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原本计划让赵氏第二天便带雪妙回徐州府,赵氏受不住雪妙的丑事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陈家二老担心雪妙的事情传扬出去,死活不让请郎中,由陈老太太做主,熬了一锅浓浓的黄连汁子,放冷了捏着鼻子灌进了赵氏嘴里,又是掐又是按,足足忙活到破晓时分,才总算把赵氏折腾醒了。醒来之后,不说话也不流泪,目光呆呆的盯着帐子顶。
赵氏受到这番打击,恐怕不能立时回徐州府了。
为了雪妙的事,阖家都不得安宁。陈老爷子命令,除了陈齐安和陈齐平去私塾念书外,家里不管哪一个,都不许出门,不许和外人搭腔。
陈雪妙倒也是个有个性的人,被陈子长那样打了一顿,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反而变本加厉的嚎叫踢打,凄厉的声音传的满院子都是。
“我让你嚎,我让你叫,在徐州府见了当官人家的儿子你木呆呆得,怎地见了货郎那个下作胚子,倒是调起情来一句不落。”陈子长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不管不顾往陈雪妙身上抽。
满屋子的女孩儿听到陈子长这话,俱都低下了头。陈子长恨得牙痒痒,大闺女陈雪姚嫁去丁府当妾,他打着丁府老丈夫的名号没少从中间捞油水,这还不算,他还指望二闺女陈雪妙嫁给官家少爷,他过一过官家老丈人的瘾。
陈雪妙到底不足十四岁,虽然有胆子和货郎私会,但那是背着旁人偷偷摸摸的,陈子长当着众人的面辱骂她,且连下作胚子、小贱人、调情之类的话一箩筐一箩筐丢了出来,陈雪妙吃不住亲爹语言上的践踏,一仰脖子就要往墙上撞,幸好被一边的翠儿和绿儿两个架住了。
“哎呀妈呀,这闹得,爹,娘,要我说,干脆把雪妙的嘴封住,手脚捆住,等二嫂啥时候醒了啥时候带去徐州府,凭她到徐州府怎样闹都碍不着咱家都事。”张氏是个喜欢瞧热闹的人,可今番的热闹瞧了一夜,早都困的想去睡觉了。
张氏的话一出口,满屋子没有一个人说话。看来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凭她闹腾个没完的劲,不等旁人去嚼舌根,她自个就把自个的下贱事抖的人人皆知。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互相看了一眼。陈家内宅的事情历来由陈老太太做主,雪妙这事情属于内宅之事,可看陈老太太一副沉默的样子并不打算发表意见。
陈雪娇站在一边,想了一番便明白了,陈老太太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人,遇事只会咋胡骂人撒泼耍赖,若是真的遇到让她拿主意的大事,她整个人便慌了,判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雪妙这事,恐怕是陈老太太一辈子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来的事,所以她不知道怎么拿主意。
看来,这事还得需要陈老爷子来做主。
陈老爷子扫了一眼陈雪妙,冷冷开口:“都不要拉着她,让她撞,咱们陈家未出阁的女儿死了就扔到乱坟岗子上去喂狗,看你下辈子怎么投胎,不怕的尽管撞。”
这个时代,还是比较信奉投胎转世之类的话。
陈雪妙方才还一脸视死如归的狠戾,听到陈老爷子这话,脸色刹时变的一阵苍白,只是嘴里依旧嚎叫个不住,翠儿和绿儿趁机死死把她按住了。
“你个不要脸的还想寻死,你死吧,死了倒是干净。”陈子长说着又抬起一脚,眼看要踹到陈雪妙胸口窝了,被陈秀才拦住了:“打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好好给她摆道理吧。”
“摆道理有啥用,要我说,倒不如打死干净。”蔡氏俯在李氏耳边嘀嘀咕咕,虽然说的是耳语,可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屋子都听得见。
陈雪娇心里头暗笑,蔡氏可是几个妯娌中最精明的,她这是对陈老爷子迟迟不处理陈雪妙表示不满呢,她作为儿媳妇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打公公的脸,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屋子里除了陈雪妙的嚎哭,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翠儿绿儿你们两个把里间屋收拾收拾,只放一张床,雪妙一直在里面呆到去徐州府,你俩看好她,要是出了啥叉子,我就找你俩,特别是翠儿。”陈老爷子厉声说道。
翠儿明显震了一震。
她帮陈雪妙和货郎私会放风,虽然是被雪妙逼迫,可这若是在城里大户人家,谁管谁逼迫哪,主子犯了错,丫鬟早都乱棍打死了。今番陈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不代表她没有责任,而是陈家就是一农户,不懂这里头都规矩。
