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海迷雾带,无人岛。
将这里称为岛,其实比较勉强,这里更像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礁石区域。
平时,这片灰黑色的礁石上,除了被冲上岸的一些海洋生物外,基本什么都没有。
但此时,这片几乎从无人踏足的礁石上,却是多了几道人影。
“我有点怀念芭蝶酒吧的蜜乳烤肉,还有香叶瓜子酒了。”一个身形庞大,将宽松的红色巫师袍都穿的如紧身衣的大胖子,看着篝火上的烤鱼,触景而伤怀道。
“我们之中就你一个人最馋。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火系学徒还是美食学徒。”同样坐在篝火边的另一个披着紫袍的巫师学徒道。
“谁告诉你有食欲就一定要是美食系了?我只是爱吃,并不爱下厨。”
“不爱下厨,那你就别烤鱼了,这烟儿熏的我鼻子疼。”
“谁叫你要移植狗鼻子。”
“死胖子,我再次警告你,我这不是狗鼻子,是高原陆枭的鼻子!嗅觉灵敏度比狗鼻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那又如何,我说的狗鼻子只是形容词。”
篝火另一边,被滋滋啦啦的火焰照到轮廓时明时暗的女性学徒,用手托着半边脸颊,一脸无奈的看着又开始吵起来的同伴。
她不禁看向身边靠着礁石昏睡的黑发女子:“辛迪进那里去了,在这鬼地方还没人说话,好无聊啊。”
就在她感叹的时候,一阵嗡嗡嗡的声响从远方的海上传来,声音很悠远,就像是亘古的回响,伴随翻涌的海潮声,颇有几分史前的沧桑感。
不过,这样充满韵味的声音,却将篝火边的众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扑灭篝火,然后收敛起呼吸与周身热量,把自己伪装成石头,静静的等待声响过去。
然而,声响却是越靠越拢,直至振聋发聩。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还没消失,还向我们这边游来了?”紫袍学徒无声的张了张嘴,用唇语向其他两人发问。
胖子学徒指了指女学徒,又指了指睡去的辛迪:“是辛迪的问题吗?”
女学徒摇摇头:“我给辛迪施加了隐蔽力场。”
“不是辛迪,那会是怎么回事?”紫袍学徒眉头紧蹙,如今费罗大人不在,那个声音的源头如果抵达礁石,就他们几个可没办法对付。
这时,胖子学徒突然眼睛瞪得滚圆,抬起手指着礁石边的一道身影。
众人循着指尖望去。
却见这块礁石区域的边缘,一个半透明微微发着幽光的男性灵魂,正呆呆的坐在一块凸起的礁岩上,痴痴凝望远方。
胖子学徒哪怕不说话,众人也反应过来了,不用想了,肯定是这家伙吸引了声源。
“糟糕,我们把他给忘了。”他们无声交流着。
“明明前几天都没出现,偏偏这家伙来了就出现了,这货是灾星吧?”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想想该怎么办?”
女学徒沉吟了片刻:“现在那声音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悄悄过去把那灵魂带过来,这边有隐蔽力场,或许还来得及。”
紫袍学徒点点头:“现在没其他办法了,你赶紧行动。”
女学徒也不再废话,慢慢的站起来,弓着腰一个箭步,冲向了灵魂。
不过,就在她准备带着灵魂跑的时候,一股恐怖的压迫力突然笼罩在了附近,女学徒猝不及防直接趴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那家伙的速度怎么突然加快了!不好,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我们坐上载具撤!”紫袍学徒也感知到了压迫力,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拿出了一卷用纯白羽毛织就的羽毯,铺在地上,示意胖子上来。
“我过去拉她,你把辛迪搬到飞毯上!”
“可是”
“没有可是,照做!”
话音落下,紫袍学徒强忍着压迫力,快步来到女学徒身边,准备拉着她跑。
就在他将女学徒拉起,准备撤离的时候,那发着淡淡幽光的灵魂转头看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你回过神就赶紧跟着我们走,那家伙就要过来了。”紫袍学徒道。
“你说的是迷雾海兽?”灵魂呆呆的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大海:“它已经走了”
走了?紫袍学徒一愣,稍微感知了一下,周围的压迫力的确开始变弱,他回头一看,却见近海的海面一阵翻滚,下方隐隐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游弋而过,擦着礁石岛,游向了远方。
数分钟后,一切回归平常。
紫袍学徒怔楞道:“怎么回事?那只附近海域的霸主,怎么突然离开了。”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黑影的真面目,但他们此前跟着费罗时,见到过对方。那是一只长达百米的巨大海兽,对人类的攻击欲望极强,要不是有费罗带着,当时他们就有可能遭受重创。
这样一只恐怖的海兽,明明都靠近了礁石,他们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结果对方又走了。
这让他有些不解。
“难道,刚才它没有发现我们?”胖子这时也走了过来,疑惑道。
女学徒指着灵魂:“就算没有发现我们,这家伙直愣愣的坐在礁石边上,身上灵魂气息也没有收敛,应该能发现他吧。”
众人看向灵魂,灵魂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我运气好?”
“我可不相信运气论。”
“可我的运气的确很好,嗯或者说,我感觉自己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脸上刻着“x”与“1”的灵魂,一本正经的道。
女学徒:“你之前说,你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后,就一直在附近飘荡。你难道一直没遇到过那个迷雾海兽?”
