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这才转过身,正眼看她,道:“你想求什么?”
丁香抬头,眼皮是肿的,眼睛是红的,看来还是哭了不短的时间的。“丁香恳求主子,能不能对丹若从轻发落?”
玉烟摸摸右眉间的痣,道:“你肯定已经听说了她的作为,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她?”
丁香摸一把眼泪,道:“丁香也不知道丹若为何会干出这种事来,极有可能是受了奸人的利用,一时糊涂。好在主子性命无忧,看在她服侍主子一场的份儿上,求主子饶她不死吧!”
玉烟挑眉,道:“她都想杀我了,我要是还留她的命的话,以后如何在你们面前立威?你跟她朝夕相处,倒是说说,她是受了哪个奸人的利用?为何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丁香白了脸色,道:“丁香不知啊!丁香虽与她一个房间睡觉,但是她是个心中能装住事情的人,有些话也是不会对丁香说的。何况,这自新春宫宴后,就有很多的人来找她定做鞋子,其中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家眷。丹若会不会与他们当中的人有什么牵扯,丁香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玉烟点头,道:“哦?你这是在提醒我,是达官贵人中有人想杀我吗?”
丁香道:“丁香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玉烟咄咄逼人道,“该不会是想暗示我,我平时锋芒毕露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想要对我下狠手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得从头好好想想了。”
丁香道:“丹若心地不坏,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而已。求主子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她若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为主子做那么舒服的鞋子穿了。我了解她,只要主子这次饶过她,她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玉烟道:“你当这大康朝只有她一个人会做鞋子吗?好吧!传说五百年的修行才能换来一次擦肩而过。咱们主仆一场,也算是不浅的缘分了。她既然跟我一场,我也不能做绝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绝对不可饶。”
丁香赶紧擦擦眼泪,道:“只要活着就什么都好说!”
玉烟道:“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着吗?”
丁香道:“是!先父在世时就一直教导丁香,好死不如赖活着。”
玉烟冷冷一笑,道:“好!这个生不如死可是你为她求来的,希望到时她不要怨你的好!”
丁香再磕头,道:“丁香谢过主子!丁香日后定会做牛做马服侍好主子,为那丹若赎罪。”
玉烟亲手将她扶起来,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忍冬婚嫁了,丹若又背叛了我。我这身边,也就剩你一个体己的了。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你的!”
丁香吸吸鼻子,道:“谢主子宽宏!只是不知主子要如何处置丹若?”
玉烟道:“不急!此事,我可得好好想想呢!”
外面传来了铁锹铲地的声音。
玉烟道:“你们两个,都陪我去看看吧!最后送那小白一程。”
忍冬和丁香就对看一眼,默默地跟在玉烟后面出了东院。
院墙下,阿楠已经挖好了一个坑。
“阿楠!”玉烟喊。
阿楠直起身子,看过来。
玉烟走过去,道:“把盖子打开,让我看它最后一眼。”
阿楠却摁着箱子不动,眼中泪光泛动,道:“烟姨,还是不要看了吧!会徒增伤心的!”
玉烟道:“阿楠,你或许还不知道。小白在随我进宫之前,是受了重伤的。”
阿楠一惊,道:“烟姨是说小白之前被人打过?”
玉烟道:“打开吧!让我看一眼它的伤在哪里。丁香,你俩扶着我过去,我怕自己会受不住晕倒。”
阿楠这才打开箱子。血肉模糊的一团,其实是什么都分辨不出的。
玉烟咬一下唇,道:“你俩都给我记住这仇恨,血债是需要血还的。我相信那关在柴房的丹若,从今往后会不得安眠的。只要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是小白的影子。只要一躺在榻上,就会听到小白嚎叫。”
忍冬看一眼就别过头去,丁香则直接松了玉烟的胳膊,跑到墙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玉烟听着那呕吐声,只觉得自己胃里的东西也开始往上翻滚,却还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阿楠,让小白入土为安吧!”
阿楠将木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坑里。玉烟捧起一掊土,轻轻的洒了上去。阿楠和忍冬也依样照做。
丁香吐完,倚在墙边,虚弱的喘着气。
玉烟走过去,道:“怎么老是吐呀!来!我给诊诊脉吧!”
丁香道:“没事!我只是见不得那种血肉模糊的样子。”
玉烟道:“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去吃吧!”
丁香就扶着墙往东院走。
忍冬走到玉烟旁边,道:“主子,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玉烟眯了眼睛,道:“等消息!”
“啊?”忍冬一时间云里雾里。
玉烟帮着阿楠填土,不一会儿就堆起了一个土包。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席地而坐。
玉烟道:“阿楠,三日后去六丰楼找阿牛吧!让他带你回家!”
阿楠道:“去做什么?”
玉烟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阿楠道:“为何非要三日后?”
玉烟道:“因为三日后,我这边的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阿楠道:“小白死我虽然很痛心,但是烟姨好好的,我又很欣慰。烟姨,三日内要做的事,不会有危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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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玉烟斩钉截铁的道。
“烟姨……”阿楠抿一下嘴,讶异的看过来。
玉烟扯动嘴角,诡秘一笑,道:“这危险可是你的烟姨为那些害小白的人准备的。”
远远的沈廷钧大步走了过来,玉烟就笑了,道:“我还以为今日又去议婚了呢!”
沈廷钧伸出手,将玉烟一把拽起来,道:“平祝王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可以这样子一副形象?”
玉烟私下里张望道:“平祝王府的当家主母在哪里?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带回来了吗?”
沈廷钧就捏捏她的腮,道:“能够这样子跟我说话,证明身体已是好多了。”
玉烟就顺势倒在他的身上,道:“哪有!我这病非三日不能好!”
沈廷钧道:“好吧!既然你病好也得挑日子,那与柳家的议婚就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真的?”玉烟心中一喜。
沈廷钧浅笑,道:“这不正是你病拖着不好的原因吗?”昨夜她睡着后,他亲在去问了两位太医,确定她的小身体没大碍后,心才稍稍放宽了些。无病呻吟,定然是在图谋什么。他又怎么忍心不配合她呢?
玉烟道:“知我者夫君也!希望小白的死与柳家无关,但即便是无关,我也要让他们知道,陷害我的后果就是在拖延他们急不可耐的婚期。”
这正是她称病的原因之一!
不是非要将议婚和皇后的宫宴安排在一起吗?让沈廷钧分身乏术,无从他顾,以为就可以打到她,这算盘是打的满精的。但她柳玉烟是那样善良可欺的人吗?
她从宫宴上全身而退,应是对他们的第一大打击;搅了好不容易坐到一起的议婚,应是对他们的第二大打击;议婚至少拖上个三天,应是对他们的第三大打击吧!
在宫里遭人下毒,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会觉得理亏,所以,沈廷钧一下子请来两个太医并且将人留下,他们才毫无异议。那么,因玉夫人吐血大病而导致的议婚拖后,又有谁敢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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