李氏、蔡氏、张氏都被陈老爷子请去里间收拾,不消一会,里间便收拾出来了,为了防止雪妙的生意传出来,凡是有缝隙的地方都塞满了布条。
陈雪妙被翠儿和绿儿架去了里间,一路走一路挣扎一路喊叫。
陈老爷子到底顾及她是个女孩儿家,担心她被逼疯了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便没有采取张氏的建议,只是将她禁足了,并没有绑着她也没有堵她的嘴巴。
待陈雪妙嘶哑的声音渐渐听不清楚,陈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又狠狠叮嘱了大家不要往外乱说之类的话,便疲倦的挥了一挥手:“……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鱼贯从上房走出来,夜里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雨,院子里湿滑一片,落叶堆的到处都是,而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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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们那一房的事,今天又不能出去卖豆腐了,我那泡的豆子可咋办?”蔡氏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不忿的道。
“谁说不是呢,我这咸鸭蛋铺子恐怕这两天开不了了,我还得挨个去知会一声。”李氏同样一脸气愤。
所有的人都恨不得赵氏赶紧好了,赶紧带着陈雪妙那个祸害去徐州府。
赵氏躺在床上恨得一口银牙就要咬碎,心里一会骂雪妙,一会骂陈老太太。若不是那个老妖婆拿捏自己,早早放自己去了徐州府,雪妙哪里能出这样的事。
本来齐林考个案首,让自己在陈家妯娌之间挺直了腰杆子,雪妙这事情又生生把自己削矮了一截子,如今她的地位连张氏都不如了。
陈雪妙快十四了,这个年纪是好寻了媒人相看起来,到十五六岁出门子才不晚,赵氏一门心思扑在雪妙身上,想让她找个读书人家或者富贵人家,风风光光嫁进去。
刚到徐州府那会,她被雪姚接进丁府过了几天,见识了一番雪姚在丁府的风光,被丁府老太太请去吃了几顿饭,加上雪姚的心腹婆子丫鬟捧着。真以为丁府大奶奶病的快死,雪姚才是丁府正经奶奶,只等着前头吴氏死了雪姚扶正是迟早的事情。却不知道,雪姚风光只不过是在她院子那巴掌大得地,花团锦簇的内里俱是假象。
她很是得意了一番,处处标榜自己是丁家大爷岳母,拿着雪姚的头给雪妙寻亲事。有那等看不惯丁府做法的人很是不屑一顾,雪姚在丁府早已经得罪了大小姐爱姐,爱姐把消息放给官媒知道,官媒手头自有一本帐,拿了爱姐都银子哪里敢给雪妙说亲,把雪姚在丁家所作所为的事在薄子上添了一笔,雪妙和雪姚一母所生难保娶回去不是个正经人,因此没有一家来问讯,原来透出不清楚里头关窍都人家还透了结亲的口风出来,一听官媒的话俱都缩了回去。
原对门那个孙秀才家的娘子,见陈子长一家住着那样的院子,大女儿在富贵人家当二夫人,赵氏又拿了陈秀才的名头出来只说自家也是书香门第。那孙秀才娘子的儿子十四岁了,如今也读着书,想探探底就交襟割衫,把事儿定下来,谁知赵氏等了两个月不来往,去探口风竟被孙娘子当面唾在脸上,所谓的二夫人原来是妾,所谓的书香门第却是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家,就这样上赶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能生出什么好货。
这门亲事便黄了。
还说自家本家有个远方亲戚,今年四十七,死了老婆,家里有一百亩地,三个儿子,赵氏若愿意,雪妙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算是一桩好的不能再好的亲事。赵氏气得脑仁都疼,一口回绝了,说她闺女在不济,也不能给人家当填房,那孙娘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被窝里捂羊肉装什么闷骚,你那大闺女不一样的给人当妾。
徐州府找不到合适的,赵氏便使了银子,托亲娘赵老太太在白土镇上给说门好亲事。赵老太太竟然看上了韩行健,托了官媒上了门,那官媒故意想看笑话,便笑着说韩家已经托了她,八月十五一过要和陈家定亲了,却是大房的大闺女,一口一个把雪如夸了一通。消息传到徐州府,赵氏气的要吐血。自家的女儿无人问津,她一向看不上的雪如倒吃香起来,心里恨不过,便把大房当成眼中钉,货郎从翻墙进陈家院子,她才故意把污水往雪如身上引,不仅没有引成,倒是自家闺女惹了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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