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与老六的话题渐说渐远,楚云升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听不懂,更插不上嘴,沉闷地跟在后面,想着自己的心思,军团长这边暂时是指望不上了,等他们想起自己来,不知道到了猴年马月,如今也只剩下老头那边的路子了。
……
“什么?你要拖尸?”楚云升又请了假,回到茅草屋,立即找到老头,老头却吃惊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楚云升皱了皱眉头,用枯枝在地上写道,这条路要是再断掉,他还真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老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楚云升半响,纳闷道:“这,你现在已经当上面具人了,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低贱的活啊。”
楚云升心道如此,咬着树枝儿,随便编了个理由,写道:手头紧,多攒一点。
老头看了看了地面,又看了看楚云升,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道:“是了,你这么年轻,日子还有奔头,这事包我身上了。”
楚云升想了想,又将茅草屋中剩下的食物搬出一半,放在老头的面前,写道:有难处的话,直接用它们买通吧,总之越快越好。
老头十分惊讶,不可思议道:“你就把食物这样随便放在屋子里!?”
楚云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自从黑暗时代以来,他和其他人完全相反,一直最紧缺的不是食物,而是元气能量,早在申城的时候,甚至需要精打细算到每个量的程度,而食物,物纳符中一直装得满满的。
惯性思维下,即便现在“身无分文”,楚云升也没有惜食如金,更不会和这里人一样左藏右埋。
失与得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不论是食物还是其他,今时今日楚云升几乎快要忘记当日他在申城的超市,仅仅为了一点点食物,而冒着生命的危险袭击赤甲虫。
然而食物终究是食物,黑天之下,永远是最珍贵的东西,楚云升也逃脱不了,没有治安队的稳定供应,他最迫切的事情恐怕也轮不上是如何离开植物林,而是如何填饱肚子。
到了第二天,楚云升再次感受到区区那么一点食物的震撼力,当他从茅草屋中钻出来,就见到老头领着一排勉强梳妆干净的女人,约莫七八个模样。
他诧异地望着老头,随时拿起墙边用来写字的树枝,潦草写道:“准备出发拖尸了?”
老头笑容可掬地连连摇头道:“那个事急不来,上头这两天还没有出林的计划,先来看看她们怎么样?”
楚云升不知道老头捣什么鬼,又急于自己没办法直接说话,锁着眉头,大概猜到一点了。
“看中那个直接说,我好答复人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嘛。”老头搓了搓寒风中有些冻僵地鼻子道。
楚云升伸手抹掉胡子上的寒霜,挑起树枝在地上唰唰写道:我让你办拖尸的事,你捣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见楚云升脸色不好,也不知道楚云升抽了什么风,不过面具人自然不能得罪,立即解释道:
“给你找媳妇啊,昨天你不是说要多攒一点食物吗?你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定下来,又谋了这样一个好差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咱老百姓过日子,不得找个安安稳稳的人搭伙?
远了说,得传宗接代,近了说,两个人相互也有个照应,你的条件这么好,我替你介绍来的这几个,都是最抢手的最好的闺女,都是大手大脚,壮实厚道,能吃苦能挨饿,没病没拖累,我都问过了,她们都愿意跟你,你挑中一个,再寻个好日子……”
楚云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不是他不能说话,早打断了老头的叽里咕噜,好在老头很快也发现了,虽然十分不明白楚云升为何如此,在他看来这是好事,也是大事,哪怕是黑暗时代,至少这片植物林还是暂且安全的世外桃源,一个虽然残破但还是个正常的人类社会。
娶妻生子,扶持一生,共度艰日,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老头尴尬地跺了跺脚,盯着地上的字道:“拖尸的名额我给你报上了,下次有行动,直接去就可以了,这活又脏又危险,很少人愿意干……”
楚云升张了张嘴,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他还以为这是个好活,得走关系走门路,却不想报个名就成了,有时候本以为复杂的事情,事实上偏偏很简单,而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却又十分复杂。
“让她们走吧。”楚云升吸了吸被冷风刺激地有些发痒的鼻子,在地上飞快地写道。
老头还想说什么,却见楚云升裹了裹棉衣,径直“上班”去了,只得无奈地对那几个女人道:“都散了吧,人家没看中,都散了吧,散了吧,大冷天的。”
女人们失望地望着楚云升的背影,虽然她们知道那个男人是哑巴,但面具人的身份太吸引人了,得到这差事,便意味着只要植物林存在一天,一家人就饿不死,更何况这个男人独身一人,上无老,下无小,这个时代最怕什么,最怕多一张嘴!