“遇到是遇到了,不过我运气挺好的,它没发现过我。”
“难道真是运气?”众人疑惑。
女学徒摇摇头:“算了,不管了。运气就运气吧,至少这一劫是躲开了,我过去照顾辛迪了。”
女学徒一边咕哝着“费罗大人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一边朝着辛迪走去。
胖子学徒也跟了过去,他的烤鱼虽然提前熄了火,但也熟了,可以填几分肚子。
紫袍学徒却没有离开,静静打量着这个浑身充满谜团的灵魂:“你算了,我还是叫你名字,辛迪之前说你叫雷诺兹对吧?”
灵魂沉默了片刻:“有些记忆我不记得了,不过雷诺兹这个名字我很熟悉,可以这么叫我。”
“雷诺兹,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也别给我装疯卖傻,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我们。我不希望,在费罗大人回来前,再出任何的意外,哪怕只是一场惊吓。”
紫袍学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却是将之前那迷雾海兽突然靠近礁石的行为,算在了雷诺兹头上。
雷诺兹也混迹过巫师界,明白对方的想法,毕竟他们都躲好了,就他毫无防备的待在海边,吸引迷雾海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雷诺兹也不好反驳,只能默默的认了。
紫袍学徒深深的看了雷诺兹一眼,便转身走回篝火边。走了几步后,紫袍学徒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雷诺兹:
“你一直坐在这里望着远处,是在想什么?”
雷诺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紫袍学徒:“你的灵魂一直盘旋在这片能量极其不稳定的迷雾带,可能受到场域的影响,丧失一些活着时的记忆是正常现象,如果记忆还留刻在意识深处,总会想起来的。”
紫袍学徒不再多说,回到了篝火边。
雷诺兹则静静的看着远处迷雾笼罩的大海:“我到底忘了什么事呢?还是说我忘了什么人?”
另一边,梦之旷野。
当辛迪说出“1号”的时候,安格尔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新星赛上,那个被他标记成“中的热血男主”,又被称为“约翰的逆袭”,一个幸运度拉满的选手。
1号雷诺兹!
“你所说的1号是雷诺兹?你确定是新星赛上的那个雷诺兹?”
安格尔的询问带着几分急促,这让一旁的尼斯与铁甲婆婆有些疑惑,这个雷诺兹与安格尔难道有什么联系?要不然,为何安格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了?
辛迪点点头:“是的,就是雷诺兹。虽然他不记得自己名字了,但他记得1号,也模糊的记得新星赛上一些画面。”
随着辛迪的确认,安格尔感觉脑海深处猛地“唰”了一声,一些记忆瞬间涌了上了
新星赛期间,芳龄馆。
“你跟我来。”说话的是珊,她拉着安格尔的手,将他拉到娜乌西卡的房间外,通过窗户偷偷的往里看。
可以从窗户的剪影,隐约看到里面有两个身影。一个是娜乌西卡,另一个则是雷诺兹。
“雷诺兹今天一来就去见娜乌西卡了,我看出他的情绪有些异常。”珊偷笑道:“你没发现他们气氛很微妙吗?我觉得吧,这个雷诺兹好像对娜乌西卡有意思。说不定,他现在就要向娜乌西卡表白呢。”
安格尔很清楚娜乌西卡的性格,真要表白,肯定会拒绝雷诺兹。
而且,安格尔觉得里面的气氛,也没有表白的微妙感,反而有些沉重。带着些好奇,安格尔的耳朵微微竖起,偷听了一下里面的对话。
因为只是想确认雷诺兹是不是和娜乌西卡表白,所以安格尔只听了一句话,便收了回来。
那句话一点也不像表白,而是一句很莫名其妙的陈述句。
雷诺兹用一种表面轻松,但内在隐含悲伤的语气,对娜乌西卡道:“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在新星赛上取外号是1号?由来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在实验室里的编号,就是1号。”
芳龄馆的记忆片段闪过之后,安格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记忆画面。
那是他与娜乌西卡的对话
娜乌西卡靠在窗沿边,横卧烟枪,吐出一口带着花香味的烟雾。
沉默半晌后,娜乌西卡开口道:“有件事情,让我很犹豫。”
“是与雷诺兹有关的吗?”
娜乌西卡点点头:“的确与他有关,他邀请我去做一件事,我在思考着,要不要去做。”
安格尔:“这件事有危险吗?”
娜乌西卡:“在巫师界,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只是看你承不承受得起。”
“那你能承受吗?或者说,假使你付出了代价,能获得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那里是一个充满未知的禁区,可能风险极大,又可能没有风险。雷诺兹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的目标是想要捣毁那里,而我的目标,是里面的一件东西。”
记忆的画面继续翻滚,最终来到了新星赛结束时分
在天空机械城的传送大厅前。
安格尔看着娜乌西卡:“你还是决定要跟着雷诺兹去。”
娜乌西卡点点头:“是的,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去。”
“对你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这是我达成终极梦想的第一个目标。”
安格尔没有劝阻娜乌西卡,他尊重她的抉择:“那我祝你,早日拿到你要的东西。”
“安格尔,安格尔?”尼斯推了推陷入回忆中的安格尔。
安格尔缓缓回过神:“啊?”
“叫你半天了,你一直没反应。”尼斯眯了眯眼,“该不会你和这个叫雷诺兹的,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安格尔轻轻摇摇头:“我认识这个叫雷诺兹的选手,我的哥哥里昂,从他那里学到不少战斗的技巧。”
安格尔并没有说谎,新星赛期间,雷诺兹经常去芳龄馆,他的性格很大方也不藏私,知道里昂要去爬天空塔,就教给了他很多战斗技巧。所以,安格尔对这个雷诺兹的印象,其实相当不错。
“就这?”
“嗯。”
尼斯与铁甲婆婆对视了一眼,显然不信,不过安格尔不说,他们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安格尔则转头看向辛迪:“你说,雷诺兹不记得自己名字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