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秀才给李云天写了一封信,让陈齐安带到私塾里头交给李家庄的学生带给李云天。
一家人商量陈雪娇要去微山湖收鸭蛋的事情,陈秀才就把让陈齐安跟着去的决定一并说了。
“……还是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此机会你也跟着去,你妹子年纪毕竟小,又是个女孩儿家,行事多有不便的地方,你是兄长,要担当起兄长的责任。”陈秀才殷殷的嘱咐。
陈齐安听了,一双星目闪耀着熠熠光彩,对于这样的决定他显然又惊又喜。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乡野之间,最远的地方是白土镇,他连徐州府都没有去过。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想到这都是托了妹妹的福,欢快的朝雪娇笑了笑。
陈齐安本来就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此时因为兴奋,眉梢眼角带着喜悦,显得整个人更加如刚出谷的青松,清新明朗。陈雪娇心里一动,陈秀才让陈齐安跟着一起去,是否意味着让他开阔眼界,视野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小秀才的身上,而是让他有更远大的抱负。
又想到黄三郎和顾思源两个人,陈秀才因为他俩受的伤,秦师傅言语之间的不凡,事事穿起来,虽然依旧如山如雾一般看不透,可是心里也隐约知道只怕不简单。看来,陈秀才对陈齐安有着更为久远的打算了。
李云天很快捎来了信,陈雪娇展开念给李氏和李秀才听。陈雪如、陈齐平、王静好凑上来坐在陈雪娇的旁边一起听。
信中说,家里的大麦过两日播完。这几日给大儿子李大壮说了一门亲事,麦子播完空一天相看媳妇,第四日就带着外甥和外甥女去微山湖,刚好他有一批干货要发过去,微山湖还有他的一些朋友。又说,这次去除了带上大儿子,也把二儿子李大年带过去历练一番。
李云天的字写得粗大,扭扭歪歪,还有不少白字,陈雪娇读的颇为吃力。
李氏脸上就露出惊喜的笑:“……大壮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真快。”又感叹,“大嫂子嫁到李家时候才十六岁,展眼间都是当婆婆的人了,真快,也不知相看的哪家姑娘。”
李氏自然关心娘家人,陈雪娇没有见过李大壮表哥,听李氏欣慰的语气也知道是个不错的人。
“大舅母是姑姑,大壮哥要是相看上了,下定的时候,李家大舅母少不得请大舅母去操持。”王静好微笑着说。
陈雪如和陈雪娇跟着点头,李氏宽慰的笑了起来,侄子定亲她也高兴。
陈秀才要亲自在看一遍信,陈雪娇双手奉上。陈秀才看了李云天充满白字的信,忍不住一边看一边笑,看完了仔细折好,塞进枕头下面。
李氏仔细瞅着陈秀才忍俊不禁的表情说:“咋啦,写的不好还是咋地,我大哥的字还是跟你学的。”
声音里有了一丝娇嗔。
李云天的字是跟陈秀才学的,陈雪娇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在看看陈齐安、陈雪如、陈齐平也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到底咋回事?”陈雪娇看向打哑谜的父母,“……难不成大舅是爹的学生?”
看到孩子们渴望知道的眼神,李氏定了定神说:“也不是啥大事,你舅舅确实跟着你爹学了几年字,不过不是在学里头,而是在......”
李氏的话说到一半,看了看陈秀才,见陈秀才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说:“……当年你爹考上秀才之后,想继续走科举,但家里穷没有银子,只有跟着一帮马队走南闯北当账房先生,你姥爷是马队的一个管事,瞧着你爹实在心眼好常常照顾你爹,你大舅也在马队,一来二去就和你爹成了兄弟,你爹就教会了你大舅认字。”
李氏讲述着,陈秀才也陷入了回忆。
没想到陈秀才还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他一介书生会算盘,会教齐平算账,几个孩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看来,陈秀才和李家早有一定的渊源,最后才能娶了李家姑娘做媳妇。
“这也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一开始是行健的爹跟着马队,后来是他介绍我进去的。”陈秀才微微笑,看向陈齐安,“爹虽然只是一介乡村穷儒,可也知道要想成大事,除了埋头苦读修炼性子之外,还需要行万里路磨练意志。”
陈齐安心里一亮,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期望,郑重的点了点头。
“爹,你走南闯北,一定去过不少地方,你给我们说说呗。”陈雪娇很好奇这个时代的各地风俗。
“……当时,”陈秀才陷入了回忆,“……在江南,坐乌篷船,摘新鲜的菱角,秋天的江南呈现一派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盛景,和春天又不一样。烟花三月下扬州,在二十四桥明月夜下,听瓦肆传出的玉笛声。京师很繁华,我们在街上经常遇到蓝眼睛高鼻梁的波斯人,还跟着他们学会了饮葡萄酒。去昆仑山收马,刚进九月就下了大雪,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在那片天苍苍野茫茫的天地之间,你会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陈秀才缓缓的诉说,几个孩子听的入了迷,特别是陈齐安,心里更是激动,暗自发誓要把父亲年轻时候走过的路都走几遍。
