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好药后, 殷老三飞快地溜掉了。
他早就看好了, 虽说主营帐那边一直有乡勇在巡逻守卫, 可专供县尉用的那个单人茅房却修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在殷老三看来, 这姓谢的也是个矫情货, 明明已经修了好几个公用的大茅房, 结果这货竟然还在第一天就给自己修了个单人用的小茅房。
果然当官就是好啊!殷老三一边跑, 心里一边幻想着,待自己将来也发达了,别说什么单人茅房, 他要修就修个带花园、带卧室的茅房!厨房就不带了,那味道估计有点怪……
殷老三趁着此时人少,闪闪躲躲地跑到了葫芦谷前端的一处角落。这里有个斜坡, 人趴在斜坡下, 很难被发现。
而在斜坡上,就是谢某人的专用茅厕。
殷老三心情忐忑地趴了半天, 眼见着药效早就该发作了, 可愣是没见那姓谢的过来上茅房。
正当殷老三准备爬起来去别的茅房转转时, 忽然腹内一阵绞痛, 只觉得肚子里似有千军万马要从他的某个部位直冲出来。
殷老三强忍着腹痛, 夹紧两股,姿势扭曲地朝着前方的茅厕冲去。
此时, 他也顾不上这茅厕是谁的了,天王老子都不能阻拦他的步伐!
一炷香的功夫, 殷老三冒了一头冷汗, 才安抚住疯狂轰鸣的肚肠,他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茅厕里干干净净,别说找点擦屁股的草叶子了,就算是想弄个石片刮刮,都无处可寻……
殷老三表情扭曲地找了一圈,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就……
忽然,茅厕的屋顶上传来了“喀拉”一声,紧接着,一大块东西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殷老三只来得及撅着腚朝前一扑,就听身后的茅坑里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我擦!哪个王八蛋啊!”殷老三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溅满的秽物,臭不可闻。
这下,他也不用发愁用啥玩意擦屁股了,因为要擦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殷老三气得跳脚大骂,这里鲜少有人路过,想找个人帮忙都没地方寻去。
怕把外衣罩着的袄子弄脏,殷老三只能先把外面的短衫先脱掉。
而重灾区裤子,则从里到外都没能幸免于难。
殷老三把裤子脱了,看着自己的光腿,险些掉下泪来。这也太倒霉了吧!等下可怎么回去啊……
在茅厕里磨蹭了会,殷老三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从上,挂着一件眼熟的外袍。
嗯?这好像是姓谢的常穿的那件啊……
殷老三认出了这件外袍,可他此刻来不及细想,左右一看,没有旁人,光着腚就蹿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殷老三就抓着那件外袍又跑回了茅厕。
他开心地拎起来一看,哟嗬,竟然外袍里面还裹了条长裤!
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殷老三欢喜地把衣服裤子套上,舍不得自己那几件脏衣服,干脆揉成一团,也随手拎了出去。
只是,他这才走出去没多远,忽然浑身一抖,捂着臀部就又冲了回来。
这次,殷老三跑得比捡衣服时还快,更幸运的是,完事后,还能用脏衣服擦一擦……
殷老三就在如此幸运的光环笼罩下,在谢县尉的茅厕里三进三出,进进出出……
与此同时,已经弄到了武器的姜永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等不来殷老三报信,干脆就自己跑去察看。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要在何地藏身,在何时动手,所以姜永也很快就跑到了那处坡地。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趴下,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茅厕里进进出出,明显正腹泻得厉害。
姜永没有立刻动手,他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冷静非常理智。当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件熟悉的外袍时,这才终于确认了,腹泻的正是谢沛谢县尉!
顾不上思考那该死的殷老三为何临阵脱逃了,姜永本来也没把那家伙的战斗力计算在内。
如此良机摆在面前,姜永觉得,解决掉那个碍眼的谢县尉,就在此时!
而且,反正都没人看着,他完全可以把那姓谢的,直接按死在茅坑中!到时候,只说是他腹泻时,不甚跌进茅坑,溺死了……说不定也能糊弄过去!
姜永抄起短棍,急速冲向茅厕!
泻得头昏眼花腿发抖的殷老三只听到“砰”的一声,有人踹门而入。他还来不及抬头看上一眼,就被一只大脚猛地踹进了茅坑。
殷老三慌乱之中,伸手抓住了捅下来的棍子,可他还没张嘴喊叫,就被那棍子直接压了下去。
拼命挣扎间,殷老三听到了姜永的骂声。
“你个姓谢的瘪三,如今还不是落在了爷爷手里?”
“哈哈哈,吃得开心不?再来两口!”
