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道:“你在怕什么?”
柳雪抿一下嘴,道:“家母是娴静之人,感情细腻,心思也没有那么宽大。等会儿,夫人见了她,千万别说什么重话啊!”
“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玉烟感叹。十二岁的年龄,在她那个年代,能有几个为父母着想?就算年龄翻倍,都未必会体谅父母的情感。这古代也未必一无是处啊!最起码将“百行孝为先”贯彻的很好。
马车停在了柳太医家门前,柳雪跳下马车,奔向府内报信。玉烟在薛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面前不起眼的院门,不由得一阵心酸。来京城后,出入的都是豪门大宅,就算她买下的那院子,都要比眼前的这个富丽呢!不是这柳太医家太节俭了,就是他家的经济状况确实不怎么样。
柳雪很快的出来,证明里面的院落不是很大。后面跟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副下人的打扮,追着柳雪道:“二小姐,您可不能再乱跑了。夫人已经够难受的了,您就多陪陪她吧!”
“李管家你别管!”柳雪说着,人已经到了玉烟面前,看着玉烟面露难色,道:“家母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不愿意见客!”
玉烟道:“那就带我去佛堂走一趟吧!”
李管家道:“你是谁?”
柳雪道:“这就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
李管家一愣,旋即哆嗦着嘴唇,指着玉烟道:“你你……怎么敢来?”
玉烟没理他,吩咐薛梅道:“看好阿楠!”然后跟着柳雪进了府。一个简单的院落,院子很大,面北朝南的房屋也就五六间。一个太医之家,竟是如此的简陋。而且那房屋,许是年岁太久的缘故,看上去给人破败的感觉。
佛堂在最西边,柳雪前去敲门,道:“娘!开门呀!玉夫人已经来了,您好歹见人家一面啊!”
屋里传出了一个苍凉的声音,道:“昨儿不是已经见过了,已是无话可说。”
玉烟道:“昨日夫人对玉烟一跪,夫人可知玉烟为何不受?”
屋里没有了动静。
玉烟道:“请二夫人让玉烟进屋吧!玉烟不说话,只想拜一下这府中供奉的佛像。”
门咿呀一声开了,玉烟看一眼咬着唇的柳雪,大步走了进去,然后对着开门的丫鬟道:“你出去吧!”
丫鬟却不动,看向跪在蒲团上的柳二夫人的背影。柳二夫人就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听她的!”
丫鬟这才走了出去,玉烟掩上门,缓缓的靠近那个背影,一个单薄而萧索的背影,一个让人眼睛一热的背影。玉烟无声的走过去,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解下面纱,双手合十,目不斜视的看着上方的观音菩萨像。
玉烟镇静,柳二夫人心里却犯了嘀咕,眼睛瞟向跪在左侧的人,只一眼,就歪坐在了蒲团上,嘴里“啊”的一声。
“娘,你没事吧?”外面柳雪关切的问。
李管家也道:“夫人再不开门,老奴可要撞进去了。”
柳二夫人哆嗦着嘴唇,道:“都走开!谁也不要进来!”
玉烟就转身,面冲着柳二夫人,连磕了三个头。柳二夫人的眼泪就哗哗的流。眼前的这个女人,虽有过几次接触,她都是戴着面具,昨日虽然戴着面纱,却因事情突然,竟然也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眉眼,或者说是不屑于去看。今天近距离的接触,这眉眼,这五官,鲜明的近在眼前,几乎是在瞬间摄住了她的魂魄。更震撼的则是左脸上的伤疤,那么的突兀,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的心上,莫名的疼了一下。
玉烟举起左手,撸了袖子,露出手腕,到柳二夫人的面前。柳二夫人就一把抓住玉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哭倒在玉烟的怀里。玉烟抬起手,轻拍向她的背,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柳二夫人哭完了,抬起衣袖擦了两把脸,拉着玉烟从地上起来,颤抖着手摸向玉烟的脸,道:“你受苦了!”
玉烟没有躲,感受着那只属于母亲的手上传来的暖和的温度。
柳二夫人就流着泪笑了,道:“菩萨开眼了呀!”
玉烟将手中的面纱重新覆面,转身往外走。
柳二夫人道:“你真的一句话不说吗?”
玉烟道:“留她在你的身边,不久的将来,你可能一个女儿都没有了。”
柳二夫人又开始泪奔,道:“你放心!明儿一早,我就让他们把雪儿送到你身边。”
玉烟打开门,院子里的柳雪和李管家一起奔了过来。玉烟一把抓住柳雪的胳膊,道:“今晚好好陪陪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身后,柳二夫人的声音,“雪儿,赶紧来!给菩萨叩头!”
玉烟就觉得嘴中莫名的凄苦。
上了马车,玉烟就将阿楠怀中的白狐接过来,抱在怀里抚摸。
薛梅见她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主子没事吧?”
玉烟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薛梅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烟道:“我是那种不让属下说话的主子吗?”
薛梅道:“那盏烛灯,不管是柳烟的还是柳雪的,他们终归都是亲姐妹。就算昨日的事,柳烟的举动让柳雪寒了心,但那也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重修好,这就是血缘阻不断的力量。主子,执意要那柳雪在身边,就不怕她日后再有歹心吗?反正,主子这样子做,属下是会寝食难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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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烟就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很对,血缘是阻断不了的,同时也是很奇妙的。你看见我右眉间的黑痣了吗?跟柳雪的一模一样呢!”
薛梅道:“是!属下注意到了!可是,刚刚柳雪问的时候,主子的意思是事有凑巧啊!”
玉烟道:“薛梅,你没听说过吗?痣这个东西往往是有生命的,更有甚者传说它会游走。以前,我还听说,但凡眉间有痣的人,在他对侧的手腕上,会有相对应的痣。柳雪的左手腕上正好就有一颗,而我的左手腕上,巧的很,也有一颗。”
“呀!”薛梅捂住自己的嘴巴。
“薛梅,很多事情,别人说的,未必是真的。你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脑子去想。”玉烟说着,闭了眼睛,手还在白狐身上抚摸着。
回到王府,沈廷钧还没回来。东院只有忍冬,其他人都去六丰楼忙活了。忍冬见了阿楠和白狐,自然要欢喜一番。然后才把自己赶制的面具,交给玉烟。
玉烟道:“这个东西,我可能很快就要用不着了。”
忍冬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慢,主子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生怕王爷回来的比你早,然后雷霆大怒。”
玉烟道:“出了点儿意外。你放心,他沈廷钧这趟出去,不到天黑回不来的。公主府那边可有动静?”
忍冬道:“是!刚才莲姨来过了,带了些人参燕窝来,让主子好好补补呢。至于你的那个婆婆,说是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就不来看主子了。”
玉烟接过忍冬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她不来,是不是在想着我主动去看她啊?”
忍冬道:“那主子现在要去看吗?”
玉烟道:“不去!要去也得沈廷钧陪我去,我才不要自己去触那个眉头呢!”
忍冬道:“奴婢倒是觉得是她不敢见主子才对!”
玉烟微微一笑,道:“她一个护国公主,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她不敢见,是她心里有道过不去的槛。我的孩子没了,伤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她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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