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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黑吃黑
    寂静的夜里, 无人知道方典吏与这位蒙面的不速之客都说了什么。

    只是在隔天下午, 病了多日的方大郎终于吃上了一碗对症的好药。

    而谢沛在罗英的陪伴下, 与车队和镖局的人见面详谈了一番。

    三方定好了出发的日期, 谢沛付了定金, 遂分头准备去了。

    谢沛这边由罗英出面, 在洛阳粮铺中购买了一百石麦粟, 装了二十辆大车。

    因赶上秋收,粮铺中的价格都很实惠,所以谢沛买这些粮花了不过一百四十两银子。但, 要是算上运送回卫川的运费和押送费,实际上比卫川本地的米价也便宜不了多少。除非是走河运或者海运,这运费才能降下来。也因此大多数粮商都是在本地附近做生意。只有那些拥有船队的大粮商或者官府征发徭役拉车, 才能做到跨府长途运粮。

    除了罗英买下的这批粮食外, 谢沛还要采购些别的东西。

    因点心不宜存放,所以谢沛就多买了些杜康村的高粱酒, 再加上两百斤还带着土的汝阳地瓜, 然后就是几罐子香酱和调料, 外加十来匹洛阳城里时新的布料。

    买完这些后, 谢富婆依然是谢富婆。

    临出发前两日, 恰是军器库刘经承“处理”废损兵器的日子。

    傍晚时分,刘经承驾轻就熟地赶着辆驴车出了城门。城门口的兵丁也早被喂熟了, 笑呵呵地冲刘经承行了个礼,就把车放了过去。

    驴车上堆着些旧被褥、破衣服, 看着没甚打眼的。但实际上, 在这些东西中间,还暗藏了几个粗布大口袋。

    大黑驴“哒哒哒”走得轻快,约莫半个时辰,刘经承就来到了那座熟悉的破庙前。

    “玛个巴子,竟然比老子还来晚……”刘经承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把被褥中藏着的几个大口袋拖了下来。

    拖动时,口袋里的物件彼此撞击,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谢沛趁着刘经承拖口袋的功夫,直接上了破庙的房顶。

    这庙废弃多时,她连瓦片都不用移开,直接就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等了没多久,就听有脚步和说话声,朝着这里而来。

    谢沛抬眼望去,只见四个男子说笑着走进了破庙。

    “你们几个撮鸟是不是又逛窑子逛得忘记点了?”刘经承起身笑骂道。

    一个面色焦黄的汉子,挺着肚子,抱了抱拳,笑道:“劳刘大人久等了,来晚了、来晚了。下次进城时,定要请大人去新开的楼子里快活快活~~”

    刘经承一摆手,道:“那还用你陪,老子自己就去了。赶紧,把正事了了再说啊!”

    焦黄汉子一拍肚子,道:“中啊,这次搞出来多少件啊?”

    刘经承嘿嘿一笑,打开几个口袋,朝地上一倒。只听哐啷啷一阵响,几十把簇新的大刀就掉在了地上。

    “我这次弄了一百把大刀,三十把木弓,箭矢不多,就两百多枚,算个整数,就当两百好了。”刘经承边说,边依次把剩下的口袋全都打开,摊在地上。

    焦黄汉子一惊,道:“怎么一次搞了这许多出来?”

    刘经承一手摸着下巴,一手叉腰,道:“你把价钱算好点,老子急着用钱。放心,稳妥着,出不了事。”

    焦黄汉子有些欲言又止,转头去看三个手下。那三人很快把东西都清点了一遍,最矮的那人,口齿伶俐地说道:“大哥,东西都没错。箭矢还多出几枚……”

    刘经承哈哈笑道:“看吧,老子做生意,从不坑人。”

    焦黄汉子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点了点,递过去。嘴里说道:“大刀二百两,木弓一百五,箭矢十两,一共三百六十两……”

    刘经承接过银票,脸色大好。他哗哗点了点银票,冲那焦黄汉子,道:“银货两讫,范老大还是这么痛快。你们添了这么多好利器,也更好发财了。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先走一步啊!”

    范贤拱了拱手,道:“刘大人慢走!”

    待刘经承离了破庙后,负责清点武器的矮个子男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老大,没想到这次弄了这么多把弓出来,咱们的人用上了,怕是打几个小县城也是够了。”

    一个脑袋尖溜的家伙也兴奋地说道:“就是,老大,咱们见天就守着个光秃秃的山道,吃肉还是喝风完全看运气,倒不如狠狠心,打点有钱的小县城好……”

    范贤踹了他一脚道:“怎地,才端了几个村子,你还不满足啊?还攻打县城……真引来了朝廷官兵,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是有谁能扛啊?”

