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二三四年六月二十三日,天气骤变,暴雨倾盆如注,把栎阳城冲刷得干干净净。
中午时分,雨势渐歇,一辆马车碾着泥泞,溅着雨水,自日新街拐入凤凰大街,在玄机商坊门前停下。
柳书语撑一把描梅花的油纸伞,从马车下来,微微提起裙摆,踱着碎步走到玄机商坊大门前,慢悠悠解开铜锁,动作仔细得能绣出一朵花来。
推门进去,转身收伞,顺势把伞尖的雨水甩在门槛外,可就这么几步路,伞上没多少雨水,伞尖也垂不下一点水滴,偏偏她做得有模有样。
元气满满青春美少女,其实没那么矫情,这般做作,是怕守在外面的叶家奴仆看不到。
没错,从今天起,冯先生的女人回来了。
她轻轻关门,绕过店铺,走回正房客厅,回想着蔡少爷的吩咐,等着叶志川登门拜访。
这两天,蔡少爷给她提供不少叶家的信息,也安排七年内卖出八件圣器的任务。当然,她也旁击侧敲问了不少冯先生的事,蔡少爷没起什么疑心。
说实话,她刚才在马车上,多少有些忐忑,毕竟没经营过店铺,而且还是法器兵坊这种高高在上的商铺。可此时端坐在客厅里,想着冯先生那张漆黑的面具,早没了不安,有的只是期待。
没过多久,庭院里的铃铛响起,有人在外面拉着铃绳。
她起身出来开门,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带着一群人,挑着礼物,正站门前笑脸相迎。
听到身后有人提醒,叶志川急忙拱手:“百战坊叶志川,特来向柳姑娘赔礼道歉。”
柳书语端详一会,应道:“进来吧。”
叶志川大喜,领着众人,带着礼物进入玄机商坊,来到后院客厅。
柳书语坐下,看着叶家众人将礼物摆上客厅,又偷偷看叶志川几眼,发现这位新任的叶家家主,比起绑架自己的叶志泽,顺眼许多,自己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叶家。
叶志川也在暗中观察这位柳姑娘,见她圆脸水嫩,五官精致,委实好看,十七八岁的年纪,透着一股俏皮活泼劲,虽比不上卫小楼那种人间绝色,却也是活脱脱的小美人。
这样的美人,能得冯先生青睐,一点都不奇怪。叶志泽当初下手时,就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到这年纪还没嫁人么?
叶家众奴仆摆好礼物,退到门外候着,他们两人分主客坐下。
叶志川拱手说:“柳姑娘,前几日我大哥多有冒犯,叶家上下都怪他不知好歹,早想登门致歉,可惜柳姑娘不在家,拖到今天才上门,还请柳姑娘原谅。”
柳书语一声叹气:“不怨你,他原本是不让我出来的,可我放不下,他才同意我回来,只是照顾我的人不在,偌大的玄机商坊,只有我一人,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叶家主别见怪。”
“来人,赶紧烧水煮茶。”叶志川急忙冲外面喊一声,又转身对柳书语说,“如果柳姑娘不介意,我可以喊两个女奴过来帮忙。”
“我不是窍客身份,还不能配奴仆。以前他要给我弄个窍客身份,我偏不听,现在闹出这事,我也不好意思再跟他提起。”
柳书语这话说得哀怨,也在大胆明示。
当然,这也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听外面的传闻,冯先生不是一般人,别说叶家或者幽云斩魔团,就是何家和这样的大贵族,也想结交。听蔡少爷说,冯先生的修为,应该能上窍客榜上前三十。
这样的实力,不能太低调,作为冯先生的女人,自然也要大胆些。所以她敢明目张胆地提要求。
叶志川自然能懂,只要她愿意去见何家大少奶奶,别说给她弄个窍客身份,喊她姑奶奶都成。而且有这样的顺手人情,以后想结识冯先生,也是方便,于是应道:“柳姑娘想办窍客身份,我倒是有办法。”
“真的?”
“想办窍客身份,无非挂靠贵族的功法。何府大少奶奶听说玄机商坊是柳姑娘当家,很是佩服,早想结交,如果柳姑娘愿意跟她见面,那我给你弄个窍客身份,倒是方便许多。”
“这何府大少奶奶,是什么人?”
“何府大少奶奶姓卫名小楼,她父亲卫策,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老师,尊称卫夫子的便是。大少奶奶是卫夫子小女儿,自幼聪慧过人,深受父亲影响,熟读经书,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嫁入何府后,一直在打理新甲兵坊。”
其实叶志川对所谓的文人墨客,没多少好感,诚如卫夫子这样的帝师,他一样瞧不起。如今大肆称赞卫家,只是希望柳姑娘能喜欢何府大少奶奶。
也是凑巧,叶志川这话正中柳书语心坎。
柳书语自幼喜欢读书,自然读过卫夫子的文章,更仰慕卫夫子大名,此时不免对卫小楼心生好感。而且听说卫小楼打理着新甲兵坊。更想着同为女人,或许可以交流一下法器兵坊的经营之道。
“新甲兵坊是大少奶奶在打理的?”柳书语问道。
“对,和柳姑娘打理玄机商坊一样,大小事务,都是她一人在操办。大少奶奶常说,栎阳城里,大概只有柳姑娘能明白她的苦心,能跟她说得上话。”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想结交一下这位大少奶奶。”
叶志川大喜,急忙拱手:“那我安排一下,过两天来接柳姑娘过何府。”
柳书语说:“我这样的平民百姓,去何府见大少奶奶,不合适吧。”
叶志川领会意思,应道:“柳姑娘放心,有何府的名头,给你办个窍客身份是很容易的事,我一回去立即找人办理,两三天便能办好。”
“如此有劳叶家主了。”
“柳姑娘,我给你办窍客身份,冯先生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放心吧,我会跟他说,不算什么大事。”
“那便好。”
……
两人闲叙一会,叶志川其实想多问点冯先生的事,奈何柳姑娘总是很小心,他也不敢细问,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也和冯先生接上线,来日慢慢经营便是,于是起身告辞。
柳书语送到门口,待众人出门,便关上大门,横上木闩,准备把幽云斩魔团众人拦在门外。
她在蔡少爷那里打听得很清楚,冯先生不喜欢幽云斩魔团那帮人,作为冯先生的女人,她也不喜欢,谁来都不见。
回到客厅,她开始清点礼物,布匹皮毛,肉食点心,金银首饰,还有二十万铢钱票,很明显,叶家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她。
当然,她现在的东西,都是属于蔡少爷,不过她并不气馁。
窍客身份已经在办,也有借口见到冯先生,蔡少爷也答应放人,自己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嫁给冯先生。
得抓紧时间修炼啊,不然都配不上冯先生这么大的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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