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明重重的叹息,道:“怎么没请?只是内人这病,连柳太医都治不好啊!”
玉烟道:“连柳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玉烟怕是更技不如人啊!”
霍东明道:“本官听闻谢曜当时就是被柳太医判了死刑的,还不是被姑娘给医好了。请姑娘无论如何都走一趟,若真的无能为力,本官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玉烟道:“大人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玉烟若再推辞,就显得不懂事了。只是,玉烟治病有玉烟的规矩,大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霍东明笑,道:“只要姑娘能治好内人的病,随便姑娘漫天要价。”
“如此甚好!”玉烟起身,到了谢老爷面前。众人皆以为她要告辞,却听她道:“老爷子今晚可还有空交玉烟习字?”
谢老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有空!老夫也正有意要写几幅字呢!曜儿,你先陪东明去吧!”
“是!”谢曜看了玉烟一眼,对着霍东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屋子里只剩下了谢老爷,玉烟,和一个丫鬟忍冬。
谢老爷又坐回椅子上,并没有要去习字的意思。他心里很清楚,习字不过只是个借口,眼前这个睿智的丫头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说吧!”
玉烟摘了面具,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体察洞明一切。那玉烟就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单刀直入了。七年前,新皇登基之时,老爷子应该还在朝吧?”
谢老爷眯了眼睛,道:“不错!老夫是三年前告老还乡的。你从神医谷中回来,突然问这个,可是那里有什么古怪?”
玉烟道:“神医谷中究竟有何古怪,该是老爷子为玉烟解惑才对。如果老爷子有什么避讳,那就跟玉烟说一说七年前新旧更替的事。”
谢老爷大惊,道:“玉烟,你想干吗?”
玉烟道:“老爷子勿惊,玉烟只是一介女流,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纯粹好奇而已。”
谢老爷道:“别人可以纯粹好奇,但你玉烟不会!”
玉烟叹气,道:“玉烟第一次见沈廷钧是在神医谷,后来得知他的身份以及跟柳烟的关系,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去寻找柳烟的。但玉烟此次去神医谷,却意外的碰到了谦德王世子。玉烟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或许该从头考虑。先是平祝王爷,再是王世子,这神医谷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
谢老爷惊道:“你是说谦德王世子元了?”见玉烟点头,便嚯的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玉烟也跟着起身,道:“如果玉烟只是单纯的玉烟,这些事本与玉烟无关。怕就怕玉烟还有另一个身份,就算想置身事外都难啊!”
谢老爷猛然停住,目光如炬的瞪着玉烟,道:“什么身份?”
玉烟道:“那日,老爷子在朔月公主面前挺身相护,玉烟就已经把老爷子当自己的亲人了。玉烟今天就给老爷子交个实底,还记得那个柳烟的婢女芫花吗?”
谢老爷道:“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疯了的那个?”
玉烟笑,道:“好一个莫名其妙!的确是莫名其妙!芫花怕我是因为我的眼睛像一个人,柳太医更是认定我的眼睛很熟悉,所以,那个时候,玉烟怀疑自己就是柳烟。”
“呀!”谢老爷惊叫,“你可还有别的依据?”
玉烟道:“这就说到了问题的症结上,玉烟有,但却不敢拿出来。据神医居的陆老大夫说,玉烟失忆之前,他是见过的,那时身边有婢女有小厮。再见玉烟,却已是命在旦夕。老爷子觉得这一切不诡异吗?更有甚者,据姚泽樟说,芫花在柳太医回京的路上跑丢了,现在下落不明。所以,玉烟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谢老爷叹气,道:“老夫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但听你说这话,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玉烟道:“还有更好玩的呢!昨日在神医居,元了爆出了一件惊人的事,那就是柳烟没有死,已经现身京城了。”
“怎么回事?”谢老爷眉头紧锁。
玉烟耸耸肩,一摊手,“玉烟也很想知道呢!所以,如果没有知府大人的事,玉烟很想跑到京城去看看沈廷钧变绿了的脸,肯定很好玩。”
谢老爷坐回椅子,道:“老了,玩不起了!好歹还记着些陈年旧事,就说来与你解解闷吧!话说七年前,先皇病重,知道自己气数将尽,就将自己的两个嫡出儿子元赤霄和元碧霄叫到床前。他俩一个是先皇后所生,一个是当今太后所生。先皇决定立储,便出了一题,让他们比,谁若赢了就由谁来继承大统。”
玉烟道:“那肯定是天下第一题了,很难吧?”
“哭!”谢老爷道出一个字,“先皇让他们哭,看谁的哭声大哭的凄惨就算谁赢?”
“啊?”玉烟一时间呆住。还真是天下第一考题啊!自古以来,关于皇位之争的故事何止千种,只有这一种绝对闻所未闻啊!似乎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不过是冷的,玉烟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谢老爷瞅着玉烟,“你不觉得先皇这样做很儿戏吗?”
玉烟道:“第一感觉的确儿戏,再一想,儿戏二字只是成人给的定义。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的游戏就是他们眼中真实的世界。先皇这样做,是想挖掘人性中最真实的东西吧!毕竟,哭这一种情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懂忧,不懂愁,想哭也是掉不出眼泪的吧!”
谢老爷撸着胡须颔首,两眼放光道:“你这个丫头看问题,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若是男子,那可当真不得了呀!”
玉烟撇撇嘴,道:“即便为女子,也会不得了的,老爷子就拭目以待吧!”
谢老爷哈哈大笑,一扫刚才压抑的气氛,“还是个不谦虚的!”
玉烟道:“老爷子还是赶紧言归正传吧!”
谢老爷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个开头,你已经道出结尾了。你是先皇唯一的知音啊!当时在场的不止老夫一人,还有其他的官员。另外,还有皇后和嫔妃。所有人闻言都以为先皇是在儿戏,皇位怎可用哭来决定?真要是莫名其妙哭了,将来继承大统如何立威?所以,元赤霄哭不出来,但元碧霄却哭得惊天动地。先皇问他们原因,元赤霄说,皇上病中,他作为皇长子要为皇上分忧,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要将悲伤埋在心中。而元碧霄则说,一忧皇上被病痛折磨;二忧北方大旱南方大涝,国事不顺,扰皇上养病;三忧,此等天灾,天下黎民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四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除难。先皇听完,闭了眼睛,流出了两行热泪。七天后,先皇驾崩,元碧霄继位,是为当今皇上,而元赤霄便成了谦德王爷。”
玉烟低头沉吟,抬头道:“弃长用幼,难免血雨腥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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