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颐典率人正在路上走着。忽然,悉罗都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又下马趴在地上贴着地面谛听了一会儿,然后连忙站起身对颐典道:“王爷,有大量骑兵追来!”
颐典向后望去,恰好望见数里外尘头大起,面色沉重地说:“看样子比前次只多不少,该足有五千人。”
悉罗都问道:“王爷有何打算?”
颐典想了想道:“族长、纯阳、天涛兄,你们带老幼妇孺继续前行。其余人随我来!”
众人得令,依令行事。颐典见夫人们没走,便道:“你们也走吧!”
此时清月恰好在他身边,闻言摇摇头,没说话。颐典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位妻子对自己的爱意和眷恋,但自己也同样不希望她们犯险。他柔声道:“听话!随他们去吧!”
清月还是坚定地摇摇头,其他夫人也是如此。颐典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颐典见族长等带着人走远了,便对剩下的六百多人道:“随我向后退。”
他带着人追着族长等去的方向缓缓走了一段路,恰恰走到一段山谷。颐典立即吩咐道:“贯岩、大和尚,你们带一半玄武卫到左侧山上,准备擂木炮石。悉罗兄弟,你也一样,到右侧山谷。在山上埋伏好,不要让下面的人看到。师弟也一起去。”
悉罗都转身刚要去,忽又转身问道:“王爷呢?”
颐典笑了笑,“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你们看我讯号,只要我抽出刀,你们立即扔下擂木炮石,然后射箭。如果我不拔刀,就什么都不要做。记住,不要妄动!”
诸人都得令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追赶的赤狄兵接近颐典等人所在的山谷。
当赤狄兵首领见到颐典一个人骑马停驻在道路中央时,摆手停下了脚步。赤狄兵首领观察了颐典许久,而后者也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赤狄兵,面带微笑,毫无紧张之意。赤狄兵首领向左右两侧山坡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便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
见赤狄兵向前走,颐典便做了一个轻微的动作——双手抱胸,仍是微笑看着赤狄兵。赤狄兵狐疑之下又停下脚步不往前走,向山坡上左右张望着。颐典也学他们的样子向左右山坡上张望着,继而又回过头来冲赤狄兵一笑,伸出手摆摆,意思是让赤狄兵过来。
赤狄兵首领看着颐典,没有动,而是转身和属下商量了几句。过了不大一会儿,赤狄人统领向后摆手,下令缓缓后撤。颐典还是没动,仍是安静地骑在马背上。赤狄人退出山谷后停了下来观望了许久,颐典此时却开始缓缓骑马走向赤狄兵。整座山谷此时只有颐典座骑的马蹄声,静得可怕,静得让赤狄人心虚。眼见着颐典就要接近赤狄兵一箭之地了,赤狄兵统领忽然下令撤退,赤狄兵听令后掉头就跑,轰隆的蹄声卷起大片尘土??????
颐典见赤狄兵跑了,许久才拨转马头,缓缓走回原处,摆手让兄弟们下山。
悉罗都和慧量带兵走下山谷,前者望着赤狄兵退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才道:“王爷真是用兵如神,比得上武侯的空城计了!”
颐典摇头笑道:“武侯是否用过空城计且不说,这次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故技重施,在树林里设伏肯定不行,只能冒险一试了。此中关键就要看带兵者是否是多疑的人了。我之所以走向他们就是加重赤狄兵的疑虑,好在带兵者还真是个多疑的人,若是个果断的带兵者,恐怕我们只能跟他们在树林里兜圈子了。”
茹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注视着颐典,满眼崇拜。
想了一想,颐典又吩咐道:“在马尾上拴上树枝。”
慧量笑道:“王爷真是狡猾的很那!”
悉罗都也点头道:“是啊!这样赤狄兵就更加确信我们有埋伏了。”
树枝拴好了,颐典带着六百多人在林间道路上奔行了几个来回,然后才解开树枝,朝前加速赶路追上了族长等人。
族长见颐典等人完好无损地回来,诧异道:“没遇上赤狄兵吗?”
茹仙抢先答道:“遇上了呀!王爷可厉害呢!单人匹马就把赤狄兵吓跑了!”接着便绘声绘色地为族长等人讲颐典单人匹马如何退敌的故事。
木图族人一边听着故事,一边赞叹着颐典的神勇,弄得颐典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族长悉罗颂由衷叹道:“王爷连续两次以少胜多,都是毫发无损,真让人开眼!”
颐典淡淡一笑,“这没什么,打仗打得多了,计谋自然就成为习惯。而真正有谋略者要做的就是突破这些习惯的束缚,别出机杼。战场上,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什么都可以做,就看你敢不敢了。我之所以选择用计谋而不是硬拼是因为我不想让士兵白白牺牲生命,打不过大不了跑就是了,打得过一定要狠狠咬一口。”
茹仙忽然问道:“王爷打过败仗吗?”
颐典点点头,“当然!我第一次打仗的时候就是一场败仗,虽然不是我指挥,但那是第一次遭遇败仗。打那以后,我从来不打没有任何准备的仗。我不会因为打不过逃跑而羞愧,我希望每一个士兵的死都有价值,没有价值的话,苟活也比全部战死要强。败仗没那么可怕,朝廷也不该因此处死没有犯下大错的将领。知耻而后勇才是真正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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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仙等人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颐典,后者察觉后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抓紧赶路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王纯阳,后者正和阿依慕站在一起,两个人的扭捏之态让他感受到了人世的美好,人性本然的纯真尤为可贵。
此后的几天一直无事,众人放心赶路。这一日,众人正行进在山野之中,天色将黑。颐典吩咐众人夜宿,他和猎户们去打猎,猎回几头野山羊、几只野兔,又采集了一些野菜,便回到宿营地开始烧烤、煮汤。
颐典坐在火堆旁,看着周围忙碌的青年、妇孺、老年,还有喃喃低语的孩子,火光映衬在他们脸上,令他有些感动。这动人的生命,是大自然里最生动的生灵。
茹仙看到颐典一个人在火堆边发呆,走了过来,“王爷在想什么呢?”
颐典回头看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儿,笑着道:“没想什么,只是看着大家忙碌。要是没有战事,每天过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
茹仙甜腻一笑说:“嗯,这样的生活简单、纯净,比城里、战场好多了。”
颐典点点头,“原始的纯朴虽然不利于繁荣,却是安放内心的最好方式。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如此,有些人渴望简单,有些人则习惯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是!”
茹仙忽闪的双眼盯着颐典,柔情款款道:“王爷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无论是做普通百姓还是做官,都是一个好人!”
颐典摇头笑了笑,“多年前,我还只是个山上的野小子。我不是官宦世家,所以我更懂得普通百姓的苦处。但那些世代官宦之家就不是这样了,他们离普通百姓的生活远了些。即使他们了解,也不会从百姓的角度去解决问题,而是以在上者的姿态面对问题。他们粗暴的处理方式我看不惯,所以我也不是个父母官,而是个只享用俸禄、只管打仗的草莽王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似乎都是一定的。”
茹仙的双眼更加专注地看着颐典,仿佛失魂了一样说道:“王爷的话真有深意,是茹仙闻所未闻的。茹仙真羡慕王爷身边的姐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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