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见刘氏说出这样的话,皱起眉上来道,“大姐,月华还忙着呢,铺子里事情多,你下回再来罢。”
她是在下逐客令了。
沈月华才刚刚和离,这刘氏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戳人伤口,洪氏哪里看得下去。
可刘氏并不理她,只跟沈月华说话,“怎么会是香炉灰呢,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啊,我跟你说啊,月华,这药吃下去肯定能生孩子的。”
“哦?”沈月华挑挑眉,“那是什么药呢,方子给我瞧瞧。”
刘氏故作神秘,“这可是神药啊,神仙给的,哪有什么方子,我给你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咱们县里那王家你晓得的,他们家媳妇不也是好几年没有孩子么,就是吃了这个才怀上的。”
王家的事,她倒是没有胡说,确实真有其事,但这药,可说不好了。
沈月华扫了刘氏一眼,见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这是在乱捞救命稻草了。
什么神药?
以前不见拿来,她和离了,神药就出现了?
信她才怪呢!
沈月华道,“你把这药给赵大人送去,若他相信是真的,自会来娶我。”她笑了笑,“大伯母,你也晓得送上门的不香,我这都和离了,自己再求上门去,可不是让人笑话?大伯母既是一心为我,就替我走这一趟好了。”
“哎哟,我怎么能去?”刘氏连忙推脱,“这是你的事儿啊,药也该你吃的,话也该你去同赵大人讲的,我去,像什么样子呢?你乖乖的,只要好好同赵大人说,你以后还是官夫人啊!”
沈月华看着她这副嘴脸,连鄙夷都懒得鄙夷了,接过纸包往地上一扔道,“大伯母也知道这是我的事情啊?你以后再不要提一句了!不然……”
她用力一脚踩下去,纸包里的灰漏出来,把边沿的纸染黑了一圈。
刘氏瞪大了眼睛,指着沈月华,“你,你……”
沈月华拂袖而去。
刘氏跳脚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好好的来帮她,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谁是狼是狗,谁清楚。”洪氏斥责道,“你们借着她是赵府的少奶奶,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还有脸说?”
刘氏才不承认,“什么借她名头?她难道不是我们沈家的姑娘?倒是你们,才沾了好处呢,难怪在她面前总说我们沈家的坏话,好一心帮衬你们!”
当年纸扎铺生意做起来的时候,沈月华的大伯一家很是羡慕,也想来插一脚,想跟沈月华合开铺子,占一半的股份,结果沈月华愣是没有给他们面子,反而请了她小舅来。
为这件事,刘氏一直都很记恨。
洪氏不想理她了,这种人脸皮厚的什么话都讲得出来,最后总是没个道理好说的。
她把刘氏往外一推,砰的把门关上了。
刘氏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
沈月华在铺子里足足忙了三天,才把牡丹园给成功的做完。
这牡丹园,她每一年都会弄出点新意,虽然贺公子没有提这个要求,可是她心想,贺公子的妻子也许会嫌弃呢,她生前既然那么喜欢牡丹花,若是每次都一模一样,岂不是太单调了?
再说,真正的牡丹也会不停的生长么,它们的样子肯定会变的。
在这方面,沈月华总是很花心思,她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可却秉持用心为客户服务的态度,总是愿意去相信在世界的另一头,逝者们可以收到他们亲人捎去的礼物。
所以,赚钱归赚钱,她做事仍是很认真的,这样才能无愧于心么。
姜法慧把牡丹园放置好,给沈月华端来一盏茶。
沈月华啜了几口道,“等中元节过去,咱们这铺子就要关了。”
“要关多久?”姜法慧问,“京城的铺子不是才开始装修么?”
“咱们纸扎铺又不似别的铺子,要弄得富丽堂皇的,也不用几天功夫。关了,你们好收拾收拾,再说,去京城,吃住问题啊,也得先解决了才能开铺子。”沈月华说着瞧了瞧姜法慧,“你早知道了的,大叔大婶舍得你去么?”
