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庆帝所下的这个旨意,这却是有粉往脸上擦的意思,一个是,因着查出来,莫逸臣当年之死,却乃是因为武安侯的私心,而被设计陷害冤死的!
而这武安侯却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又是庚庆帝一力扶持之人,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这武安侯就是朝堂上平衡的那个点,现在晓得自己的亲信竟然是这么一副嘴脸,背着自己都敢里通外国,勾结马贼了!
皇帝肯定觉得十分的没有脸面,自打武安侯定了案,他就觉着面对镇北侯莫忘勇的时候,那是相当的没有底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庚庆帝就想到,要好好的安抚镇北侯府一番,自己好好的做个姿态出来,也能让臣子的心里好受点不是?
至于另一方面,却还是因为这位皇帝,对镇北侯府的忌讳很深,深深觉着这镇北侯府的权力和声望,就已经够大的了,那是一点都不愿意再给镇北侯府加封了。
按理来说,这次莫逸臣被陷害致死的真相大白后,让莫启云就势承了莫逸臣的忠勇侯,乃是极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庚庆帝因为才失了武安侯,又是为了平衡两字,竟是连意思意思的提一下都没敢!
生怕莫忘勇这个老不修,脸皮又不是一般厚的老狐狸,张嘴就谢恩应下了!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管怎么说,莫家现在这个阶段,只能有一位侯爷,等将来太子殿下继了位,怕莫逸良获封是跑不了的,关键也是为了新皇的面子看。
这会庚庆帝要是不把紧,松口封了莫启云,那好么,以后莫家可不是一门两侯那么简单的了,只怕是要一门三侯的!
这却也太过张扬,对皇权是就是太大的震慑,庚庆帝这个心思诡秘的皇帝,那里能眼睁睁瞧着莫家如此扩张?
因此作为皇帝的角度,他也的确是只能用安抚人心的大法事,来让镇北侯府的人觉得心安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莫家此次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武安侯嫡子庶子加在一起就四位,现在嫡子是死尽了的,就剩了两位庶子,却还要充军三千里,这能活几个,都还是两可呢。
这镇北侯府死了一个嫡长子,却让武安侯和两个嫡子陪葬,这也就算是不吃亏了。
现在不但是武安侯府彻底消失,就连后宫里想来恩宠不断的德妃,也被禁足一年,降为德嫔。
就连带岳王也吃了瓜落,被庚庆帝狠狠的训斥了几番,现在都称病闭门谢客了。
至于朝廷的封诰,莫家几人想都没想,帝王心思,为人臣子的,还是很能揣摩出来的。
倒是让万佛寺和万圣殿两处,同为莫逸臣做大法事这件事,算是让莫老夫人求了个安心。
这虽不能三十六日天天都到,但好歹也是断断续续的去了九次。
而本就在万佛寺见嗔大师跟前的莫启超,却是老老实实的一直在法会上,念经祈福,很是尽了自己的一番孝心。
要说这武安侯案,前后历时将近七个月,轰动全国,牵连了上百人,入狱流放上千人!
这才算是将镇北侯府背后隐藏多年的毒蛇,给斩杀了。
莫莲萱应该觉得安心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莫莲萱总觉得不对劲,她心里有很多地方想不通,理不顺,就是那一个个的疑点,用武安侯这条线,还不能完全的穿起来啊。
但是所有的证据,又都说明事实的确如此,武安侯就是一早开始和镇北侯府做对的人!
再加上,这次算是将德嫔和岳王得罪的透透的了,武安侯虽然死了,可人家的女儿,孙子还都在呢,你把人家的父兄送上路,没爵毁家。
斩断了岳王争夺大位最有力的支柱,这那一桩那一件可都是死仇啊!
只要一想到,将来这母子俩缓过劲来,就是要处处和镇北侯府作对,不死不休的局面!
