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心急的先问了一声,随即快步绕过了四条屏,就看到了后面床上的秋影。但因为有半边床纱放下来,挡住了秋影的上半身,她下面又盖着薄被,所以一时间还是不能知道她的情况。
但是稍微走近一些,柳雅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嗅到了血腥味儿。那血腥味儿虽然淡,但柳雅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她对自己的外伤处理技术还是很自信的,当初秋影受伤虽然重,看着也十分的恐怖,但其实都是皮肉的伤,没有伤到大的筋骨。
加上柳雅已经给她清创、缝合了,按理说这些日子应该已经完全结痂长好了才对。其实她今天来,也是打算把秋影接回去之后,就给她把伤口的缝合线拆掉的。
可是现在还有血腥味,这就绝对不正常了。那么,秋影是又受伤了?还是伤口发生了变化?这可能也是秋影跟着程泽来这里的原因吧。
柳雅快步走过去,掀起了床纱,就看了秋影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几日不见,秋影明显又瘦了一圈。原本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了,那只受伤后被摘除的眼睛还贴着一块纱布,所以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狰狞可怖了。
但是这么瘦的脸庞,加上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这不应该是秋影现在的状况吧!
“到底怎么回事?秋影,你是不是自己不听话,私自下床活动了?”柳雅蹲在床边,用手去按秋影的脉搏。
但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秋影的手腕,就被秋影躲开了。秋影无力的叫了一声:“主子,我没事。”可是说完,秋影的眼眶就红了,眼角也有一丝泪水就要溢满而流出来。
“秋影,你既然叫我一声‘主子’你就不应该有事瞒着我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突然要来这里,不在红袖坊等我?”柳雅猜想,难道是红袖坊的人对秋影不好?
七娘应该不会为难秋影才对。就算自己的面子不值钱,可是自己已经给秋影赎身了,好话也对七娘说了。七娘也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为计较秋影对不起她,就趁这个时候给她小鞋穿。何况,七娘对秋影好,也可以做给别的姑娘们看,让她们觉得七娘有情有义,会安心的待在红袖坊给七娘赚钱了。
小囡也得了自己的好处,就算对秋影不是尽心尽力,也不念着自己的面子,可毕竟她还有求于自己的,也盼着从自己身上能够得到实惠,所以也不会欺负秋影才对。
那么剩下的,就是红袖坊其他的姑娘了。这个柳雅就不确定了,也许秋影以前是大咧咧的性子,对一些事情不在意,可能就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现在被报复回来了。
可柳雅也在想,秋影都已经到了这幅样子了,如果还有哪个姑娘记着当初的小仇怨不放,一定要做这等落井下石的事情,趁着现在去欺负秋影的话,那柳雅可一定不会让这个人好过的。毕竟,秋影现在算是她手下的人了,她是不会让自己人吃一点亏的。
秋影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摇着头道:“秋影不敢有事情瞒着主子,秋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完,秋影看了一眼跟着柳雅一起进来,此时在屏风旁边不知道该不该进来的小童子,道:“小哥,谢谢你带路,我没事了。”
那小童子一向都是挺机灵的,听到秋影这话就知道她是在打发自己离开。便对柳雅打了个招呼,转身出去了,还顺便关上了门。
柳雅站起身来,坐到了秋影的床边,这才发现,血腥味儿应该是从秋影盖着的被子里传出来的。但柳雅等着她说话,也就没有急着问,只是静静的等着,让秋影先平静下来,梳理好情绪慢慢的和自己说。
但柳雅万万没有想到,秋影一开口,就好像扔给了自己一只重磅炸弹。秋影道:“主子,我,我有了身孕。”
“啊!”柳雅以为自己听错了,“腾”的一下从床畔站了起来。但随即又坐了下来,抓住秋影的手,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上次给你诊脉的时候可没诊断出来啊。”
“就在前天,程大夫给我诊断出来的。他说,月份太小,应该是刚刚上胎,所以之前也一直没有检查出来。”秋影说完,低下头去,眼泪又流了下来。
柳雅傻了,她纵使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也受过那么多的训练,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啊。
之前她给卖土砖的老板娘亚萍把脉,确实知道喜脉是什么样的。可是亚萍只和柳雅是认识而已,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柳雅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给她送了几句祝福的话而已。
可是秋影不同啊,秋影是柳雅认定的人,或者说,她想要把秋影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也不为过。因为柳雅始终觉得,黑与白没有什么界限,有些时候,白色这边办不了的事,放在黑色的那边就会很容易的办成了。
所以柳雅想要暗自培养出一支势力来,而秋影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柳雅也想过自己拖秋影下水是有些黑心的,可是再想想当初的自己,她在孤儿院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又有谁顾忌过她的感受。
而现在,秋影落到这步田地,柳雅也问过秋影的意思,她决定跟着自己了,柳雅也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可是,秋影突然就说她有了身孕,这让柳雅有些措手不及。
可柳雅又一转念,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她看看秋影苍白的吓人的脸色,又看看她此时清瘦的脸庞,还有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儿……
“秋影,你把孩子怎么了?”柳雅一下子反应过来,秋影之所以跟程泽来这里,很可能是她做出了什么极端的选择。
果然,秋影再次流下了眼泪,而且是泪如泉涌,同时点了点头,道:“这个孩子……我不能留。我对不起他。”
“你真傻,他是你的骨肉啊。千错万错、孩子有什么错?”柳雅只觉得心里一疼,她是替秋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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