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把这些财物都处理完后, 竟想办法买通了几个有老交情的门子, 全家带着金银细软, 混在人群中, 溜出了城。
他们还以为, 大敌当前, 县令大人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可惜, 他们不清楚的是,如今的县令和县尉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曾经满城踩着李彦锦给自家赘婿长脸的时候,余老板怕是也没料到, 有朝一日,自己会因此入了县令大人的眼……
于是,没几日, 余家偷溜的事情就被李县令发现了。
谢沛严查了一番, 当即就把那几个收了钱的门子惩治一番,赶出了卫川县。
而李彦锦更痛快, 直接就把余家的房舍、酒楼都给充了公。
确实就像余老板预料的那样, 因为余家房舍修得好, 李县令没舍得真拆。可李彦锦也不傻, 直接就用公文发了个通缉令, 说这余家在匪兵攻城前夕,神秘消失, 恐涉嫌勾结山匪,望附近县镇严查。
这公文虽然并没发到其他城去, 可在卫川县却是一直都贴在城门上的。
于是, 当李彦锦再将余家房产充公时,就没有任何人会反对了。
而且县令大人说是充公,就是真的充公。
余家的房舍被略微修改了一番后,就成了乡勇们平日休息的地方。
而白玉楼在李彦锦的建议下,一楼就改成了双层大通铺。二楼包间则改成了给女子或者一家人居住的小单间。
白玉楼后面有几十个灶台,此刻也都派上了用场。
住进来的人,可以每日花几文钱,吃上热汤热饭,虽然没什么荤腥,但味道却是不错。
还有想自己开伙的,也可以去几个小厨房里做饭做菜。只是东西都要自备,做饭时间也有限制,做完还要把灶台收拾干净。
原本,不少人都想着,来城里找活计恐怕很难。
不想,这个问题也被县令大人给解决了。
只要身份清白,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都可以去乡勇队试试。
若是被留下来了,每个月的月俸就能养活一家人,还略有结余。
除此外,县令大人还把城里的田契清查了一遍。将以前张洪文瞒下的田地给提出来,又把那些跑掉的富户名下,没有交税的田地也给充了公。
李彦锦把其中分布在城郊附近的田亩挑出来,弄成了所谓的“公田”。
而城中那些多余的人力就被他组织起来,在乡勇的护卫下,每日在城郊附近劳作。他们白日出城种田,傍晚则回城休息。
因提供饭食,且每十日结算一次工钱,故而来干活的百姓都十分高兴。
把这些事情都弄顺溜了以后,李彦锦和谢沛手里的银钱也去了多半。好在后面就不用投入太多了,两口子总算是缓了口气。
此时正值六月,按往年来说,正是农家忙碌的时候。今年因去岁水灾的缘故,春季就有很多田地被荒废了。
因此夏收的任务并不重,李彦锦听取了老农的意见,从城中粮铺中买来种粮,在公田中,尽可能多地播种下去。
卫川县这边正忙着在城郊夏种,而千里之外的北地,大将军唐琦却皱眉沉思不语。
钟恩立在唐琦身侧,焦急地等待着。
“你妹夫现在何处?”终于,唐将军开口问道。
“禀将军,人就在大营外。”钟恩说道。
“此事不宜宣扬,你先把人带到你家中去,晚间我自去找你。”唐琦低声吩咐道。
钟恩知道事涉军中细作,神色自然地退了出去。
三日后,北军之中忽然有数个中低级军官被捕,高层中也有一个参军被抓了起来。
随后,北地驻军进行了一连串的变动,从而在七月份时,让蛮军吃了一个大大的血亏。
北地的七月,充满了大捷之后的轻松与欢喜。而湖白府的卫川县却再次紧张了起来。
原来,因为朝廷迟迟没有派兵,双峰山匪兵在湖白府境内日益嚣张。
当曾庆率领两千人溃败于卫川县的消息被另外两支匪兵得知后,卢家兄弟暗地里大肆嘲笑蒋峰的懦弱无能,面上却做出副气愤填膺的模样,说要帮蒋峰讨回公道。
于是,卢家兄弟派出了一支装备精良的匪兵,准备绕路过来攻下卫川。
这条消息是李长奎派智通传回给谢沛二人的,因听闻来攻城的匪兵竟是有四千余人,且都是杀过人见了血的凶悍之徒,这就让李彦锦和谢沛有些头疼起来。
晚间,两口子在床上都因这事有些发愁,就听窗外忽然响起一声猫叫,紧接着又是几声响动。
谢沛和李彦锦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两人把外衣一披,一个守窗,一个守门。
正当李彦锦准备挑破窗户纸看看外面情形时,就听窗沿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唉声叹气地说道:“小沛、小锦,你家的白猫怎么胡乱挠人啊……”
“二爷爷!”小两口一听到这熟悉的颓丧腔调,顿时就欢喜地推开窗户。
只见窗沿下,一个瘦瘦的老头嘟着嘴,正与猫儿谢小白,大眼瞪着小眼。
而院墙上的谢小白,尾巴竖得笔直,背还弓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下来,挠死这个半夜翻墙的老贼……
“二爷爷,快进来吧!”李彦锦看了眼娘子,见她衣衫已经穿整齐了,就开口说道。
