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为虎哥的男人当即露出凶相,低吼道:“那车里都是一些什么货色你难道不知道么?挑些出来,能要的就要,不能要的就扔去那片林子喂狼,凑成一辆马车,我也懒得浪费粮食和雇马车的钱。”
老张上下瞅了我一眼,谄笑道:“虎哥说得是,这位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只怕她一个就抵了那一车。”
“来吧,多吃点,你可别一觉不醒,那就亏大了,吃饱了,你就与那些娘们凑一车,快些上路。”
我接过男人手中的馒头,不屑的啃在嘴里,人心险恶,在这乱世之中,这些无力百姓就是命如草芥。
权势为何物,因权和势,这些无辜的百姓就要深陷水生火热之中。
这些种种,在那些紧握皇权的人眼里,他们是否又能看到?看到这些百姓因战乱的疾苦人生。
吃饱了,喝足了,便让人压着入了后面的马车,臭气迎面扑来,比起刚才的马车,这辆马车破烂而拥挤,又脏又热。
走进一看,马车上挤着了七八个女孩,样貌各异,一双双眼睛都哭得通红,与我一样双手也被反绑在背后,口里都塞着一团烂布,在见到我到来,她们个个慌乱不安之中带着些许同情。
我被身后的人贩子推得踉踉跄跄,顺而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人贩子逐个地掏出其他女孩口里的烂布,“现在我免了堵你们的嘴,你们可不要耍什么花招,也别想着逃,现在我们正要过黄沙峰,那一带荒无人烟,逃了也只有死路一条,老老实实待着,说不定还能在北漠有条活路。”
那名人贩子吆喝两句后,便冷笑着出了马车。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咳咳……咳……”
马车摇晃得厉害,地上蜷缩着一名女子又猛地咳嗽了两声。
“她怎么了?”我望着那名咳嗽不止的女子问道。
“她是早几日被掳上车的,来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伤,昨日她又想逃,身上有伤没能逃得了,结果又被生生毒打了一顿,怕是伤口感染了,那些人真没良心,怕花钱,不给她抓药,这都好几天了。”身边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单瘦的女子应了我的话。
我细细着眼将地上蜷曲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衣服上还有些未干的血迹,看来身上有刀伤,我微微转了眸回应那名女子的话,“他们要是有良心,又岂会抓我们去卖。”
我微微站了起来,双手被捆着,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体将那名女子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可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做到的,在我准备唤人来帮忙时,那名单瘦的女子主动迎了上来。
借着双方的力气,终于将那名昏迷的女子扶了起来,当她面朝我的那一刻,我竟恍然间有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我又从未见过此女子。
再仔细一看,她面色苍白如霜,额头汗水不止,看着她眉头紧皱的痛苦之色,我只能轻轻的背对于她,慢慢的解开她的衣裳,突然听见身边的单瘦女子惊讶的叫了一声。
我连忙转身,眼前一阵刺痛,这名纤弱的身子上竟然有无数的疤痕,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深有浅,有粗有细,错乱的交差在一起,像是鞭痕又像是刀伤,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现下我不能再去作无畏的猜测,她腹部之上的刀伤还在流着血,幸好偏了三寸,不然她也不会活到现在。
“姑娘,她,她还有救么?”单瘦的女子皱着眉问道,表情有些慌张,连说话也无法做到连贯。
我看着她腹部间那道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有些刺目,心下轻轻一叹,“伤口不是很深,不足以要她的性命,只是因伤口未处理,有些感染,只要用些药将伤口清理包扎好,她便会无事。”
“可是,可是这些人又怎会花钱买药给她医治呢?”单瘦女子担忧的说道。
这名女子说得对,这些人贩子只认钱,现在要他们花钱去买药,那是绝无可能。
我内心微叹之时,忽觉窗外被风吹得姗姗作响的树叶的声音,料想此处并未到达黄沙峰,而且仿佛置身在林子中,只要有林子,那便能寻到草药。
我内心长长一叹,费力站起身来,用力的拍打着那道帘子,扬声喊道:“停车。”
马长鸣一声后,马车门也随即发出巨响,车内众女都感到车内一阵震动,“哐”的一声,车门从外被打开。
几名女子都往后缩,相互依偎围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敢多有动弹,低低的啜泣声浮动在车中。
我向外看去,车外站着三个高壮男子,脸色凶狠,“吵什么?都不想活了是吧,这才刚起步,就让停车。”
我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三人,缓了口气道:“车里的有一名姑娘身上带着伤,你们难道不知么?”
