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还要准备晚饭, 谢栋把狗交给三个小辈, 就回厨房去了。
大黄狗虽然暂时吃不进太多东西, 但喝了些温水后, 似乎也精神了不少。
恢复了些精神的黄狗, 也许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恶意。所以就乖乖地侧躺着, 任凭李彦锦给它清洗伤口。
不一会, 胖厨子从门口伸出半个头来,喊道:“阿润,你过来。”
谢润赶紧跑进厨房, 就见她大舅弄了个破碗装了些肉糜粥,递给她,说道:“别声张, 让人看了不好, 毕竟不是自家的粮。”
“嗯!明白!”谢润用袖子罩在破碗上,看看四下无人, 就跑到了院子里。
“诶, 这个估计能吃得进去。”李彦锦抬头看了眼肉粥, 点头说道。
果然, 大黄狗伸出舌头, 在碗里舔了起来。
它吃了半碗,就停了下来。
“诶?不吃了吗?”谢沛问了一句。
却见黄狗用鼻子推了推粥碗, 抬起头朝小灰猫看了一眼。
“哎呀,这狗太乖了。它是给灰猫留着呢!”谢润吸了口气, 小声嚷了句。
李彦锦摸了摸黄狗的后背, 道:“没事,等你好了,咱放开了吃!”
他这边清洗好了,发现比较幸运的是,黄狗没伤到内脏。麻烦的是,伤口太大,有些地方还溃烂发黑了。
这里毕竟是古代,没有后世那些宠物医院可以求助。李彦锦歪头琢磨了会,低声问谢沛道:“你说,我把师父教的麻药弄一点出来喂狗成不成?”
“你想把它麻翻了……再宰掉??”谢沛不解地问道。
李彦锦抽了抽嘴角,指着黄狗腹部的伤口道:“这几个地方的死肉得剜掉,然后,还得把它的伤口缝起来……”
谢沛眼睛睁大了些,小声道:“缝起来?能好得快些?”
李彦锦点头道:“有些伤口太深太大了,就必须缝起来。要是能找到羊肠做线就更好了。”
谢沛上辈子,手下许多伤兵就是因为伤口无法愈合,最终落下伤残甚至丢了性命。
所以,她此时听了李彦锦的话后,心里竟涌起一阵激动。
若是上辈子能有这法子……若是上辈子能遇到李彦锦……
谢将军脑子热了一刹那,就重新冷静下来。她明白,上辈子已经过去,那些来不及和遗憾就在这辈子好好弥补吧!
李彦锦其实感觉到了,刚才那一会功夫,谢沛的情绪有些波动。不过,他以为是自己提出缝伤口的事,惊到了二娘,所以也没多想。
因为麻药的材料不全,李彦锦晚饭前,又出了一趟门。
他跑了三家药铺,才算是把材料配齐。
晚饭时,谢厨子的八菜一汤很受好评。这也得亏他吃了几天渝州菜后,终于想出了如何改进味道的方法。
变得鲜辣起来的谢家菜,轻易就征服了汪掌柜。就连嘴巴挑剔的潘秀才,也对椒盐凤尾虾等几个菜,赞不绝口。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谢沛夫妻两口子却并没歇着。
李彦锦自然是要熬制麻药,准备晚上用。而谢沛则把下午买回来的棉布拿了出来。
原本买这棉布是打算给自己和谢润做几件贴身内衣,顺便再做些月事带给谢润的。
因着晚上还要给狗处理伤口,谢沛干脆就裁了几条棉布出来,回头好给黄狗包扎伤口。
酉正时分(晚上七点),李彦锦熬好麻药,准备给黄狗处理伤口了。
他下午就朝汪掌柜借了厨房旁边的一间柴房,暂时安置这对猫狗。毕竟,这里用水用火都方便些。
因听说李彦锦打算给黄狗“缝”伤口,柴房内外还来了几个看热闹的。谢润不用说,自然是要来看的。而像李长奎和谢栋,就纯属好奇伤口到底要怎么缝,所以也跑来了。
柴房里非常安静,灰猫吃饱了,正蜷在黄狗身边打着呼噜。
李彦锦估算了下黄狗的体重,把麻药的分量减到五分之一,很轻松地就给灌进了狗嘴。
一刻钟左右,大黄狗就被麻翻了过去。
李彦锦因制作暗器而练出来的手艺,此刻被用到了狗身上……
看着他行云流水般剃着狗毛,精准快速地剜去腐肉,谢老板咂咂嘴,只觉得这个女婿就算以后不习武了,当个刀工精湛的厨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伤口处理干净后,李彦锦把烤弯了的缝衣针拿出来,穿上柔软的棉线就……递给了娘子大人。
没办法,若论针线活,李彦锦在谢沛跟前,那就是个渣渣。
所以在简单比划了下要怎么缝之后,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谢沛来做了。
别看李彦锦面上一派镇定,其实他心里也没多少谱。
毕竟上辈子他又没拿过手术刀,就算养过宠物,可也没养到要亲自给狗子缝针的地步。
也幸亏黄狗的伤口虽然很大,但深度上还不算太过。在李彦锦这种赤脚大夫的胡乱指挥下,胆子大、手又稳的谢将军,竟是很顺利地就把伤口给缝好了。
李长奎看着针脚整齐的伤口,一个劲地嘟囔“奇了奇了!看着还挺像样啊?!”
