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回过头,就对上了柳雷探寻的目光。玉烟微微一笑,道:“大少爷,干吗这样子看着我?”
柳雷揶揄道:“原来玉夫人还会观天象啊!”
玉烟道:“是啊!会一点儿!”然后抬头看看天,“这天眼看着要下雨了呢!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可要麻烦贵府贡献几把油纸伞了。”
柳雷也抬头看天,是阴着不错,但云层薄得很,不似是要下雨的样子。“好说!等会儿就吩咐下人准备好盆盆罐罐,这春雨可是贵如油啊!但前提可是得下下来呀!”
玉烟也不理会他的嘲讽,带着随从进了府。
柳雷径直带他们到了柳老夫人的院落。
玉烟道:“先不去拜访大夫人好吗?”
柳雷道:“玉夫人想多了!家母今天带着烟儿到承念寺烧香了,所以,玉夫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玉烟勾唇一笑,道:“这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只能说这进香的日下选的有些特别罢了!”
关于她今天要来,柳云究竟有没有捎信回来呢?从都躲出去了来看,很值得怀疑啊!
柳雷聪明的不去接她的话,道:“玉夫人请稍后!容我先去跟祖母禀报一声。”
玉烟几个就等在院门外。柳雪见柳雷走了,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
玉烟道:“怎么?你怕他?”
柳雪道:“我与这个哥哥不熟的!”
玉烟道:“那是当然!毕竟他是长时间居住在瑭城的!”
柳雪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这两年来,雷堂哥也是经常来往京城的,有时候在京一住就是几个月。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的,却总是亲不起来。”
“哦!”玉烟道,“其实胖人都是有亲和力的才对,他可能是个例外吧!再有,就是你自己的性格问题。看他跟你那个姐姐相处就很好啊!”
“也许吧!”柳雪抿了嘴,低头。与这个不知能不能算主子的人相处日久,就对她愈是羡慕。那般的睿智,性情虽强势,却又总能达到目的。有时候不禁要想,自己要是能达到她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柳雷出来的时候,带着青儿。
青儿道:“老夫人说了,只请玉夫人一个人进去就好!”
玉烟蹙眉,道:“你确定她不想见雪儿小姐吗?”
青儿道:“奴婢确定的很!”
玉烟就看了看柳雪受伤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雪儿!挺直你的脊背!”
柳雪的神情就为之一振。
玉烟跟着青儿往里走,柳雷也没跟上来。不禁皱起眉头,贝齿咬住下唇。
进了屋,门被青儿从外面关上。玉烟就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她上次的努力极有可能白费了。
柳老夫人端坐在榻上,双目炯炯的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玉烟深吸口气,道:“老夫人看上去气色不错!”
柳老夫人冷哼两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果然还是冲喜有助于老身的病,太后英明啊!”
玉烟站定身子,道:“看来,老夫人是决定一意孤行了?”
柳老夫人道:“老身只是顺应天意!一个十六年前的婚约,是你这奸人说破坏就能破坏的了的吗?”
“奸人?”玉烟眯了眼睛,手摸向右眉,“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开过家庭会议了。最终决定你的病继续下去是吗?”
柳老夫人道:“已经请人看好日子了,本月二十八!”
玉烟道:“你说得可是婚期吗?难道老夫人没听说,为了让我来给老夫人瞧病,沈廷钧赌上的可是自己的性命吗?”
柳老夫人道:“那又何妨?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真是太天真了。太后会舍得砍了自己亲外孙的脑袋吗?此事,只要我们柳家出面,只要他同意完婚,便可圆满。”
玉烟转身往外走。
“你站住!”柳老夫人厉喝,“你没话可说了吗?”
玉烟回头,道:“沈廷钧既然这样子就可以活命,果然不错。但前提是,他得同意完婚啊!所以,我这赶着回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呢!”
柳老夫人满脸的疑惑道:“你当真甘心坐以待毙?”
玉烟耸耸肩,道:“不甘心!”
柳老夫人道:“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玉烟冷冷一笑,道:“倘使你们柳家就此收兵,我反而会有失落的感觉。没有对手的游戏其实是很不好玩的!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来个一较高下吧!二月二十八是吗?玉烟拭目以待!”
柳老夫人的脸上就挂上阴阴的笑,道:“够胆识!”
玉烟道:“在那之前,玉烟会隔三差五来给柳老夫人瞧病的!毕竟,做戏嘛,还是做足了的好!所以,老夫人不要嫌烦,这可都是老夫人教的。”
柳老夫人道:“老身也正是这样子想的!”
“噢,对了!”玉烟突然想到了什么,“老夫人还需要我给把脉吗?”
柳老夫人就笑了,道:“老身的儿子可是誉满京城的太医,而且他孝顺的很。”
玉烟瞬间就明白了,这老太太是在暗示她,就算明知现在的柳烟是假的,柳志远也是不可能出面指证的。因为孝顺嘛!
玉烟也跟着笑,道:“柳雪想要见她的祖母一面,就那么难吗?”
柳老夫人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道:“女儿家本来就是赔钱货,一旦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到那时也是见不上的了。就当那丫头是提前嫁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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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烟的脑袋就嗡的一下,这样的论调,还真是耳熟啊!在她那个年代,她的那个奶奶,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玉烟不再多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步下台阶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薛梅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
柳雷道:“看玉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我祖母的病情有什么不对吗?”
玉烟道:“柳老夫人的病情的确不如上一次好呢!希望你们这些做子孙的多陪陪她的好,这个年龄的人,又是这么个病,说不好听的,那可是活一天少一天了呢!”
柳雷道:“玉夫人身为一个医者,说出这样的话,合适吗?”
玉烟就看向这个胖子,然后指着柳雪,道:“那么,敢问大少爷,对这个堂妹是怎样的感情?”
柳雷道:“自然是愧疚啊!是我亲自把她送去玉夫人那里的,虽是被逼无奈,但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愧对这孩子呢!”
玉烟道:“是吗?那么大少爷对柳烟呢?”
柳雷变了脸色,道:“玉夫人是怎么个意思?”
玉烟翘起嘴角,道:“人不同于畜生,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就算没有亲情维系,单凭朝夕相处了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良心真的可以得安吗?”
柳雷道:“玉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听不懂呢!”
玉烟道:“柳雪可以不懂,但你肯定懂!”
柳雷就呆愣了一下,还是打着哈哈将他们送了出来。
玉烟上车前,柳雷故意道:“玉夫人可还需要油纸伞吗?”
玉烟再次看看天,道:“无论下多大的雨,玉烟和柳雪都不会再用柳府的伞遮挡了。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马车上,摘掉面具的玉烟,一脸的肃穆。
柳雪小心翼翼的问:“我祖母的病真的很难治吗?”
玉烟看她一眼,道:“雪儿,你跟你祖母亲吗?”
柳雪摇摇头,道:“雪儿与祖母见面并不多,祖母威严,雪儿见了就害怕,从不敢亲近。”
徒有亲情,却无感情,难怪会成为舍弃的“赔钱货”。那么柳烟呢?自幼在她的身边长大,说没就没了,她真的也是无所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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