其中一名男子面上一笑,“由着她去吧,若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老子早让她去见阎王了。”
我轻抿唇,细细打量眼前三个壮汉,其中一人四方国字脸,脸色严厉,怀里揣着把大刀。
我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单凭我一人之力只怕是无法让马车内所有女子脱困,况且现在逼近黄沙峰,逃出去只怕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先将车内女子的伤治好,再作打算。
我稍稍蹙起眉,说道:“她现在伤口感染了,急需用药,我知道你们不肯花钱,我倒有一个办法,趁现在还没有到黄沙峰,让人去那林子里弄些草药过来,给那姑娘用了,你们觉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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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少在老子面前耍花招,小心老子一刀剁了你。”此人拨了刀,声音洪亮,还带肃杀之意,惹得车内的多名女子更加害怕起来,不停的抽泣着!
我禁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没想到,我华蝶衣还有被无耻小人拨刀怒吼的一天。
现下我只能强压心底的气馅,为了车内那些无辜遭罪的女子,万万不能莽撞行事,只好压低了声音,浅笑道:“这样做,你们也不亏,只是耽误些时间罢了,再说了,这姑娘如若真让那些草药治好了,凭她的姿色你们还能将她卖个好价钱,如若不管她,她定会没命,到时死了,你们一文钱也捞不到。”
三人经我这么一说,倒是凑齐在商量着什么?片刻后,拨刀的壮汉富有意味地露出一丝冷笑般的表情,将刀收起道:“算你说得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己近黄昏,车内渐渐也黑暗了起来,那些人给我们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从他们的松懈来看,马车马上就会步入黄沙峰了,他们是想到我们没法逃跑,才松绑。
而他们终是找来了一些草药,迫于不能生火,无法煎药,只能将其揉碎成汁让那名女子服下,伤口又经我仔细清理包扎,总算是止住了血。
“姑娘一看就不是贫寒人家的女儿,人长得美,还懂得这些,怎就让人贩子有了可趁之机。”单瘦女子一边帮着忙,一边不解的问道。
我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泛起一丝苦楚,正如这名女子所说,这次是我自己大意了,竟让有些人趁虚而入,有了可趁之机。
我心下一念,太多无法道出的酸楚,只能摇了摇头,“这些就不说了,你叫什么?”
女子微微皱了眉,眸中一时之间泛起了泪光,颤音道:“我叫春兰,家住边疆的桑和镇,家中靠卖蚕丝为生,日子还算过得去,可苦于战乱,只好与家人一齐往南方逃命,可不幸的是途中与家人走散,我身无分文,饥饿之下便上了这些人贩子的当。”
又是一名因战乱无辜遭罪的女子,我抿了抿唇只能安慰的说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她朝我点了点头,努力的使自己眸中的泪花退了回去,继续帮着忙,“那姑娘又叫什么?”
“我叫蝶衣。”我笑笑,心中却是苦涩成分居多。
她微微点了点头,突的露出甜美笑容,喜道:“那我往后就唤你蝶衣姐姐吧。”
我回之一笑点头答应,脱了身上的衣裳盖在负伤的女子身上,眸光再次落在她那张犯白的面容之上,为何对她我会情不自禁的有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却怎么也道不明,唯一能断定的就是我与她从未见过面。
我微微收回了眸光,坐回了原处,心下伴着疑惑的一问,“春兰,她呢?你可知道她叫什么?”