没有想到陈秀才走了那么多的地方,这样的经历别说是古代,就是放在前生的现代也不容易。陈雪娇看向陈秀才的眼神,写满了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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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理贩药材,彝族人很热情,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听说那里的人会下蛊。”陈秀才讲到了云南的经历。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温馨的场面,张氏掀开帘子不请自进,张着大嗓门喊:“你们惯会关起们来过日子。”
陈秀才的谈话停止,几个孩子心里对张氏升起了恼怒。
“三弟妹,啥事啊?”李氏站了起来。
张氏一屁股坐在炕上。陈秀才还躺在上面呢,她也不知道避避嫌,陈秀才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
“也没啥事,就是又该我做晌午饭了,大嫂子知道我的手艺,十顿饭只有一顿能吃。”张氏对自己的底细还蛮清楚的。
陈雪娇心里警铃大作,不知道张氏又打什么主意。
果然张氏开始奉承起了李氏:“……大嫂子一向是个能干的。”
李氏不自然的笑了笑:“四弟妹啥事啊,你别扯那理不清的事,你啥事就说。”
张氏就等着这句话:“实不相瞒,我找大嫂也没用啥事。大嫂你做七口人的饭是做,十口人的饭也是做。你看不如这样,我把上房的面和菜拿过来,你一起顺手给做了。”
顺手给做了,陈雪娇冷笑,想的美。
不等李氏开口,张氏又加了一句:“我也是没法子了,你知道娘的脾气,如果饭菜我做不好,她就要骂,一骂起来就不管不顾的牵扯旁人,闹得合家不安生。”牵扯旁人?自然是牵扯的大房了,张氏看起来不憨,竟会拿捏李氏的软肋,“大嫂,不说娘,她就那脾气,只说爹,干活多辛苦,在吃不上热乎饭,多让人心疼。”
听到张氏说陈老太太,李氏没有多大感觉,当听到她说陈老爷子,李氏心思动摇了。
张氏看的明白,一鼓作气:“大嫂子,您就权当为了孝顺爹,今儿午饭你帮着一起做了吧。”
好精刮才打算,陈雪娇唇角绽开一朵冷笑。
“四婶,晌午饭是我姐和静好姐做,我娘要照顾我爹,哪有空闲帮你做饭。”陈雪娇单刀直入,直接替李氏回绝了。
“你娘还没有说话呢,大人说话,小孩插啥嘴呢?”李氏看了一眼陈雪娇。
“四婶子,我们家已经分出来了,怎好让我娘做饭哪。四婶也知道自己做的饭不好吃,咋不多练练哪。我娘为啥做饭好吃,那是因为我娘做的饭多,你要是像我娘那样天天做饭也不用求人了。”陈雪娇反驳道。
李氏也不爱听张氏这些话头,但她当大嫂子的做事情总是从大局出发,要不是陈雪娇帮腔,说不定就被没脸没皮的张氏强拉硬拽拖进锅屋了。这居家过日子,该顾大局就顾大局,该强势就要强势。
陈雪娇心中来了气,若是这次对张氏好脸色,上房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来北厢房找李氏干活了。
“娘,咱们家的活还多着哪,又要做饭,又要洗衣,咱家三亩地的麦种还没有撒。”陈雪娇看向李氏。
“四弟妹,你看,家里的活计实在是......”李氏开口。
张氏自以为占了理,开口就说落李氏:“大嫂子,算是我看错你了,平常多勤快的人,咋地一分家就变样了。怪不得二嫂子说你以前的孝顺都是装的,现在分了家撒开手连公婆都顾不得了。”张氏望向陈秀才,“大哥,你也不管管。”
这是内宅事情,陈秀才自然不好管,就算陈秀才即使管了,他此刻也只会站在自家妻小身边。
张氏就想拿这话激李氏。
“四婶,你这话说得我可听不懂了,照你说我娘天天伺候爷奶是装的,那你连伺候都不伺候又是什么?”陈雪娇拉下了脸,“奶让你做饭,你不做,跑到我们家掰扯。你刚才说奶喜欢唠叨,一唠叨就牵扯旁人,你这不是挑拨离间是啥?要不咱拿这话去爷奶跟前掰扯一番,让奶评评理。”
张氏气的站了起来:“你这孩子咋说话呢?编排我呢这是。”
“你在这里编排奶编排我娘,还不许我说几句了。”
陈雪如、王静好看向张氏的目光也不善。
张氏心虚,讪讪的不出声。
“娘,咱的地都脏了,齐平,你去外头拿扫把,落落咱家的灰尘。”陈雪娇大声吩咐齐平。
齐平答应了一声出去扛一把扫把进来了。
张氏看着这架势,顿时没了气势,灰溜溜的走了。
“雪娇,你四婶子一向没个头绪,这下子惹恼了她。”李氏无奈的叹气,没有头绪是指张氏不着调。
“惹恼了她又怎样,你往常不惹她,她还不一个样,她吃咱的喝咱的,转头就变脸,这样的人就不能惯着。”陈雪娇伶牙俐齿的说。
“娘,我觉得妹妹的话说的有道理,刚才听她那话的意思,二婶也在背后编排我们。咱们对人家这么好,落得这样的名声,还不如一开始丁是丁卯是卯呢。”陈雪如赞同陈雪娇的话。
“就是,娘,这样的琐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咱都分出来过了,操心那么多也无用。”陈齐安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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