莫莲萱真心觉得压力巨大,这两人虽然是在明面,但是奈何人家势力大?而且这削弱镇北侯府,一直都是庚庆帝最乐意看见的事情,这不但不会阻止,搞不好暗地里还得推上一把呢。
到了现在,眼前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使得莫莲萱心中迷茫,且还深切的感觉到了,虽然大仇得报,但是却依旧不能平安喜乐,以后这事情却是只会多不会少的了。
莫莲萱心里烦扰,但是也不愿意让殷子晏加重心理负担,她只是将自己心中关于武安侯案的疑惑,跟殷子晏细说分明,这也是想让自家男人,帮着捋顺捋顺的意思。
殷子晏刚开始说她是忧虑过甚,好好的抱着她,劝慰了一番。
但是过了几天,殷子晏却又正经的对莫莲萱言道:“萱儿,我最近几日心中一直在寻思你说的话,觉得此事,也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莫莲萱一怔之下,想到自己的话,这人却是如此的当真,还特意的又揣摩了这些日子,心中说不感动,那绝乎是假的。
她这会倒觉的,多半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许事情就是发生的那样,并不是心中想的那么的错综复杂。
莫莲萱抓住殷子晏的胳膊,将自己的娇脸轻轻的靠了上去,满足的叹了口气。
半响才呢喃的言道:“云清,我觉得能嫁给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很知足,其实我前几日也就是那么一说,却劳累你又费神深思,真是不该啊,恐怕是我太小心眼了,你就别陪着我胡思乱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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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轻轻一笑,伸出长臂,将莫莲萱拥在怀里,笑着言道:“你说的这几句话,前面几句,我听了甚是慰籍,后面却是说错了,你并不是太小心眼了,我觉着,这也许是另有隐情。”
莫莲萱一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抬头去看,却见殷子晏也正在看自己,神色很正常,半点调侃之意都没有,眼神却是温柔如水,瞧得人心跳加速。
莫莲萱半天才听自己问道:“什么隐情?”
殷子晏瞧见小妻子被自己所迷,心中很是自得,免不了就笑出了声,心中柔情涌动,也顾不上说话,低头便吻上了那粉嫩的双唇。
良久之后,才听到殷子晏不大声音,在细致的跟莫莲萱说自己的想法:“我将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又前前后后的想了几遍,的确觉得有些地方深有疑点,看起来武安侯的一切都是证据确凿,但是,我却觉得,这一切怎么就这么的容易?”
“不是说将武安侯府抹掉容易,而是这些人证物证来的有些太容易,也太过的顺理成章了,要说起来,咱们俩家早就开始查这些事情了,两位祖父在对父亲之死另有隐情这件事情上,那是有着共同的认定。”
“都是全力暗查,但是合我们两府之力,查了小两年,都没什么进展,怎么三叔一插手之后,这是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顺当的有些出奇了!”
莫莲萱心中那些不好的感觉,在听到殷子晏的话后,觉得更严重了。
她从重生开始,就把三房当作仇敌视之,事事警戒,时时防备,但是,莫莲萱真觉得这自家这位三叔,越看还就越看不明白了。
你说莫三夫人和莫莲娇的所作所为,都是他在背后捣鬼的吧,他却在人前极为公正,从不偏袒和纵容妻子,女儿,只要有错,他肯定会处置。
甚至对子侄关爱,对长辈孝顺,不像是个黑心毒辣的人。
可你要说莫逸良是个大好人吧,他又从来不按规矩来事,自己在外间偷偷摸摸的做着好些大生意不说,还有一批厉害的手下供他驱使,以前只觉得是雇佣的仆从,可经过这次的事情,却是发现这批人是训练有素,并非一两年就能有的面貌。
莫莲萱只觉得自家三叔滑不溜丢,像条泥鳅,明知道他有问题,可就是抓不住。
她反问殷子晏道:“云清,你说,我三叔这次都不怕老底被人看到,也要将武安侯府抹杀,就是为了莫莲娇的太子妃位么?”
殷子晏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言道:“这只是一点,最重要的却是太子殿下,少了一个眼中钉,还是最跃跃欲试的那个!三叔却是在为自家女婿清路呢。”
“只是他一个人却难为之,所以是想法设法的将祖父拉下了水,我有点怀疑,他早就知道岳父大人之事,和武安侯府有关系!但他为什么会一直压到现在才捅出来?这其中又会有什么隐情?”
莫莲萱脑子里灵光一闪,马上接话道:“他这是要在关键的时候将这事情抛出来,这样祖父就和他有了同一个目标,两人都是要武安侯死,这就有了共同的敌人,三叔是在利用祖父和我们的报仇之心,来替太子殿下做事!”
莫莲萱想明白这点,心里倒是不再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摸不着门路了。
虽然现在自己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莫逸良要瞒着莫逸臣和武安侯之间的关联,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三叔这招借刀杀人,的确用的出神入化,巧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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