“不舍得啊,不过我要去,他们还不是依着我。”姜法慧笑。
姜法慧同她一样,都是很有自己的主张的,沈月华点点头,“那你跟我一起住好了,我那院子空着呢。”
姜法慧摇摇头,“我跟王大婶一起住。”
“啊?”沈月华惊讶道,“你竟然跟我娘住,也不愿意跟我住?我还有两个丫头呢,珊瑚烧的菜可太好吃了。”
姜法慧抿嘴一笑,“就不跟你住,我答应过大婶,她一个人冷清呢,就跟她住好了。”
沈月华觉得这话奇怪,可想到她同赵兰修的约定,他若是来的话,姜法慧好似也不方便,就没有再说了。
她喝完茶,把吴中,孙观泉两个人叫过来。
“去京城的事,你们家里都怎么说?”
吴中道,“我自然跟着师父去了,娘子也肯的。”
吴中今年十七,刚刚新婚,说起来,像他们这种职业要成亲也不容易,多数人都嫌不好的,幸好挣得钱可观,遇到真心喜欢的,对方也能接受。
吴中的妻子黄氏便不介意她相公的职业,还主动说服父母同意,在县里可算是一段佳话。
“小泉,你呢,你爹娘舍得你去吗?”沈月华问。
孙观泉才十二岁,刚来不到两年,说是说沈月华的徒弟,其实都是跟着吴中学的,他皱了下眉头道,“我娘不太乐意,但是我爹说去京城好,我自己当然也想跟师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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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般都是父亲做主的,现在父子两个都同意,应该能成的,沈月华道,“那就好,等我回去,给你们租处院子,到时候你们自己带好行李。”
两个人都应了一声。
又过了几日,明日就要到中元节了,铺子里反而冷清下来。
因为客人要买的都已经提早买好,中元节要出城扫墓,总不会当天再来买,只有些纸扎,还留着没有人取走。
沈月华眼见如此,也打算带着玉珠回京城了,她离开这段时间,也不知丁字和把铺子装修得怎么样。
两个人在路上走的时候,有个人在后面道,“这不是沈掌柜么。”
她回头一看,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穿深青色长袍,瘦脸,颌下留着三寸黑须,她笑了起来,“原来是雷管事。”
这人是贺家的管事,每回都是他来取牡丹园的。
今年也不例外。
“沈掌柜的牡丹园真是越做越好看了。”雷管事道,“难怪我们爷别家的都看不上,每年都非得来这里。”
沈月华趁机打广告,“过两天铺子就关门了,我们打算搬到京城去。”
“哦?那很好啊!”雷管事高兴的问,“具体在哪里?我们到时候也好找些。”
“华章街进去第三家便是。”
雷管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地段好,挺适合开纸扎铺的。”
沈月华向他行了一礼道,“这几年真是多谢你们照顾生意了,我知道要不是当初贺公子在此买了牡丹园,总是做得不太稳当的。”
“不敢当,不敢当,主要还是沈掌柜的手艺好啊!”雷管事也是惯会做人情的,笑道,“咱们爷也是举手之劳,别人问起来,自然就说了,要不是沈掌柜留得住人,就是介绍了也没有什么用。”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不过,其实不管贺公子的帮忙是有心无心,她都是很感激的,只是今日正好跟雷管事搭上话头,这才想起来问一下。
没想到雷管事很健谈,他原本嘴巴挺紧的,所以沈月华对贺公子的家世一无所知,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两人讲了一会儿,雷管事听说沈月华是要去京城,便道,“咱们也是回京,不如沈掌柜就一起走好了。”
“那怎么行。”沈月华推辞,“前面就有骡车坐了。”
雷管事却忽然站定,恭敬的喊了一声爷。
沈月华侧头一看,见是贺公子来了,忙打了声招呼。
贺公子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雷管事道,“爷,沈掌柜也要回京,小人请她一起坐车呢。”
沈月华面色微窘。
虽然她对贺公子的印象很好,可这人实在有些不好相处,她每回跟他谈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什么一同回京,她真的不想。
贺公子问雷管事,“有车?”
“有啊,小人骑马就行了。”雷管事道。
贺公子便“嗯”了一声,往前走了。
沈月华对雷管事道,“我们还是坐骡车罢。”
“没事,没事,坐咱们马车罢。”雷管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停在前头呢。”
他实在很热情,沈月华也不好再拒绝,便跟着去了。
但是她心里很是想不明白,这雷管事罢,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的,绝没有今日这般殷勤,再说,他也是下人,怎么随便好请人坐贺府的马车呢?
而贺公子还同意了。
看起来,他其实很好说话?
她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的原因。
起因只是因为贺公子有日突然问起雷管事关于她和离的事情……
然后,雷管事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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