李彦锦看麻药快过劲了,就赶紧把看热闹的家伙赶开,在黄狗伤口上洒了些药粉,用棉布给它裹了起来。
把黄狗重新放回干草窝里,灰猫才不再“喵嗷”乱叫了。
待第二日,客栈众人见到昨天还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黄狗,竟然欢快地摇着尾巴,侧躺着大口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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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狗的求生欲很强,稍微好点,就努力吃喝。除此之外,它似乎记住了救了它性命的李彦锦和谢沛二人。每次见到小夫妻俩,尾巴就会摇得格外欢快。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黄狗不管吃什么,哪怕是专门给它愈合伤口熬的药粥,这位都一定坚持要分给小灰猫一半……
众人被这对猫狗之间的情谊所感,每次有些骨头之类的,都会专门收起来,留给黄狗磨牙。
黄狗的情况在日益好转,谢润这个猫痴花了几天功夫,也终于和小灰猫打好了关系。
因想要过一过抱猫的瘾头,谢润特意要了壶热水,打算给灰猫洗个澡。
可没想到,灰猫刚在水里打了个滚,整盆水就彻底变黑了。
连洗了三壶热水后,咱们这位灰猫公主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竟是一只浑身雪白的漂亮小猫!
谢润开心地抱着她,四处给人看。见者无不夸上几句“漂亮!乖!”
谢润美得啊,比自己被人夸了还高兴。
回头就正式向大家宣布,这只猫儿有名字了,就叫“谢小白”!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有了谢小白,自然还要有个谢大黄。只是胖厨子觉得谢大黄听着像谢大肠,不美气,想了下,就干脆改成了“蟹黄”。
李彦锦听了,还不忘拍胖岳父的马屁:“爹不愧是大厨,这改成蟹黄,一喊起来,人家就觉得咱家的东西肯定好吃!”
蟹黄是个非常温顺的大狗,险死还生之后,对谢家和客栈里的人都很亲热。
他伤口愈合得差不多后,就每天守在客栈门口。因为收拾的干净,且又不吵不闹,竟让不少人都喜欢上了他。
而谢小白起初还神经兮兮地霸占了房梁几天后,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岗位——厨房。
除了跟谢润玩耍之外,小白几乎就一直守在厨房里。大约,客栈的厨子也是个爱猫的,才几天功夫,就眼见着小白肥了一圈。
转眼,谢家几人就在渝州城里呆了五天。而昨日,李长奎也在汪掌柜的帮忙下,与罗泉盐帮搭上了线。
因李家的商号遍布极广,每年不但要从蜀中购买自家食用的上等井盐,还会收取些辛苦费,帮助蜀中盐帮向外销盐。
蜀中盐帮没法弄到足够的盐引,就算自己运出蜀地,也没法在其他地方顺利销售。
所以,即便李家销出去的井盐,数量有限。也依旧被蜀中各大盐帮礼敬有加。
当罗泉盐帮从汪掌柜那里得知,有位自称李家七长老的大汉,想请他们帮个忙时,立刻就派人前来了。
罗泉盐帮的把头和大管事每年只有很短的时间会在渝州城里休息几天。所以这次来见李长奎的,是盐帮里刚升上来的一位年轻管事。
李长奎确实是有事,他想让罗泉盐帮的人,帮他联系上设在彭山县的李家商铺。
原本他也可以自己跑一趟,但蜀中道路艰险,他这一去一回恐怕就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李长奎出门担着责任,实在不放心丢下谢家人这么长时间。
再加上,他还想借助罗泉盐帮,解决个后患,所以才特意请汪掌柜找上了盐帮。
盐帮管事得了李长奎的一封书信后,就毕恭毕敬地安排手下去彭山送信去了。
年轻的管事是个精明人,他并没太过探究李长奎身份的真伪。毕竟把信送过去后,自有李家人来辨别他的身份。
就算眼前这大汉是个假冒的身份,盐帮也没什么损失。对常年在外跑盐的人来说,带一封信,就是个捎带脚的事情。
谢家人在渝州又呆了几天后,就准备回福坝镇了。
临走前,谢沛和李彦锦特意又去看了趟袁老爷子。
他们进院子时,就发现这位老爷子正满脸不开心地听着傅老太太训话。
“袁锤子,你是来我家干活还债的。怎么着,让你去厨房做饭,有什么不对?你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难道都不开伙吗?”
老爷子嘴角下撇,下嘴唇伸出去老长,梗着脖子顶嘴道:“你太难伺候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还嫌我没洗手,老子伺候不了!”
“废什么话!你当是做猪食吗?做那么难吃还不让人说了?再说,你就是刚从茅厕里出来,还没洗手啊?难道冤枉你了?”傅奶奶气势十足,训得某人老脸涨红。
李彦锦和谢沛见状,忍不住喷笑出声。
扫地的婆子在一旁嘟囔道:“吵死个人咯,再这么吵,我脑壳都要炸咯!”
“咳,你俩怎么又来了?”袁浩一见谢沛二人,心头松了口气,又觉得刚才那样子实在有些丢脸,一时也有些尴尬地说不下去了。
“袁爷爷,傅奶奶,我们明天就准备回福坝镇了。过些时,还会出来,要是路过渝州城,就再来看你们。”谢沛把手里拎着的点心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笑眯眯地说道。
“这就要走啊?再多玩些时吧,要是客栈住得太贵,就来奶奶家住,包吃包住!”傅霞影豪爽地一挥手,笑道。
袁浩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得了吧,千万别来。搞不好,昏头昏脑就把自己卖了都不晓得……”
傅霞影瞪了袁浩一眼,忽然想起来件事,道:“对了,袁老头,把你那破房子卖了吧。”
袁浩眉毛扬得老高,道:“卖了?我以后住哪儿去?”
“你该不会以为那契书是好玩的吧?还打算跑吗?”傅霞影眯着眼问道。
“咳,那,那也不能卖。”
“就要卖,你欠我两千五百两银子,就算干一百年长工都还不了,赶紧卖了,卖了我就给你买好烟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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