“真是痛快啊,今天上午你不是还踹了我一脚吗?怎么样,如今可后悔了?!”
“求我啊,喊我声亲爹,我就让你上来,哈哈哈!”
殷老三感到压着他的棍子松了力道,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喊他一声“亲祖宗”。
可谁知,他刚喘了口气,就见一个黑影迎面扑来!
“噗通!噗通!”两声,姜永好似脚底打滑一般竟和殷老三一起跌入了茅坑。
“好你个龟孙子,竟然还敢暗算爷爷!我嫩死你算球!”掉进茅坑的姜永大怒之下,掐着那个满脸秽物,看不清面目的家伙,就是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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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三被打的快要死过去时,也爆发出了一股狠劲,竟是不顾一切地死死咬住了姜永的肩膀。
两人挤在茅坑里,打得太过投入,竟连外面何时有人来了,都没有察觉。
“找到了,找到了!唔……好臭!”老安头推开门,看了一眼,险些没吐出来。
之前他听了姜永的话,去找谢沛询问时,才知道这货骗了他。
老安头回来再把锅里的菜送过去时,又被县尉告知,这里面被人下了药。
出了如此大纰漏的老安头又气又愧,立刻就找寻起最可疑的姜永来。
结果找了一圈,才听人说,看到姜永朝主营那边的斜坡跑去了。
老安头就带着伙夫们,一路寻了过来。
此时,除了这些伙夫外,谢沛也带着乡勇们闻声而来。
当他们看到茅厕里那两人时,不少人都扭头蹿出人群,呕吐起来。
谢沛也被恶心到了,暗道以后还是不要再搞这种事才好,不然的话,虽整了别人,自己却也要被膈应很久……
最后,姜永和殷老三是被人用草绳拖出来的。
而他们出坑之后,就被冷水冲了一个时辰才算能见人。
姜永看着周围一张张讥笑嘲讽的脸,哪怕被浇了个透湿,心里的郁火也猛地蹿了起来。
待他一转眼,看到人群外,皱着眉,满脸嫌弃的谢沛时,心里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姓谢的!肯定是你害我!”姜永猛地站起来,指着谢沛大吼道。他从头到脚都在淌水,一站起来,就溅起了无数水花。
周围人本就嫌他俩恶心,此时被溅到了,顿时气得大骂!
老安头离得近,直接就拎着烧火棍抽了过来。
“你个鬼儿子,敢给县尉下药,遭报应了吧!还敢鬼喊鬼叫?老子抽死你!”老安头这一说,旁边的人才想起来,他们最初是为了什么要找姜永。
姜永也知道,这事要说的话,他铁定理亏。好在他耍横也是非常专业的,所以,根本就不接老安头的话,直接冲着谢沛吼道:“你不就是害怕我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强过你吗?这么拼命的打压我们,老子不服!”
“臭不要脸!”老安头呸了他一口,嚷道:“谢县尉还用得着打压你?你别是刚才泡得脑子里都进了粪水吧!”
“你让开!”姜永一把抓住老安头的烧火棍,朝旁边一甩,继续冲着谢沛吼道:“你怎么不敢说啊?让个老瘪三冲在前面?爷爷看不起你!”
谢沛冷笑一声,随手捡了根树枝就抽了过去。
姜永一看,觉得机会来了。虽说前面把脸都丢干净了,可若是能趁此机会……
他还没做完美梦,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就从他的脑袋上,传了下来。
围观的众人,就看到谢沛慢条斯理、有一下没一下地随意挥着树枝。可那姜永却不管如何躲闪,都会结结实实地撞在那树枝上。
不过片刻功夫,姜永身上的湿衣服就被抽成了碎片,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只能勉强遮点羞。
而姜永的头,已经被抽得肿起了无数红苔,眼睛也被肿胀的面皮挤得一大一小。
起初,姜永还能硬气地边扛边喊,可后来他就喊不出来,再然后,他又喊开了。只是,最初那霸气凶狠的喊话,此时已经变成了惨嚎求饶的哭喊……
谢沛抽完了姜永,给殷老三也来了一顿。
众人已经从姜永的哭喊求饶声中,听明白了这两个蠢货之前想出的毒计。
因此,对县尉抽打二人,没有谁觉得过分。只盼着县尉抽完了,自己也能上去尽尽心……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县尉大人对姜永和殷老三的后续惩罚。
从这天起,他们二人不但要继续跟着训练,还要利用休息时间清理山谷里所有的茅厕。敢有任何懈怠,都将面临饿肚子还要挨打的惨局。
用谢大人的话来说——这么喜欢茅厕,那就把它当祖宗,好好孝敬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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