    “嘿嘿,老大,你瞧你……昨晚上,不是你自己说那些村妞农妇不过瘾的吗?那几个村子也就弄些米粮鸡鸭罢了,这些东西能值什么啊?咱花了这么多钱买兵器,总得把本赚回来吧……”矮个子男人怂恿道。

    范贤催道:“得了,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好,回去再说。”

    几人蹲在地上,忙着装口袋。

    尖脑壳小声嘟囔道:“这里又没官兵,老大也不知瞎催个啥……”

    大约是这位乌鸦嘴显灵,他话音刚落,屋顶上就一阵噼啪乱响,无数硬物猛地砸了下来。也不知都是些什么厉害暗器,顿时就把破庙里那四人打了个头破血流。

    范贤在满屋子的尘土中,努力睁大眼,嘴里还企图忽悠谁,嚷嚷着:“自己人自己人,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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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沛听他喊叫,心内好笑。她刚才听了会,发现这四位都不是好东西。这种专门欺负抢掠老百姓的玩意,鬼才和他是自己人啊!

    谢大人几招之间,就将四人全部揍趴。捡起把大刀,又免费送了他们一程,这才拎起七个大口袋出了破庙。

    谢沛走了一阵,寻了个灌木林子,将七个口袋掩藏了起来。然后运转轻功朝前疾奔而去。

    不大会儿功夫,她就追上了坐着驴车往回走的刘经承。

    这不义之财,自然不能白白错过。谢沛捡了个树枝,就把姓刘的敲昏了过去。再取了银票,又扒了他的外衣,把人洗劫得非常干净后,才施施然离去。

    刘经承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人抢了个一干二净,又恨又怕之余,他还返回破庙去看了看。

    结果,那四具尸体直接吓得他屁滚尿流地跑回了城。进城时,还险些被当作疯子,叉了出去……

    两日后,一个由二十一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在威远镖局的护送下,离开了洛阳城。

    原本是二十辆车的,不过临出发前,谢沛又去买了辆马车,装了她买的那些礼品,亲自赶着,加入了车队。

    出城走了一会,她让众人缓行,自己则赶着马车,把那批武器给装上了车。

    待她归队后,就给自己的马车上插了两面鲜艳的府旗。这玩意自然是打劫戴知府的寿礼车队时,得来的纪念品。

    自此后,但凡要经过城镇,这位“知府亲信”就会拿着戴如斌的贴子和府旗,大摇大摆地穿城而入。

    那些守门的兵丁自然也不会去翻这位知府亲信的马车,最多就是看看后面大车上都装了些什么。

    就连车队和镖局的人,都以为他们的雇主大人真是某个知府的亲信下官。

    路上也遇到了几次劫道的,任镖头还以为自家镖师怎么也要受点伤才行,结果……有这位知府亲信压阵,大家伙竟然全须全尾地走完了全程。

    谢沛只让他们送到了武阳城,东西就送到了以前黑虎帮所在的大院里。镖局和车队领了薪酬后,都欢欢喜喜、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谢沛让陈二狗带人把东西都看好,转头就回卫川县去调人调车了。

    待她将粮食和兵器都安全送回卫川,装进了仓库后,这才长出一口气,洗漱干净,好好睡了一老天。

    当谢沛睡足了之后,再睁眼,就见到一张熟悉的俊脸正嘿嘿傻笑着凑到了跟前。

    “啵~~~”李彦锦使劲亲了口娘子,道:“想死我了,你还知道回家啊……”

    谢沛还没完全清醒,懒懒地半眯着眼,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李彦锦的鼻子。

    李某人正准备一诉相思之情,结果被捏住鼻子后,再说话,就瓮声瓮气,好似池塘里的鸭子。

    “娘子,你瘦了好多哦,饿不饿?灶上热了排骨藕汤,是爹下午送来的。”李彦锦亲了亲娘子的手指,盯着谢沛的脸,怎么都看不腻。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分开了这么长时间,谢沛走了没几天后,李彦锦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了几千两银子,结果搞得夫妻分离两个多月,太他玛亏了!

    悔了千百次后,终于把谢沛盼回了家,李彦锦暗自决定,以后绝不干这傻事了。就算真要外出,那也必须两口子一起!

    “看到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吗?”谢沛想到停在后宅的马车,打了个哈欠,问道。

    “诶嘿嘿嘿,看到了!娘子对我真好啊,出远门还不忘给我买这买那的。那些酒我一个人也喝不完,回头送给爹、师父和七爷他们一些……布料也太多了,我就要两匹墨蓝和青灰的好了,平日穿官服,也没什么机会换……”李彦锦叽叽咕咕地说着,好似那一车东西都是谢沛送给他的一样。

    “咳……”谢某人有些心虚,她好像还真没特意给阿锦哥带什么东西,眼下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那七个大口袋,你开了吗?”谢沛为了避免露陷,赶紧说起了正事。

    “诶嘿嘿嘿……看看,看看,急了不是?”李彦锦贼兮兮笑道:“来来来,让我好好表扬下,我们的谢沛小娘子,实在是智勇双全,机敏果断!为了卫川县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咳咳,做出了杰出的贡献!鼓掌!”

    谢沛面无表情,斜了一对死鱼眼看着他,半晌,才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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