春兰摇头幽幽轻叹,“不知道,她被掳来之时身上就负有伤,她一直想逃,结果成了这样,好再有蝶衣姐姐你在,她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
听着她的话,我没有再说话,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己安静的睡下了。
我回眸之时,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看着她胸口的起伏,断然呼吸开始平稳下来。
我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身心一阵疲倦感因为精神的放松而突然袭上全身,视线蒙然,从一点开始模糊,扩散开来,最后一眼只看到了一点小小的光亮,便闭上了眸,陷入了沉睡之中。
“中原美女……大家都过来看看啊……”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模糊之中耳边响起一丝嘈杂声让我从沉睡之中渐渐醒来。
睁眼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要窒息而亡,环境,气候,众人的着装,打扮,头饰,肤色,身形,还有各种陌生面容,那一刻,我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心底袭上一丝恐慌。
“你醒了?”声音自我身边而来。
我侧脸望去,一张沉重寒孀笼罩的秀丽面容,一双水眸之中透着沧桑与幽沉,似氤氲着层层迷雾。
那日她伤口感染,马车内光线暗淡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容貌,今日一看,气色大好,原来面色苍白之下竟藏有这么一张花容月貌。
我深深的看着她,迟迟不语,总觉得有熟悉感,却又道不明那丝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而她却在深眸之中,稍稍转了眸,声音轻柔了些,“听这些人贩子说,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微微点了点头,浑身觉得一顿冰冷,都己到五月时节了,为何这里还会如此寒冷,我转眸至那些嘈杂之中,种种不详的预感一涌而来,猛的抬眸一问:“这是哪里?”
她微微转眸深深的看向我,唇边一抹苦笑而过,“北漠最大的人口贩卖市场。”
“这么快?”我心聚然一紧,既然来得这般快。
她浅浅苦笑着,眸光愈冷,“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想着你将我身上的伤治好了,我们定会想办法逃走,所以他们在我们悄悄睡着的时候给我们用了迷香,你体内的迷香量应当是最多的,一路之上你一直在沉睡之中,而我们只是体乏无力而己,现在这里己经是北漠最大的人口贩卖市场了,看来想逃,只能再寻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竟然会想得如此周到,使用迷药,将我们带往此地,这中间确实省了不少事,可能正如她所说,想逃只能再寻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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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是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眼睛,极轻极淡的笑了一下,“你身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她也冲了我勉强的笑了笑,“好些了,这次还得多谢你。”
我唇边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苦笑,“不谢,现在你我即将面临被卖,能否告知我,姑娘叫什么?”
“灵馨,边疆邺城人。”她答得畅快,却怎么听着却有微微心酸之意,只怕又是一个因战乱而受苦之人。
我暗自轻轻一叹,她的面容有些熟悉感,可这名字我是从未听过,邺城这一带我也从未来过,想必只是她是看似眼熟而己,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也无数,难免会产生错觉。
想到这些时,我稍稍扬了浅笑看向她,“我叫蝶衣,京城人。”
她突然眸中一丝异样的眸光一闪而过,面色也见沉重的望着我,“你叫蝶衣,还是京城人?”
“对啊,姑娘觉得有何不妥?”对于她的面色变化,我不解且带着好奇的问道。
她静静的看了我半晌,眼光中有变幻的光彩,虽然是面容之上微微有些疑惑,但是神情却没有迟疑,终究是淡淡一笑,“没有,只是觉得京城人被卖到北漠,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我微微转了眸,没有再说话。
自京城出发,我日夜赶路只盼早日到达边疆,遥遥路途中,所发生的一切,一幕一幕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会如此的复杂。
想起自己这堂堂战国齐王妃,丞相之女,居然会被放在这里叫卖,我内心不得不苦笑。
难怪有人说,人生际遇变幻莫测,想我一生只盼安然度过,却终究无法摆脱这些遭遇。
既然己到北漠,那么我阻止战天齐攻打北漠一事只能是有心而力不足了,我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得马上想个办法离开此地才是。
“公子好眼光,这美人可是这里最漂亮的一个,她得卖这个价。”那名为虎哥的人笑着做着一百两的手势。
“就她这姿色还能抵一百两。”
带着轻蔑且又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内心一怔,惊诧抬眸,苍茫之处,是他,英姿潇洒,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彰显无疑。
此刻的他拧着眉心,深沉的双目透着寒光,竟比刮过脸庞的北风更为冷冽。
一时之间这些日子以来内心所有的压抑,深藏在心中的火犹如被点燃了,灼热着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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