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叔和张氏一唱一和的说的开心,陈氏一听他们俩这么奚落自己儿子,当下就恼了。
“瞧你那得瑟没边儿的样!”陈氏嘴角向下一垮,颧骨高起来,显得十分刻薄,“还不知肚子的货是不是带把的,你可别得意太早!看你那样子,八成也只能生出赔钱货!”
张氏一把扔了瓜子,从嘴唇里吐出瓜子壳,皮笑肉不笑道:“二嫂这话是把自己也当成赔钱货了吧?如果生出的儿子跟你家柳英俊一样,我倒宁愿没生出来!”
“你是生不出来吧!”
“生不出来又怎么样?我现在可是一心想要闺女!”张氏瞅了瞅青萝,笑眯眯道,“如果能生出像妞妞那般的女儿,这辈子也值了。”
青萝听了颇觉意外。
她记得从前张氏是最瞧不上女孩的,如今居然完全变了想法。
“妞妞可别笑话我,”张氏有些惭愧道,“以前是我想不开,自己生不出来看到别人孩子就冷嘲热讽的没好话。现在我想通了,不管男娃还是女娃,只要是我生的,都是我的命根子。我要学大嫂那样,才能把孩子教好。”
青萝微笑道:“四婶能这么想自然好。”
如今在整个柳家,还能跟从前一样待她的,也就只有柳四叔和张氏了,青萝居然还觉得有点亲切。
陈氏撇撇嘴,言道:“闺女再好,还不是别人家的……”
张氏翻了个白眼,懒的再搭理她。
“四婶歇着,我这就走了。”青萝打了个招呼,转身便走。
黄捕头扭着柳二叔,跟着她一步不落。
“知县大人啊——”柳老头喊了声。
青萝回头,沉下脸:“我敬你年纪大了,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不知好歹!柳英俊已经把事情都说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除了柳平安,我会发文书给朝廷帮我通缉柳美丽!若赶阻挠,格杀勿论!”
柳老头哆嗦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冷然而立的青萝,似乎才真的醒悟,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女孩了。
“带走!”青萝不再看他们一眼,干脆利落的离开。
柳氏一家眼睁睁看着柳平安被带走。
“爹,这可怎么办啊!”陈氏哭哭啼啼道,“家里就这么个顶梁柱了,他可不能有事啊!否则咱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哭什么哭!”柳老头被她闹腾的心烦意乱,不耐烦道,“又不是马上砍头了,你哭什么丧?想法子救人不就行了!”
陈氏帕子捂着眼:“能有啥法子……妞妞翻脸不认人,您又不是没见过。”
“现在知道人家厉害了?”张氏讽刺道,“从前那样对人家,活该有今天的报应!”
柳老头怒道:“老四家的,滚回屋里去!”
“哼!”张氏如今有身子,底气足,根本不惧怕柳老头,甩甩头,扭脸就回屋了。
柳四叔小心翼翼护在左右。
柳老头跺脚:“没出息的东西!没一个争气的!”
“爹,您倒是想想办法啊!”陈氏着急道,“妞妞把他爹带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爹身子弱,怎么禁得住?”
柳老头怒道:“他怪得了谁?要不是他猪油蒙了心,竟然和美丽合谋去害人,也不至于被官府发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陈氏哭道,“您还是先想想法子救人吧!”
“唉!”柳老头提着烟袋锅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了半天,抬头道,“我去找找老大去。虽然妞妞不是他亲闺女,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对对!”陈氏眼睛一亮,连忙道,“爹说得对,妞妞不是一向孝顺大哥大嫂吗?只要他们去求情,妞妞一定会放了他爹的!”
柳老头朝外走两步,又有些踌躇起来,吸了口旱烟,叹气道:“现在老大被他媳妇撺掇的也不听话了,去找他也不知有没有用……”
“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试啊!”陈氏着急道,“不管怎么说,大哥是您儿子,他还敢不听您的?”
“说的也是。”
柳老头恢复了信心,提着烟袋锅子,一径走到柳和平家。
此时柳和平正坐在院子里编筐子,柳文全在旁帮忙,杜氏蹲在井边洗衣服,季月红则坐在门口晒太阳。
他们看见柳老头急匆匆进来,就知道他准没好事。
杜氏把脸别过去,不愿意搭理他。
只有柳和平站了起来:“爹,你咋来了,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柳老头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最后停在柳和平面前,道,“家里也就和平编的席子最好了。”
杜氏撇嘴:“什么最好?除了文全他爹,家里还有旁人编?从前什么累活苦活,不都指着他?”
柳老头有点讪讪:“和平毕竟是老大,多做些也是应该的。”
“同样都是从小长大的,我不觉得作为老大就该为弟弟妹妹牺牲什么。”杜氏哼道,“当然,以后你们也别想再压榨文全他爹了!”
柳老头听的有些不高兴,挂下脸,训斥道:“我把他养大,他就该为家里做这些,不然岂不是白养了?你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后院待着,整天撺掇男人,简直可恶!”
柳文全不乐意旁人说自己娘,放下竹篾子,站起来,言道:“您如果是来找事的,还是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文全!”柳和平喝道,“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跟你爷爷道歉!”
柳文全气呼呼坐下,梗着脖子不说话。
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季月红道:“文全从前可不这样,这都是跟妞妞学的。”
“你闭嘴!”柳文全狠狠瞪她,“妞妞也是你能编排的,再说一句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季月红哭道:“柳文全你没良心……自从知道妞妞不是你妹妹,你就整天给我摆脸子!”
柳文全猛地站起来,瞪着她,吼道:“要不是你去北桥村那里闹腾,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告诉你季月红,你想过就老老实实过,不想过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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