她们自问都是这一带最好的搭伙过日子的女人,虽然不漂亮,甚至有的皮肤粗糙,但是胜在壮实,能干活,能吃苦,会做事,是个里里外外的好帮手,而不是一个拖累,一个花瓶。
这年岁,她们才是最抢手的女人,长得美若天仙却干不了粗活吃不了苦得,除了增加被游荡的男人强暴的机会,在这片植物林中,从来没几个人愿意和这样的一张“多余的嘴”搭伙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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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自己都已十分艰难,再养一张只进不出的嘴,实在养不起!
她们和老头一样,都不知道楚云升脑袋中哪根筋搭错了,放着七八个最佳人选熟视无睹,原本抱着美好憧憬而来,却不由得失望异常而去。
等她们陆陆续续地散了,一个在墙角站了很久的纤弱身影,转身绕到茅草屋的门口,放下装满干净冰块的塑料盆,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茅屋。
******
植物林中的高层树屋。
一个短发女人,盯着一副地图,来回走动,墙角处,一尊金甲,擦得干干净净。
“督领,他今天又请假了。”一个火能人进来,回报道。
短发女人嗯了一声,透过屋窗,俯瞰丛林城市,俄而,闭上眼睛,静静道:“振江,你还能想起东璧花仙子死时的情景吗,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瓣一瓣地解体,她脸上是惊恐对吗?”
火能人想也没想,便点头道:“是,我从未见过花仙子露出如此害怕的表情,仿佛,仿佛见到了比璧主更强大的敌人。”
短发女人眼光收了回来,落在地图上,道:“这个人现在就藏在我们西璧,我们排查了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唯一有嫌疑的只有他一人。”
火能人奇怪地说道:“但他根本不是督领您的对手,又怎么可能瞬间击杀花仙子。”
“你不觉得奇怪吗?”短发女人转身道:“他明明带着面具,却半点能量都没有使出,连被我刺伤的时候,都没有能量防护。”
火能人拧起眉头细细回忆片刻,道:“但他当时的确在拼命,看不出来有任何试图隐藏实力的疑点。”
“一个普通人,能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么惊人的反应么?”短发摇了摇头,但却又不解:“但如果真是他的话,也许是可能是受了伤之类的原因,影响他现在的实力,但他怎么做了面具人后,还要登记去做拖尸这种脏活?既然令东璧花仙子惊恐,那就不应该是东璧的人,却为何要潜伏到西璧?这些都不合常理,说不通。”
火能人犹豫了一会,只说了半句道:“督领,我还是觉得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短发女人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是他,还有谁?难道你会以为真如下面那些传言的说得那样,是什么天下第一人?就算他没死,你想想看,一个曾杀掉冰火两族使者,灭绝传说中的整只机械军团,连虫子都尊他为王的神话一样的人物,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得到土璧,谁能挡住得住他?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况且冰族已经撤销了对他的通缉,说明这人的确已经死了。”
火能人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说道:“我不是指他,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璧主出得手?”
短发女人忽然静静地看着火能人很久很久,最终叹息一声,望着地图道:“振江,这件事快瞒不下去了,是时候让你知道了,我们也许很快就要逃离东西植物林,这也是我为什么用一切手段收集物资,换取其他两位督领手上的能量块的原因,因为,我们的璧主已经死了!”
啊!
火能人顿时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短发女人眼中迸射仇恨之光,道:“东璧已经厉兵秣马,集结大军,不出三日就会杀过来!”
******
半夜,楚云升从“战团”中退出,熬夜的后遗症又开始发作,怎么也睡不着,翻滚折腾了一会,忽地听到茅草屋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小女孩的歌音:“……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小草……”
楚云升披起破棉衣,绕过前门,来到屋后。
“大叔,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我好久好久没和除姐姐以外的人说过话了……”
小女孩,仰起头,眼神中尽是孤独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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