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危机和冲突, 之前倒是有几次,但都在控制范围内。目前世界局势正向平稳的方向发展,环境问题也在逐步解决中。mul-01的确存在,但它正在世界顶级团队的监视下正常运行。”
宫思忆语调轻而小心, 他将自己面前的光屏转向阮闲的方向。
“没有什么废墟海或者地下城,您看,我刚刚查了查,没有任何搜索结果。但您要随便给出一个日期, 我能给您查出当天的新闻……阮先生?”
阮闲又按了按太阳穴。
深深的矛盾感自头顶压下,他隐约能察觉到记忆中的秩序,自己似乎并没有长时间生活在乱世之中。但对那几个“不存在”的地方,他又的的确确有着模糊的印象。
以及同伴, 他们在他的印象里只有浅浅的影子。只不过一双金色的眼睛像是烙在脑海里, 怎么都抹不去。
或许他养了只猫或者什么, 阮闲指尖无意识地碰碰左耳耳垂,有点走神。
“阮先生。”宫思忆提高了声音。
“……嗯。”
“如果您不太舒服, 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宫思忆微笑着安抚道, “毕竟我们在您的脑部也发现了大量修补迹象, 一开始验证机差点把您认成仿生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您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多睡睡有好处。”
“我不喜欢这里。”阮闲抬起眼,“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这得等您记忆恢复。完整恢复会在一周后, 这几天您可能记起来一些零碎的片段, 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随时……”
“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吗?”眼看话题要偏, 阮闲直截了当地打断对方。
虽说阮闲对自己可能的身份有点判断,情报总是不嫌多的。这里的环境偏向自然,他能观察到的着实有限。另外,这里的环境让他越发不适,在找到压力来源前,说不定换个角度看能提供点新思路。
宫思忆露出了有点为难的表情:“这恐怕……”
“我的身体没问题。”阮闲站起身,彬彬有礼地把水杯放回桌面。“我只是想要在附近走走,宫先生。”
“抱歉,我不能答应您。”宫思忆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越发让人焦躁。“恐怕您需要在这里待到记忆恢复,妄想症状也必须好好治疗才行。”
由于某个不知名的原因,阮闲越发烦躁,空虚感正从脚跟开始一点点向上吞噬着他。那不是记忆缺失带来的恐慌,更像是把贵重的财物忘在了户外,在反应过来前,人总是会从潜意识里挖掘出些许违和感。
只保留了知识与常识记忆,以及一个单薄的名字,阮闲还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但他十分确定自己不喜欢这里,以及不习惯一个人待着。
“就出去转一圈。”阮闲声音冷了下来,“宫先生,这里让我透不过气。就算你不同意,我还是想——”
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机械音便在房间内响起。
“警告,病人阮立杰情绪指数异常,负面情绪、敌意强度超标,请注意安全,请注意安全。”
阮闲下意识退向墙角,将早上顺来的笔紧握在手里,权当武器。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过,猛烈的运动使他有点头昏眼花。
“检测到攻击性.行为,防护启动。”
双腿和双臂被猛地收紧,随金属装置亮起红灯,原本在衣服各处蜷缩成卷的黑带子猛地伸开,把阮闲整个人牢牢束缚住。它没有简单地捆起他的手腕和脚踝,而是基本没有放过任何重要关节,也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活动的余地。
它只留下了呼吸起伏和血液流通的余地。
阮闲整个人砸在地面上,一动不能动。现在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他正穿着针对病人的拘束衣,如果没有意外,这里可能是某种类似于预防机构的地方。
这很可能不是“正常人”该知道的知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预防机构倾向于对适龄儿童进行评估,收容及管控精神或人格异常的人。“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它有什么交集。
“对于用药过量的人来说,这种管控方式是不是有点过分?”阮闲调整了会儿呼吸,瞄向几步外的宫思忆。“我只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抱歉,在精密检测您的脑部时,我们发现了病变。它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您的人格,更别提您的脑遭受过损伤。”宫思忆依旧彬彬有礼,只是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歉意。“考虑到您的情况,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哦,总而言之,你们救了我,然后发现我很可能是个刚受完刺激的疯子,或者——”
“情况很复杂,阮先生。”
宫思忆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恐惧,他给自己慢悠悠地倒了杯柠檬水。
“您的案子还在警察那里,秩序监察把您暂定为受害者。但如果您做出太多危险举动,这个结论很可能会被推翻……到时您还会待在这里,不过房间恐怕要降好几个档次。”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阮闲腿部的束缚应声松开。阮闲靠着墙面,勉勉强强站起身,直直盯着宫思忆。
就算房间里搞了这么大动静,对方的呼吸频率和心跳基本没有改变。那个英俊的咨询师只是看着自己,像是在观察一只被关在铁笼里的困兽。
