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拔剑,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大红衣袍在夜色下看上去赏心悦目。
只听见“铿”一声,绣春刀出鞘,冷然刺耳。
一身玄黑的赵樽,如同冰山之上凝固了万千年的冰棱。
一身红袍的东方青玄,却如同秋风飘飘中的红叶,耀眼夺目。
一众身着甲胄的兵士,也都按捺不住心底里的好奇,纷纷在远处观战。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在夜色下瞧不分明,却带着一种与所有人一样的期待。
天上的月华慢慢升空……
似乎也有兴趣鸟瞰这一场罕见的人间“夺爱”。
飞沙走路,草木纷飞,刀花剑影中,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缠斗一处,除了那尖利刺耳的武器“铿铿”声会让人打心眼儿里发颤之外,其实那一幕画面,实在是唯美得紧。一下子呼啸过来,一下子呼啸过去,人与武器合一,发出的破空声煞是激动人心。
两个男人在那里打得不可开交,作为一个被他们争夺的“猎物”,夏初七很想说,为什么就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
而且,她大姨妈来了,正血流成河……
到底是先看“比赛”,还是先叫停了他们,找个什么东东垫垫?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个人坐在地上,很是窘迫与尴尬。
一开始东方青玄且攻且守,游刃有余,小有得意。可不过十来个回合下来,他脸色突变,眸底露出一抹诧异的光芒来。只觉得赵樽招招狠辣,招式变化越来越快。一个闪神之间,他红袍的衣袖已然被削下了一截。
他快!他更快。
他招招如电,他式式如雷。
唇角一弯,他再不敢轻敌大意,劈,斩,截,撩,挑,钩,刺七字要诀,他如那红云仙子翩翩起舞,脸上是从来不变的妖冶笑颜,而赵樽穿,抹,扫,点,崩,挂,云,一招一式亦如游龙出海,招式凌厉非常,面色却如同冻结了千万年的冰川。
“殿下好剑法,实在深藏不露……”
东方青玄轻笑一声,赵樽不答。
夏初七看得眼花缭乱,感觉不出来太多的凶险,只觉得那两个人打得起来实在好看得紧,就像她以前看过的武打片儿似的,你来我往,一杀一式,很有气势很有档次很有派头。
好看。
确实很好看。
打下去,一直打下去,杀死一个少一个。
她恶毒的想着,却见赵樽一个剑花斜撩之后,东方青玄面色微微一变,右肘被他剑柄重重一点,人僵硬了一下,没有再出招。而赵樽人已飞身退后两步,稳稳立于当场。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就这样儿打完了?
她愕然,却见东方青玄先笑了,“没有想到,青玄这些年,一直都看走眼了!”
赵樽面无表情,脸上森冷得如同地地狱阎王。
“当年,本王只是不想赢。”
东方青玄一愣,面部肌肉微微跳了下,那攥紧的手指几乎入肉。
“殿下好会说话。一言出口,挑筋入骨。”
赵樽淡淡瞄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话,只淡淡看着他。
“如此,本王可以带人走了吗?”
东方青玄收回绣春刀,嘴唇不着痕迹地挽了一下。
“那得看她愿不愿意了。”
叹了一口气,夏初七想,终于轮到她了吗?
那个男人,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同意?
他既然心里藏着别人,又都要娶别人了,为何还要来找她?
哦对了,他要负责任。
赵十九嘛,一直都是一个“勇于负责”的男人。
这一回又是什么?做侍妾?还是高升了,许她做侧妃?
捂着痛经痛得直抽搐的肚皮,她面色苍白的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微微抿一下唇,觉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轮廓清晰深邃,那一双漩涡般会吸魂儿的眼睛,仍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暗得即便里头写满了关心,还是显得太过冷酷了。
好像她没有见过他开心大笑的样子?
都说不喜欢笑的男人,一旦笑起来,会格外的好看。
不晓得他开心了会是什么样儿?
脑子胡乱的想着,他脚下的皁靴终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抬起头来,她看着他,抚了抚头上的点翠步摇,给了他一个极轻松的笑容。
“我穿女装,好看吗?”
她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却是看见他冷硬的脸又黑了一层。
看来他是不喜欢她穿女装的样子呀?
想想也是,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男人,又如何瞧得上农家小炒?哪怕她穿女装再好看,又如何能比得上阿木尔的风情万种?
可他妈谁让他来的,来了还给她摆黑脸?
她不爽了,撇了撇嘴巴,“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赵樽黑眸沉沉,盯了她半晌儿,嘴皮动了好几次才出口。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
靠!夏初七眉梢挑高,肚子都被他气得不痛了。
“我说晋王殿下,不要太过分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目光灼灼的盯住她,大概赵樽也深以为然,又重新说了一个理由。
“你还欠我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听他又提起银子,夏初七磨了磨牙齿,恶狠狠地看着他黑气沉沉的脸,心里莫名其妙的郁闷了一下。
“行,一百两是吧?我还给你就是了。”
回头瞥了一眼风姿妖娆若有所思的东方大都督,她摊开了手。
“大都督,借一百两来。”
东方青玄很是配合,笑颜如花,“没问题,明日本座就会送到晋王府上。”
一口卡在喉咙口的恶气下去了,夏初七抬起了下巴。
“这样如何?您没事儿了吧?”
赵樽喉结滑动一下,眉头皱了又皱,像是很难开口,“我想吃玫瑰糕。”
“……”夏初七面色一黑,挑高了眉梢,“殿下的胃口很好。只可惜,关我屁事呀?你家没厨子吗?如果你要雇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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