“唉……别人家是看门狗,你家竟然是看墙猫,我真是好倒霉啊……”二爷爷李长屏慢吞吞地站起来,绕到前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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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沛抬眼看到院墙上白猫儿,不禁有些奇怪:“小白?!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白猫儿碧蓝的眼睛转过来,瞧着谢沛。刚才瞪得溜圆的瞳孔缓缓收缩,尾巴也放了下来,看着那老贼似乎没有恶意,这才伸了个懒腰,蹿下了院墙。
谢沛看着小白跑了,也没去追。只是有些好笑地想着,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会偷偷跑来看她和李彦锦。估计是寻着气味找来的……
这边,李长屏进了屋来,李彦锦把蜡烛点亮,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二爷爷。
“坐吧坐吧,别瞎忙了,大半夜的。”李长屏接过水,喝了一口,挥挥手,道。
夫妻二人顺势都坐了下来,李长屏看着他俩一会,竟罕见地露了个笑脸。
“你们两个孩子做得很好,我们都知道了。”李长屏夸了一句后,脸色微微冷了下,道:“如今朝廷越发昏庸了,这么大的事情,竟迟迟不见出兵。整日里就知道争权夺利,实在是不堪至极!”
“二爷勿恼,犯不着为那些人生气。”谢沛劝道,她上辈子都气够了,这辈子就再没指望过那些人。
李长屏点头道:“说的是,我这次来,是要通知你们一声。那卢家兄弟已经被我们盯上了,最迟五日内,就会要了他俩的狗命。只是如今匪兵作乱日久,就算弄死了几个匪首,一时半会那些乱匪也不会散去。所以,卫川县这边还是要多抗一阵。”
李彦锦听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一旦卢家兄弟死了,蒋峰懦弱无能,匪兵估计也很难再做出什么大事了。
“听说那四千匪兵已经快到卫川县了,我们这城要守的话,倒也凑合。只是,若围城的时间太长,外面好不容易种的粮食怕是就要白瞎了……而且万一时间太长,城里怕是也要出乱子。”谢沛有些担忧地说道。
虽然她和李彦锦能打能杀,可手下这些人却实在不敢太指望,毕竟训练的时间太短了,且这些乡勇每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法全心全意地操练。
“我就是为这事特意跑来的,”李长屏喝光了杯中之水,道:“我们李家人员太过分散,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次只能找旁人借兵了……”
“旁人?”谢沛和李彦锦都疑惑地问道。
李长屏道:“我听智通说了,其实你们路上见过的,就是那个吕兴业,记得吗?”
“是他?!”两口子一起惊呼道。
二爷爷点头道:“他如今也有些气候了,手下已经有了二万多人。与那些匪兵比,还是要强不少的。”
谢沛思索了会,道:“他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把那些流民都收拢过去?”
李长屏叹了口气,道:“是啊,原本最好是能让那些流民得到救济,然后回乡种田谋生,这样也更安稳。可如今朝廷是指望不上了,所以这些流民想活下去,就只能跟着人四处流窜。既如此,与其让他们被匪兵挟裹着做尽恶事,不如让他们去吕兴业那里,至少我看那姓吕的,行事还是有底线有章法的。如今他占的地方,竟是有些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模样……”
“您是说,找吕兴业帮忙,让他出兵把那些匪兵给剿了?”李彦锦此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李长屏点点头道:“这是我们眼下能想出最好的法子了。”
谢沛和李彦锦对视了一眼,问道:“二爷,那吕兴业除了要那些流民,还有别的要求吗?咱不会引狼入室吧?”
李长屏道:“吕兴业占了荆湖府岳阳县一带,但荆湖府的守备出自当地望族,比湖白府的守备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吕兴业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想办法在荆湖府站稳脚跟,以岳阳县为中心逐步壮大;一是趁着湖白府大乱,改道湖白府发展。你们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谢沛琢磨了一会道:“若想稳,定然是在荆湖府里逐步壮大;若想快,湖白府就是那条捷径。”
李长屏道:“如今呐,吕兴业算是找到了一条又快又稳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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