等等,人类该在这个距离听到他人的心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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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阮闲嘴上应着,拼命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情绪。那些莫名的焦躁和愤怒全被他熟练地压下,片刻之后,他手臂上的束缚缓缓松开。
宫思忆颇为欣慰地笑笑:“这就对了。”
“涉及暴力行为,建议清除病人8:03至8:07的记忆片段。”机械声从天花板上的扩音装置中传出来。
“不用,阮先生是个聪明人。记得对他更有好处。”宫思忆擦了擦桌上的水渍,“现在您可以去吃早饭了,阮先生。正常服药,多多休息,您可以更快地将那些抑制剂代谢掉,恢复记忆。我个人——”
阮闲又动了。
他径直翻过桌子,动作无比利落。待阮闲意识过来时,自己已经野兽般伏在桌子边缘,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手中笔尖离宫思忆的左眼不到半厘米。
莫名的熟悉感,他想。
这回警报声没有响起,宫思忆愣了片刻。
年轻的治疗师并没有像个正常人那样本能眨眼——他被瞄准的左眼大睁,古怪地转动起来,场面一时间有点骇人。下一秒,他软软地向后倒去,整个人瘫在柔软的扶手椅里,双眼还睁着,心跳和呼吸骤然变得迟缓至极。
“宫思忆先生下线,pes-a型665s290进入休眠状态。”那机械音再次响起,“桌面不属于正常活动范围,建议病人离开桌子,前往餐厅就餐。”
果然如此。
面前年轻俊美的咨询师一开始就是仿生人,或者压根就是个人形装置,由真正的宫思忆进行远程操控。自己虽说拥有大量相关的知识,却对这种款式的机械装置毫无印象。看来不止是记忆,他的常识也有较长的断层。
另外,似乎只要“没有杀意或敌意”,警告装置就不会启动。他只需要将情绪控制好,并且将外露的行为全部归于“好奇”这个情绪就好。
阮闲整整衣服,将笔藏回袖子,开始向餐厅走。
现在他只需要弄清楚三个问题——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自己的同伴在哪里,以及自己到底……疯没疯。
根据知识储备推断,自己很可能是某个领域的研究者。他的双手也没有长期从事劳动类工作留下的痕迹,脑子也还算好用。而看自己失忆后的情绪反应,也不像是需要药剂强行压住情绪的类型。
电子腕环内的数据被人为清空,只留了个假名,身体不像受了严重伤害,感官反倒敏锐过头。考虑到自己对这地方的本能厌恶,比起吃药逃避,他更应该尽量避免进来才是。
也许自己并非“出现意外并被收容”,阮闲更倾向于这是某项安排的一部分。
可他想不起来更多事情。
焦躁和空虚在他的心底灼烧,无论他进来的目的是什么,那都应该足够重要。
如果自己没疯,关于末日和同伴的想法成立,他的同伴这会儿该在某处等他才对。自己光是动个攻击念头都会被紧紧束缚住,逃离怕是难度更高。如果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安排个人在足够近的地方进行观察,并视情况接应要更合理些。
如果自己真的疯了……
阮闲抿抿嘴唇,在餐厅角落坐好。他还有一周时间,理论上足够搞清楚这三个问题,当下填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面前的粥闻上去温暖香甜,里面搁了煮软的南瓜。阮闲刚拿起勺子,一个身影便挡住了投射过来的光。
一个须发皆白的男人正站在桌边,标准的国字脸,眉毛拧着,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他自个儿端了碗粥,死死盯着阮闲。
古怪的是,虽然他的头发和胡子看起来像是个老人,脸上皱纹却不算多。他的病号服上没几个金属装置,带有浅蓝色的条纹,和自己身上的纯白拘束衣样式相差甚远。
“那是我的位置。”男人低声说道,“你能让让吗?”
“我以为这是自由餐厅。”阮闲没有客气的意思,这个位置相当安全,视野也不错,能看到窗外几棵开满梨花的梨树。
“我来这里四年了,一直都在这个位置吃早饭。”那人提高嗓门,听起来丝毫不打算放弃。“年轻人,别把事情搞得太不愉快。你这是高级拘束衣吧?真闹起来肯定还是你倒霉。”
阮闲有点阴沉地盯着对方。
“洛剑,别欺负新人啦!”不远处一个圆圆脸小姑娘笑道,不看那件病号服,她正常得惊人,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活泼几分。“过来坐吧,这儿也能看到梨树。”
名叫“洛剑”的男人表情软了几分,他冲阮闲哼了一声,端着粥走过去:“我只是有点……唉,你晓得。小涵,今儿的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小姑娘一头长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她谈不上漂亮,但长相是让人很舒服亲切的那个类型。“……哎,外头真好看。五月份过了梨花就开完了吧,有点可惜。”
洛剑不再理会阮闲,他有点宠溺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是啊。”他说,“没办法,时候到了,花总会开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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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hhhh大家没有跳章。
怎么混进来,大家去哪儿了之类的问题,现在软自己也不清楚,所以我不会先给出xd
一起去发现吧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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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闲熟悉感的来源,猜猜看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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