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李大当家的,那笔生意做……做不成了。”
“大将军!”
伍通半跪在地上,微微一愣,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恼。傅宗源怕死,又不怕死。或者说,他只怕死在赵樽的手上。他不降不叛,似有风骨,却也不敢打,竟然自刎而亡,骨气尽失。他看上去爱国,却更爱财,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不与军情和国事有关,更没有交代半句他死了之后居庸关如何守卫……
“伍将军,是战……还是降?”
一名年轻的参将走近,看着傅宗源的尸体喃喃。
城还没破,战也还没有打完,甚至于胜负都未分,可守将却因为害怕先行自刎了,这样的战事写入历史都将成为一个千古笑料。
伍通慢腾腾的起身,看着天际的浓烟滚滚,也看了一眼不负责任的傅宗源,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不战,不降!”
“不战,也不降?”那年轻的参将极是疑惑。
伍通点点头,慢慢道出一个字,“跑!”
火炮虽猛,但厚实的夯土城墙也极为坚固。
居庸关作为北方咽喉之地,执天险之便利,数年来为防御北方外敌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故而,即便此时晋军火力密集,攻势威猛,但“守城易,攻城难”,一时半刻也攻不破。
“伍将军有令,开城门,跑!”
一个“跑”字的命令下达,居庸关的守卫便疯了。他们丢弃战车,脱下盔甲,如同一群溃散的蚁群,争先恐后地往通往关外的城门口跑去,生恐脚步慢了,会成为晋军炮火下的亡魂。
“殿下,他们在往关外撤离!”一名兵士飞快奔向赵樽,大喊出声。
赵樽高倨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还在往下密集射出的弓箭,皱了皱眉头,面色微微一变,回头冷声厉喝。
“丙一!”
丙一听令,打马上前,“殿下,属下在!”
赵樽冷冷眯眸,朝高高的城墙一望,“喊话!”
“是!”丙一狠狠抹了一把脸,打马往城墙的方向走了几步,拔高嗓子大声喊:“居庸关里的人听着,你我都是大晏子民,同根而生,无内外之别,无恩仇宿怨……都是当兵拿饷,只为在乱世活命,都不容易,你们开城投降,晋军不杀不掳,任由你等去留……”
丙一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可在炮火中,传入城墙上已十分的微弱。
或者说,由于从众的心理,惊恐的守城兵士已无法分辨此时最好的做法。他们在慌乱之下,仿佛一群逃难的平民,只能被动地跟着伍通往去向关外的城门涌……
可惜,那扇城门外,并不安全。
夜幕之下,火把闪着昏暗的光芒,就在那一圈圈中氤氲的光线中,外面有一群黑压压的兵卒堵住路口。
那些人身着重甲,腰上马刀锋利,骑着战马整齐的排列在城门外,人数多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娘也!兀良汗的人?”
有人低低抽气出声儿,声音里满是惊恐。
“是,是兀良汗的鞑子——”
原来兀良汗的人马早已埋汰在居庸关外,就等南晏军队打开城门逃命时涌入。
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居庸关已是守不住,兀良汗是要与晋军对阵,还是想要如何?
来不及多想,一个兵士吓得屁滚尿滚地奔向伍通。
“伍将军,兀良汗的人来,来了!”
“什么?”伍通双眼微微一眯,面上像是惊恐,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他骑马上前,看着不远处火把带出来的一片烟雾,也看着那个懒洋洋骑在战马上的男人,仿佛看见了漫天的血光。
“伍将军,我们投降吧!”
有南军兵士大声的喊叫起来。比起赵樽,他们更害怕兀良汗的鞑子。
“对啊,伍将军,我们投降晋王吧!”
两害相权取其轻,做俘虏,总比做死人好一点。
听着兵士们一声声的呐喊,伍通的面上阴晴不定,“来不及了。”
是的,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的话音落下时,兀良汗的兵马已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他们冲入关门,仿佛疯子一般见人就杀,挥刀就砍。
傅宗源一死,守卫的南军已成一盘散沙,而伍通原本就是东方青玄的人,大开城门就为迎他入城。
没有了指挥官,本就乱成一团的南军丢盔弃甲,逃也不掉,退也退不了,只有被动挨打。
“杀!杀光他们——”
兀良汗大阵中,东方青玄妩媚的凤眼带着嗜血的光芒,看着那一扇洞开的城门,莞尔一笑。
“夺下居庸关,给晋王送一个大礼!”
冷风还在呼啸着烈烈地吹,在兀良汗的大部队冲入关门时,战局终于转变了他原有的方向。
如此一来,居庸关便如同饼中的一块馅。
赵樽在南,他在北。
短兵相接,就看谁的速度更快。
然而,比起赵樽来说,这边已大开城门。东方青玄完全可以抢在赵樽之前,拿下居庸关……
同一个时间点,不同的人,经历不同,做的事也不同。
就在居庸关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时,在离居庸关不过十余里地的山坳子里,却温暖如春风拂过。
远处的火炮声,清晰可见。
若是换了往日,哈萨尔定会心绪不宁。
可是此刻,他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女人。她浅浅呼吸着,躺在他的胸前,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从他的肩上洒开,撩得他心思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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