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东西,对孩子永远有诱惑力。
宝音抿着小嘴巴,没有吭声儿,但却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那小眼神儿里,分明写满了期待与好奇。
到底还是个孩子,吃的就哄住了?
夏初七心里一喜,就像医生找到了患者的病症,终于可以对症下药一般,兴奋地等宝音把汤药喝光光,赶紧放下汤碗,把她抱转个方向,面对面坐在自个儿腿上,笑眯眯的刮了刮她的鼻头,“女儿,你还不晓得吧,你娘可有本事了……一百二十八种美食,可以毫无压力的做出来,好吃得很……”
一百二十八种美食是什么?宝音显然不明白,一脸茫然。
但是赵樽听了她这句话,却是感慨得扬起了眉梢。
这么多年了……她的一百二十八种,他也就吃过一次烤羊肉而已。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儿,再看看女儿分明被吸引的好奇,他目光微微一闪,揉了揉额头,沉下了声音。
“郑二宝——”
“奴才在!”帐外传来二宝公公沙哑的憋屈声儿。
很快,帘子开了,他钻了进来,脑袋上戴了一顶蒙族人的毡帽,把他的被烧成了鸡窝状的发型给遮住了。不过,从他红着的眼圈儿,苍白的面色来看……很像是痛哭过一场。
头可断,发型不能乱……传说中的人物,果然还是有的。
夏初七心里寻思着,好笑地抿着嘴儿发乐。
赵樽瞄她一眼,清了清嗓子,问了郑二宝一句。
“你还活着吧?”
郑二宝嘴巴颤抖着,哭丧着脸,“回主子话,奴才……今儿还活着。”
“今儿活着就好,那就把今儿的事儿做了。”赵樽没有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吩咐道,“下去,多准备一些食材。今儿晚上,你家王妃要为我们爷儿俩做一百二十八种营养美食……”
“奴才……遵命。”郑二宝惊了片刻,化悲愤为力量,扯着嘴巴出去了。
“啊”一声,夏初七想到“一百二十八”这个数字,头发一阵发麻,狠狠一咬牙,瞪向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赵十九!”
“老爷给阿七机会,不必感谢了!”赵樽轻描淡写的说完,瞄向扁着小嘴巴一直不吭声儿的宝音,把她抱了过来,坐在边上,怜爱地拍拍她的头,“丫头乖乖的,待会咱爷儿俩去帮你娘打下手,晚上便有好吃的了。你娘可厉害了,保证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你没有吃过的,怎么样?”
“嗯。”
出乎夏初七的意料之外,宝音竟然重重点了头。
看来再聪明的小孩儿……也都是“记吃不记打,顾嘴不顾头”的家伙。
有奶就是娘啊,看来她得大练厨艺了!
挽高了袖子,她黑着一张脸,抬屁股便出了帐子,准备去灶上大干一场。
在她的身后,小宝音蹙着小鼻头,让赵樽牵着小手,悠哉悠哉地跟了上去。
夏初七郁闷了。
号称可以做一百二十八种美食,可一堆的食材摆在面前,晃得她眼花缭乱,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一来这些年给她展露厨艺身手的机会确实不多,三天不练手生,即便是大厨估计都得踌躇一下,更何况她还不是“高手”?
二来漠北到底还是漠北,虽然赵十九吩咐了郑二宝要“多多准备食材”,但在这物资贫瘠的阴山地区,在嘎查这样的小村子里,哪怕他们有再多的银子,也弄不来什么好东西。
三来大热天下灶,绝对是一种考验。
热!热!热!但为了闺女,她豁出去了。
她汗流浃背地在菜板上切得“咚咚”直响,等准备妥当,已是蒸得身上都出油了。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走到灶前,瞥一眼烧火的郑二宝。
“咦,锅怎么还不热……二宝公公,你到底会不会烧火?”
“不会。”灶膛前面伸出一颗大脑袋。脑袋上的毡帽掉了,圆圆白白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涂了好几道黑灰,一条一条的,看上去滑稽之极。
“你……”夏初七盯着他,嘴张成“o”型,“烧的是柴,还是人?”
“嘿嘿!”笑着,郑二宝腻歪着脸,“回主子话,奴才烧得的……心。”
“咯咯咯……!”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灶房门口的小宝音,一张严肃的小脸儿上,登时绽放了一朵花儿,被逗乐得不行。
这几天来,小丫头从未这般开怀大笑过,二宝公公微微一愕,简直是老泪纵横,恨不得再抓几把锅底灰抹在脸上,以搏小主子一笑。只可惜……夏初七没有听见宝音的笑声,也没有机会看见。她朝郑二宝挥了挥手,回头大声喊。
“赵十九,二宝公公不行,你来如何?”
“谁说奴才不行……”二宝公公苦着脸争辩了一句,不知想到了啥,猛地又耷拉下脑袋,窘迫地挠了挠脖子,“呃,奴才……好像是不行。”
赵樽正躺在灶前不远的椅子上,欣赏她的厨艺,闻言微微一挑眉。
“君子远庖厨,爷堂堂大丈夫,岂能烧火?”
夏初七瞪着他傲娇的大爷脸,无奈的吐了一口气,看向郑二宝,叹一声。
“还是你吧……他是大丈夫……”
二宝公公泪了,“爷……奴才也是男子。”
“嗯?”赵樽黑眸斜过来,上下扫他一眼,“哦。呵呵。”
这样的肯定,不如不肯定。二宝公公苦憋的一张脸由黑白变成了青紫。
“呜……奴才被主子欺负,奴才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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