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闻言,心中微动,不动声色笑道:“说明如今这年头,比从前好过了嘛,娃娃们也享福啦!”
“那也倒是,要是从前闹灾的时候,哪还能有口吃的……家里有根葱都得被官府刮走了……”老太太絮叨着,“到底还是妞妞你这个官不错,你们柳家真是祖宗积德啦……”
“娘,你说这些有的没有干啥!”老太的儿子赶过来,一听这话,慌忙把老太拉回来。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柳家的妞妞不是柳家亲生的,但几个年老耳背的老人家,都还不一定知道,就算听说也许转脸就给忘了。
柳家的几个人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青萝仿佛没听见一般,笑盈盈道:“我没什么问的了,您老回家去歇着吧……”
“哎!”老太太响亮的答应一声,跟着儿子转身慢慢离开,嘴里还咕嘟着,“哎?我来干啥来了……”.
转脸就给忘了……
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问这种糊里糊涂的老太太,能问出个什么结果。
青萝也不在意,又照例问了几个老人家,大多身体不好,或者腿脚不便在家里没有出门。
若是他们身体康壮,也不会留在家里了。
另外几个年轻妇人,都是在家里带奶娃娃的,也不大可能出门看到什么。
青萝又转去问几个孩子。
被里正找来的六七个孩子,大多是三四五岁的年纪,不需要大人一天到晚盯着,也不够年纪出去做活,只能放任他们满村子乱跑。
他们站成一排,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盯着青萝看,倒也不怕。
青萝笑眯眯的问:“你们几个昨天在村子里玩的什么游戏?”
“捉迷藏——”
几个孩子拖长声音,异口同声回答。
青萝笑道:“玩的开心不?”
“开心——”
“那你们昨天看到柳家二婶婶没有?”
几个孩子相互看看,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小姑娘怯生生举手:“妞妞姐姐,我昨天看到了。”
“哦,你看到她做什么呢?”
小姑娘有些害羞的摇头:“她样子怪吓人的,追着我们喊什么,我们害怕,就跑了……”
青萝柔声问:“后来还看到了吗?”
“没有了,后来我娘喊我回家了。”小姑娘咬着一根手指头,仰着头,天真的看着青萝,问道,“妞妞姐姐,你有没有看到元宝哥哥呀?”
青萝笑着问:“你找元宝哥哥做什么?”
“元宝哥哥昨天说要带我们去掏鸟蛋,我想找他哩。”
“他可能已经先去了呢?”青萝拍拍她的脑袋,“好了,你们出去玩吧。”
几个孩子呼啦啦一起跑出去了。
人都问过了一遍,似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众人的眼睛都看着青萝,等她接下来如何。
青萝沉吟一会,抬头问道:“去看看胡老如何了。”
“不用看,我来啦!”胡三刀提着他的褡裢,用一块雪白的汗巾,仔细擦着手,慢悠悠晃荡过来。
众人看着他的手,就有些发寒。
那双手也不知碰过多少尸体了呢。
胡三刀对于旁人的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淡定道:“小大人,我验过了。陈氏在衙门挨的几棍子,确实只是轻微的皮外伤,不会致命。”
柳老头反问:“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我是仵作,你不是。”胡三刀瞟他一样,慢吞吞道,“衙门的水火棍是专门制作的,样式尺寸都有定例,打在身上的伤痕一看就看得出来。而陈氏的致命伤,也是棒子,却是随便折来的树枝,弯弯曲曲有划痕,伤口的细微处完全不同。”
众人听的有点呆。
棒子跟棒子打人,都能看出不一样来?
这眼神也太好了。
果然每一行都有其可敬佩之处。
收获无数赞叹眼神的胡三刀,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这叫什么?
这就叫十年磨一剑!
“您能看出是什么树的树枝吗?”青萝想了想,问道。
“嘿,小丫头,你可真是让老头子吃惊啊,居然想到这这个问题,算你问对啦!”胡三刀背着手,老神在在的说道,“恰好我还真就知道。从伤口的划痕看来,这种树木比较特殊,上面有圆圆的硬刺,所以伤口深浅不一。”
青萝恍然:“您是说刺楸?”
“没错,正是刺楸。”胡三刀左顾右盼,“哎?好像你们村子里有少楸木啊……这可就难办了,你们村子里人人都有嫌疑!”
众人立即惊惶起来,纷纷道:“你可别冤枉我们啊!我们昨天根本不在家……”
胡三道重重哼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明知村子里没人,半路跑回家杀人?”
村民反驳:“你胡说八道!我们跟她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杀她……”
“不要吵了。”青萝抬手让他们安静下来,“胡老只有这么一说,你们不必当真。只要有不在场证据,就可以证明青白。”
立即有人嚷道:“我昨儿在沙河村,槐花娘可以证明,我俩一起去的!”
“对对,我也一直跟她在一起……”槐花娘涨红了脸,小声道。
青萝点头:“你们有谁可以作证的,都到胡老这里来说明。”
她转头对胡三刀道:“还要麻烦胡老,我要再去黄捕头那里看看。”
“小大人尽管去便是。”胡三刀冲柳老头喝道,“搬把椅子来!”
柳老头理都没理他。
不过是个仵作,他可不怕。胡三刀只得亲自跑到堂屋去,搬了把椅子来,大大咧咧坐在院子中间,道:“你们排队一个个来,没有人能够证明的就到旁边站着!”
村民们虽然不情愿被他审问,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能老老实实排队等候。
且说青萝带人前往案发现场,黄捕头正尽忠职守的等在原地。
“大人。”看到青萝,他站起来,摇头道,“这里我仔细检查过了,现场被人破坏过,基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青萝点点头,在周围转了一圈,忽然抬头道:“黄捕头,你再带人找找看,我去胡老那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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