘你也好不了多少,见过人家侯爷一次,就敢说这些了?这种话传出去,你以后还当能见到贺少爷?”
“不说了,不说了。”王氏连连摆手道,“你也知道我是瞎想,那可是侯爷,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要你这么高攀啊!”
沈月华看着王氏,除了叹气,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什么高攀,这种词就不该讲出来。
西平侯多么深情的人,娘子去世多少年了,还是没有再娶,这种想法,旁人根本就不该有。
反正打死她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的。
珊瑚这时拎了一篮子枇杷进来,笑道:“这可贵,才结出来的,花了二十文钱呢!不过甜倒是甜的很,是白沙枇杷。”
这是一种品种,个头大又甘美,沈月华叫她拿去厨房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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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
“刚才好像出事了,有好些官兵出来,我也凑过去瞧,本当是押了犯人,可却看到一架马车,听人讲,好像是一个王爷要被赶到梧州去了。”
“还是王爷啊?”王氏啧啧两声,“皇上狠心起来,那也是儿子都不认的呀。”
听说是王爷,沈月华询问道:“哪个王爷,你听说没?”
“晋王,还是景王?反正听起来像是这两个字,我也不晓得咱们城里有些什么王爷。”珊瑚本来也不可能关心这事儿,正好是路上遇到才听了几句。
既然不是周王,大概也牵扯不到赵兰修的身上,沈月华拿了枇杷继续享用。
过了一段时日,牡丹园的牡丹都开了,贺允宁派人过来铺子,请沈月华去府里。
若是平时,她是不会去的。
可观赏牡丹园一事,她一早就答应过贺允宁,便没有任何的犹豫。
园子里,牡丹花儿开的热热闹闹,争相夺艳。
沈月华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品种的牡丹花,这些花儿,像是涵盖了天下所有的色彩,把世间的美全都在此盛放了,已非言语能够形容。
她立在园子外,感慨万千。
这样美的地方,当初站在此处欣赏的佳人,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为那位佳人做了五年的牡丹园,也不知她到底满意与否?
“姐姐,你进来啊!”贺允宁伸手拉她入园子,“这边的牡丹更多呢,看,这叫魏紫,这是二乔,好玩罢,有两种颜色呢!”
沈月华点点头:“好看的不得了,”又看贺允宁,“你倒是通晓这些?我可是一个名儿都讲不出来。”
“我娘那里有一本群芳谱,上头写了好些牡丹的。”贺允宁笑道,“我看了一遍,自然就认识了。”
“那这个叫什么?”沈月华指着大颗的,金黄色的牡丹问。
这种颜色也实在耀眼,在太阳下好像都要发出了光来。
“这叫御衣黄,就跟皇上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这个呢?”沈月华又问。
“这叫醉贵妃。”贺允宁看了一眼沈月华的裙摆,“跟姐姐的裙子一样好看,不知道我娘穿了……”他顿了顿,小小的脑袋一歪。
“你娘肯定穿什么都好看。”沈月华道,“看她把你生的这么美,你娘必定是一个超级大美人!”
“比姐姐还美吗?”贺允宁问。
“那当然了。”沈月华摸摸他的头,“还一定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子,所以你可不能丢了你娘的脸。”她指了指眼睛,又指指天上,“你娘在看着你呢,要是你不好好听你爹的话,你娘肯定生气。”
“我娘生气了会怎样呢?”贺允宁好奇的问。
“这个啊……”沈月华挠了挠头,“会下雨,会刮风,会打雷?呵呵……”
“姐姐骗人!”贺允宁叫起来,“在天上就回不来了,就是看着又怎么样呢?下雨,刮风,打雷,那是自古就有的。”
沈月华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叹了口气,柔声道:“好罢,我骗你了,可是,你娘就是真的回不来了,她也是住在你心里,是不是?你总会想到你娘,看到这些牡丹,看到群芳谱,就会想到你娘,这样,就是不回来,又怎么样呢?你念着你娘,这就行了,总有一日,你们都会再见的,允宁,这次我不骗你。”
每个人的归宿都在天上,总有再次相会的一天。
到那时候,一切归于平静,多少痛苦,全都不会有了,有的只是记忆中的甜美,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生活,任何事情都会变得容易些。
贺允宁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牡丹园深处,只听轻微的碰撞声传来,却是贺琏把手中的酒盏放落在了石桌上。
贺允宁循声过去,叫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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