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赵樽也在叫她,可她却听不见,只能在一个又一个的颠簸中,双眼发黑,胸口发闷,越滑越远。
嘴巴,鼻子都喷入了流沙,一种快要被掩埋的窒息感,让她呼吸越发困难……
盗墓贼……丫可真狠。
意识模糊间,又一波流沙卷住了她的身体。而她的腰,也被人卷了过去。
“阿七……”赵樽沉声喊着,急急捞她入怀,紧紧裹住她。
两个人相处时间极长,对彼此的身体也极为熟悉,夏初七闻到赵樽身上的味道,忐忑不安的心情便镇定了不少。
心里一松,她咳嗽着“呸”了一口嘴里的沙子,紧紧扯着赵樽的衣裳。
“你丫的……跑哪去了?”
“不要说话——”赵樽大喊着,知她听不见,又把手伸过去,把她脑袋连同人一并按在自己怀里,紧紧圈住,不让她再胡乱动弹,也不让她再受到流沙的袭击。
“阿七,不要怕。”
一个人的翻动,变成了两个人的滚动。
黑暗,流沙,浮沉,脚不着路的感觉……颠得夏初七像坐了一百次“过山车”,发晕想吐。
“呸呸呸……”
她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紧紧闭上双眼,僵硬在赵樽的怀里。
那漫天席卷的流沙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搅拌着他们,像一只大型的机械操纵着他们,一波又一波,冲击力巨大,呼啸着,像海浪,像飓风,一浪接一浪……这些被流沙卷入的人,在巨大的机关面前,无奈得像一只只掉入了大海里的小舟,随着风浪不停的摇摆,起伏,似是永不会结束……
夏初七在前世时,并不会晕车和晕船。
可这会子她的感受,就像晕车晕船一般,恶心感极强。
身体跟着赵樽颠簸了一会儿,她心窝子里的秽气不停往上翻腾。
“赵十九……不行了,我想吐。”
“吐吧!”赵樽安抚地揽紧她的后背。
夏初七听不见他的声音,却可以凭着两人的熟悉,猜测出他的心思。
可是,她若是真的吐出来,不就全吐在他的身上了么?
她紧紧闭上嘴,强压着那排山倒海的恶心感,抱紧赵樽的腰身,在他怀里咕哝。
“还是不吐了,要不然你该嫌我了。”
“……”他没有说话,在流沙里面,也根本没法说话。
“赵十九,我们会不会死?”
夏初七看不见周围,咕哝着又紧张地问了一句。
赵樽眉头紧蹙着,搂紧她,顺便为她阻挡流沙,被她问及,他低头抵着她的额,低低说了一句。
“没事的,阿七,我在,有我在,不会有事。”
夏初七没有听见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一句,道:“我其实一点也不怕死,反正这条命是捡的,要死的话,早该死了无数次了。就是,我们还有小宝音……若是我们两个死在这里了,我们的宝音怎么办?如果东方青玄在外面还好,我想他会对宝音好的……如今我们三个都在……要是一起死了,那宝音,岂不成了孤儿?”
夏初七这个人向来豁达开朗,性子也乐观向上,很少会有像现在这般悲观的时候,但或许是有了孩子,心里惦念的东西便多了,大多时候,考虑的就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一条小生命……赵樽心里一窒,在流沙掀起来的摇摆中,拥紧了她,一双肃杀的眸子,越发冷冽。
“阿七不要紧张,若是要人死,元昭皇太后便不会搞出这样多事……相信我,熬过这一会,便好了。”
他话音一落,边上突地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正是东方青玄。
“初略估算,已下滑三十丈左右——”
在流沙不停的搅拌之吕,他似乎也一直在尽力往他们的身边儿靠,好不容易近了一些,他强睁着被流沙袭击的眸子,看了一眼被赵樽紧紧拥在怀里的夏初七,目光微微一凉,冷笑一声,看向赵樽。
“你受伤了,我来——”
“我没事。”赵樽冷冷的。
“没事……血把沙子都染红了,还叫没事?”
东方青玄似是有些恼怒,难得的嘶吼了一声。
在下落的过程中,流沙混着这些人一起搅拌的力量并不小,夏初七一直躲在赵樽的怀里感受不到,可实际上,赵樽在被多次撞击与碰砸之后,身上已是布满了皮外伤,也早已磨破了衣裳,只不过他一声都没有吭过。
夏初七没有听见东方青玄的话,赵樽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见,只觉得自家的手臂,突地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东方青玄?下意识的,她觉得一定是他。
她心里一紧,转过头去,想看一看,但视线里除了流沙,还是流沙。
紧接着,她未及反应,身上便被人紧紧一揽,东方青玄竟是猛地扑了上来,把她和赵樽两个人一起抱住。
三个人的身子,在流沙中不停往下滑动,像紧紧裹在一起的夹心饼干。
“这……”
心中一荡,她很想发表一点什么感言,可此时的环境,似是不合时宜?
“放手!”赵樽沉声低喝着,双臂紧抱住夏初七,手肘却往东方青玄身上撞去。
对于他的愤怒,东方青玄似是不以为意,他宽大的袖子将他俩紧紧揽住,“呸”了一下嘴里溅入的沙子,声音急切。
“你闭嘴!下滑的速度在加快……不想她受伤,你就抱紧她。”
“我让你放手。”赵樽声音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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